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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最难的抉择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素有百年基业的北齐王朝,在经过废太子发动的宫变后,迎来首次大换血,革职所有参与谋反的朝中大臣。朝野巨变,百废待兴。

晨光熹微,雕花的小轩窗投射进一丝金色的阳光。

云落枫卷起衣袖,为床上尚未苏醒过来的男子擦拭身体。

轩绒烨征昏迷了一天一夜,禁闭的双眼却始终不见睁开。云落枫想起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满身是血,浑身是伤,即便是身重剧毒,但昏睡了半日就能恢复意识。这一次,他却安静的躺在床上,整整一天不见苏醒。‘血泪’之毒的霸道,不言而喻。

呼延默几次进来,看着尽心极力祀奉自家主子的女子,有些欣慰。照这势头,主子显然已经赢得公主殿下芳心了,尽早成婚也指日可待了。

“公主殿下,忙活了这么久,还是稍作休息吧。”

云落枫轻轻点头,却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血红的玉镯碰撞着洗漱用的铜盆,发出轻微的声响。

呼延默见状,也不再多说,放下汤药,转身合上门扬长而去。

直到绿枝进来,她才真正停下来。

“可是使臣又催促回程的事了?”

绿枝摇摇头,“是雪栖宫飞鸽传信,想必是尊主有事交代。”

云落枫擦干手,接过她手中的字条,打开一看,被惊的连连后退,绿枝不解,究竟是何事竟惹得殿下如此惊慌。

她打开被云落枫揉皱的字条,赫然发现,上面写着的竟是简短的六个字:‘太子逼宫,速回北齐!’

云落枫暗暗吃惊。

逼宫?这信笺是雪栖训练有素的灵鸽送来,即便速度再快,也应该是两天前的发出的消息,那么现在北齐近况如何?太子逼宫成功与否?宫中有无伤亡情况,父皇如何打算?

她现在开始明白自己临行前的不安是为何了,北齐皇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远在大辽迟迟才得到消息,不禁担忧起来。

“殿下,尊主信上说让您迅速赶往北齐。”

“恩。”

“殿下打算作何处理?”

云落枫看了看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男人,暗下眸光。

一边是母国安危情况,一边是心爱之人,这叫她如何抉择。

“绿枝,我…还想多陪陪他的。”

轩绒烨铮因她而伤,卧床不起,如今等不到他清醒,一道回程的信纸,又将拉开与他的距离。

她留在大辽的时间不足一月,可这些天里,轩绒烨铮是怎么待她的,她比谁都清楚。

情爱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个男人,会在每天在她晨起时,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会温柔的在她额头附上亲吻,会倾尽所有讨得她欢心…...

有此一人,誓死娇宠,得之她幸,夫复何求。

绿枝叹了气,摇头道:“尊主是持反对心理看待您于皇子殿下和亲一事的。这点公主比奴婢更清楚。”

云落枫脸色一白,手中擦拭的绢帕被紧紧捏成一团。

师傅反对她与轩绒烨铮在一起,她是明白的。但,情之所起,不由自己,她是在什么时候丢了心,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

“殿下,您会是雪栖未来的主人。”

绿枝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子,心情复杂。她追随自家主人多年,自是希望殿下能找到一个好归宿,但主子的身世,容不得她有更多的选择。终有一天,她会明白尊主的良苦用心。

“我知道了,绿枝,你下去准备行程吧。”

云落枫背过她,走近床前缓缓坐下来。

绿枝心中叹息,却也无可奈何,这俩人,迟早会天各一方,但愿公主能早些释怀。

门被轻轻合上。云落枫才对着床上的男人苦笑,艰涩的开口道:“轩绒烨铮,你不是说要娶我么?为何迟迟不醒来兑现承若?如今,我等不及要回去了,你再次睁开眼就看不见我了。”

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颊,因为失血过多,尚且没有恢复红润。

云落枫知道,多少个天刚启明的日子里,他也是这般守着她,等她醒来,只为让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是他。这个男人,从某种程度上来看,有些傻。他虽是令天下闻风丧胆的战神,但对于情事,却是一片单纯空白,会像个孩子般死心眼的对她好,管她爱理不理。

“我数一二三,你若再睁不开眼,我是真的就要离开了。”

床上的男子紧闭着双眼,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云落枫心中一痛,只得就此罢休。她用手指摩挲着男人的唇,转而如蜻蜓点水般附上香吻。深情的看了眼安静躺在床上的男人,掩门离去。

“殿下要回京?”

