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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为义演准备

虽然政治上屡遭打击,但八年抗战,杜月笙积攒下了广博的人脉和崇高的声望,让他深为上海工商界人士倚重。他以绍兴师爷骆清华为智囊、恒社一千弟子为中坚,开始在上海工商界方面的发展。对于上海官府以外的公司机构,他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在短短的一两年时间,他拥有的头衔,多达七十多个。

七十多个头衔,一半多是恒社弟子、乃至各界朋友恭恭敬敬送上门,请杜月笙担任的。至于某些重要公职,多多少少他还是费了气力的。比如战后三大全国性工会“全国棉纺织业工会”“全国轮船业工会”“全国面粉业工会”,他都亲自活动,直至担任这些工会的理事长。

抗战胜利后,在大后方为抗战效力的恒社弟子陆陆续续回到上海。1946年秋,恒社举行第一次会员大会,由陆京生主持。那天,杜月笙一袭长衫,神情愉悦,接受门徒们的参拜。这次大会,通过了一些重要方案,比如建立恒社的固定场所,编印会员名册等等。虽然在册的恒社弟子只有九百一十五人,可实际数目远远不止。有人说,杜先生能够调动的门徒子弟和朋友,至少有八千子弟。

1948年,杜月笙满六十岁。六十岁,一个甲子轮回,多不容易。所以,古人非常看重。作为上海大亨,杜月笙很想大做特做,像十七年前杜氏祠堂落成庆典那样,搞全国性的堂会演出,好好庆贺一番。为了搞好这个活动,他和他的门徒们三个月前就开始准备。

但是,因为接连几次的政治打击,杜月笙感觉自己正在走下坡路,担心搞这样的全国性堂会遭人妒忌,别有用心的人会借机大做文章,让他下不了台。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他的门徒们帮他出主意,说单纯庆寿,意义不大,不如搞个祝寿赈灾义演活动。

当时,两广、四川、苏北等地相继发生水灾。杜月笙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决定以庆六十岁寿为名,搞一次赈灾义演活动,将义演所得收入全部用来救灾,而义演活动所需一切费用由他承担。国民政府也在为各地灾情头疼,听说杜月笙要借六十大寿的机会搞个赈灾义演活动,自然不会反对。

7月份,杜月笙的几个主要门徒陆京生、徐采丞、顾嘉棠等人组织成立“庆祝杜月笙先生六十寿辰委员会筹备处”,向全国发出通告,发动各方面送贺礼,通知在外地的熟人及门徒前来祝寿,并广邀遍布全国各地的名伶前来参加祝寿义演活动。

其实,早在5月初,杜月笙就写信给北平的孟小冬,盛情邀请她前来参加他的六十岁生日庆典。为了去掉她的顾虑,他还要姚玉兰也亲笔写信,以结拜姐姐的名义邀请她前来,以消除上次的不愉快。姚玉兰自然明白丈夫的心思,便写了封信,托人赴京当面送交孟小冬,请她尽快来上海,一起商量祝寿演出的剧目。如此一来,孟小冬就不好拒绝了。其实,她不会拒绝,也不应拒绝。黄国栋代为写信邀请她都没有拒绝,何况是与杜月笙关系最好的四夫人写信邀请?

很快,孟小冬先于其他被邀名伶来到了上海。为了便于排戏和商量,她就住在华格臬路的杜公馆。这是孟小冬第一次入住杜公馆,她正式向杜家的人亮明了她和杜月笙之间的关系。毕竟,如果和杜月笙生活在一起,她必须和杜家的人要关系融洽。杜家人早就心知肚明,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对于自己演什么剧目、怎么演,孟小冬是非常认真的。她主动提出演《失空斩》《搜孤救孤》,每个剧目演一天。琴师是现成的,因为王瑞芝还在上海。鼓师是鼓界三杰之一的魏希云,是王瑞芝介绍的。定好琴师鼓师后,孟小冬试着吊了几天嗓,发现自己身体跟不上,只得放弃唱《失空斩》,改为《搜孤救孤》连演两天。

接下来便是定演员,公孙杵臼由名票友赵培鑫出演。因为赵培鑫是马连良的义子,曾向马学戏玩票多年,所以他的唱腔动作为马派。见其马派味道很浓,孟小冬便按照鲍吉祥的路子,帮他一一纠正过来。剧中的程妻、屠岸贾人选,孟小冬建议,还是由北平演出时的原班人马——魏莲芳(梅兰芳的大弟子)和花脸裘盛戎扮演。商量好了之后,筹备处马上发函,邀请他们即刻动身来上海。

等人来齐了,孟小冬便和他们在杜公馆吊嗓子、排身段。前前后后,这出戏排练了近三个月才基本告成。这出戏本是孟小冬的拿手戏,拜余老师后她又专门学过,还在北京演过两场。怎么一到上海演出,她要排练这么长时间?

要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不难。其一,“戏久不动就生”,孟小冬已经多年没有登台演出,熟悉的东西也忘了;其二,孟小冬是真正的艺术家,对自己所从事的事业非常专注,非常认真,不来半点马虎;其三,这是为杜月笙六十大寿演出,她想表现得最好,不出半分瑕疵。

什么叫幸福?有人说,幸福就是能自由地去做自己愿意做的事情。照这个标准,这个时候的孟小冬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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