轩绒喻听了她的请辞,并无太大的诧异,似乎已经料到般,从容不迫。

“落枫在此打扰甚久,实在过意不去。多亏陛下海涵。”

“殿下言重了,两国本就交好,殿下小住几日何来打扰一说,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殿下包涵才是。”

云落枫轻声一笑,心中明白轩绒喻虽待她如以往那般客气,但已经心存芥蒂。轩绒烨铮是大辽的未来,屡次为她涉险已被他不喜。此番,除了师傅,怕是又多了一位反对这门亲事的长辈。

作别轩绒喻,一行人开始准备回程行囊。同往的使臣已经发出信函,告知京都回程时日。

大漠黄沙再次迎来,身后那片宽阔的草原开始渐行渐远。

云落枫掀开马车的帘布,看着这片承载了她几多欢声笑语的绿洲,不禁感慨。

“北齐来的美丽姑娘。”

一声阴柔的男音入耳,众人寻声望去。

见一头栗色长发,长相极美的男人策马而来,风中那半只红色玛瑙耳坠轻轻摇晃。来人依旧是那般邪魅狂狷,放荡不羁的模样。

“冀殿下可还有事?”

云落枫不想与他多言,此次陷害轩绒烨铮的凶手虽不是他,但因为这个男人让自己深陷囹圄,害的轩绒烨铮寻她,又害的轩绒喻不喜,若不是他,事态该不会发展如此。

“呵,公主似乎一点也不会舍不得本王。”

“殿下若是专程来说这些废话的,那可以打道回府了。”

轩绒北冀不恼,并不在乎自己碰了鼻子灰。他看着马上的女子,若有所思道:“轩绒烨铮眼下重伤,正是本王下手的好机会,若是本王得了皇位,公主还愿不愿意和亲来大辽。”

云落枫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自然愿意,但本宫的驸马,自始至终都只会是轩绒烨铮!”

“哼,如此笃定可不好。”

她不再理他,吩咐车夫驾马前行。

轩绒北冀看着远去的马车,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北齐皇宫,御书房内。

赋长忆面对着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折子,注意力却一直在面前的信纸上。

这是前去大辽的使臣传回来的折子。

先前出使大辽的众人,即将回京。

他一遍遍盯着眼前的,白纸黑字,不过短短几句话,没有任何情绪的陈述,也能惹得他开心一整天。

“佟牧,这书信应该是几日前的就写好的,对吧。”

这么算下来,她回程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身边的侍卫点点头,主子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终于把人给盼回来了。

赋长忆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边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笑容不明显,但眸中的雀跃之色,让人不难看出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你吩咐下去,好好准备,尽早安排给各位使臣接风洗尘。一路舟车劳顿,他们肯定是极为辛苦的。”

“是,主子,属下遵命。”

佟牧明白,这哪里是给使臣接风,分明是想尽快见到六殿下才是。

主子一片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但愿此次六殿下回来,主子能把握好时机,拿下美人芳心了。

冷宫深院,传来一声声凄厉的喊叫,回荡在阴森的废弃宫殿里,更添几分毛骨悚然。

衣衫褴褛的皇后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嬷嬷强行按着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她的手指还流淌着温热的血,原本保养的极好的柔胰,被人生生拔下指甲,血淋淋的伤口上洒满了腌肉用的粗盐。

“李氏,你这个贱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李贵妃一声狞笑,一把扯过她散下来的头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和你儿子害的本宫的冉儿险些命丧黄泉,害他废了条腿,这个仇,本宫焉能不报!”

她一边说,一边拿起炉子里烧的发红的铁烙子。

“这是你欠本宫的,应该百倍还回来!”

铁烙落下的瞬间,传出一阵‘滋滋’的声响,血肉连着皮肤被烧焦的味道散开。皇后凄声惨叫,不一会便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这么不禁事,来人,把她给本宫弄醒!”

如此反复,皇后已被折磨的憔悴不堪,苦不堪言。失去权势的她,比冷宫的花草还要低贱,偏生没能盼来愿意救她于苦海的人。

云岚清站在宫外,听着宫墙里面传来的痛苦呼叫,内心深处那根柔软的弦还是被拨动。

那个女人再不对,也是她的亲身母亲,她不能就此任由外人欺负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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