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声声起,杯盏对对碰。宴会在竹乐声中开始,痕烈起身走到翌晨的身边,拍拍其肩膀,说道“豺狼肆暴,吞噬黔首,投袂发愤,济斯涂炭,朕,恭候你大战而归,不要让朕失望。”
翌晨看着痕烈走下高台来与他碰杯,知道痕烈从来都是礼贤下士的好皇帝,也许真是高处不胜寒,作为皇帝也有太多的无奈之举,身在其位而身不由己。不由得轻声一笑,回敬道“多谢,臣,定然不会皇上重托,必当保家卫国。”眼神明朗如星,心中也是一番乾坤抱负。
痕烈玄机开怀大笑,在翌晨耳边低语道“翌晨,作为皇帝有太多的禁忌,朕,希望你懂。”翌晨点点头,凤眼里含着真诚,注视着痕烈碧波幽谭般的蓝眸。
两个人相视一笑,至少在这一刻是坦诚相待,在这一刻,仿佛所有误会也会涣然冰释。
痕烈大宴群臣,起身立于高台旁,胸中满怀家国“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朕是轩辕国的皇帝,朕,定要我国民富足安康,要我国边疆安定,要我国定业兴邦。”一番豪言壮语,说得众人也是满腔豪情。
楚思寒也佩服痕烈的豪情壮志,也举杯恭贺道“希望西楚和轩辕两国交好,永久的守望相助。”
痕烈优雅的举起酒杯,语气笃定的说道“一定。”
推杯过盏,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一丝酒意,面容微酡。痕烈在群臣轮番的敬酒中,也放松了警惕,面色红润,酒意浓浓。而身为将军的翌晨更加是不停的把酒言欢,也许是因为落寞的心思,竟然早早的有了一份醉意。
倒是楚思寒极其优雅,有王者风范的品酒尝味。夏姿裳喝着果子酒,温顺的看着众人。而羽西微观察大局,感觉时机已到,嘴角吟笑,体态婀娜,风情万种的对痕烈说道“皇上,臣妾有一礼物送于大将军远征。”那声音,婉转如夜莺。
“哦?”痕烈被吊足了胃口,好奇的问道“爱妃有何宝物?”
羽西微含娇倚榻,娇柔连连的说道“臣,觅得一舞姬,有淡雅如仙的美貌,偏弱飞鸿的身姿,倾国倾城的雅态,淑仪闲华,色艺无双。”
听的羽西微的形容,楚思寒不由得赞叹“天下间竟有如此女子?”
连喝的微醉的翌晨也插嘴道“丽妃娘娘,如此女子,如仙如幻,可是当真?”
痕烈也被勾起了心思,连忙说道“若有此佳人,朕,也不想错过,爱妃,就把你的宝物请出来如何?”
台下群臣,也连连附和,都是十分好奇。
勾足了众人的心思,羽西微雍容一笑,娓娓道来“好,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今天就让大家见识下这京城艳名远播的花魁夜梦。”
听完其名,楚思寒刹那一怔,早已经失神。翌晨也恍然失魂,碰翻了酒杯,湿了衣襟。稳坐于高台的痕烈,在看到两人的狼狈时,不由得放下酒杯,心中充满好奇与疑问。“天下间,有何女子,竟然可以让人听其名,就乱其心神。”于是不动声色,催促道“爱妃,不要吊人胃口把人请出来吧。”
丽妃笑颜如花连声答应“好好好…”双掌一拍,室内辉煌的宫灯,瞬间灭去了数盏。只听得琴弦声,一下一下,从远而近的想起,空灵入九天外的浮云,又如潺潺流水般清透。
周围是萦绕如薄雾一般的白烟,味道有一丝香浓,才散去,在蒙蒙胧胧间,就看见,从天而降一白衣飘飘,白色罗裙缭姿镶银丝边际,玉色芙蓉纱带曼佻腰际,着了一件纯白纱衣拖尾拽地,恰似鱼尾一样顺泽淡白的衬裙。
微含着笑意,如秋水浮云般的一双灵珠,泛着珠玉般的光滑,眼神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一丝世间的尘垢,睫毛纤长而浓密,如蒲扇一般微微翘起,伸手点了点小巧的鼻子,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白丝绢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颜色,轻弯出很好看的弧度。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缨络坠,缨络轻盈,随着一点风都能慢慢舞动。
薄雾散去,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怀中一把墨玉琴,葱白的手指一声声的撩拨那细细的琴弦,碧泉般的眼眸深处是散不去的风情,那翩然若仙的容貌,惊呆了众人。
那翩然如仙的姿色,早已经看傻了痕烈,看呆了翌晨,看痴了楚思寒。也惊得丽妃差点摔了杯盏,惹得夏姿裳满眼的吃惊之色。
乐声清泠于耳畔,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梦境中走来。天上一轮春月开宫镜,月下的女子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带着一种飘渺如梦幻的韵律款款舞动,长裙拖地,莲步轻移,只是一个开场便已让人心醉不已。
旋舞中忽的收了长袖,露出洁白如玉的纤手,柔若无骨的划动着,柔软的腰肢更如风摆柳,慵弱的身子似醉似睡,犹如堕入了梦中一般……长眠是死,短眠是梦,明眸下一切烟消云散……
忽如间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沉香……轻风带起衣袂飘飞,此时舞的更如临凡仙子
……琴声渐急,舞步并未随此慌乱,反而身姿亦舞动的越来越快,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如烟的水眸欲语还休,流光飞舞,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闪动着美丽的色彩,却又是如此的遥不可及……
琴终,曲终,那若九天莲花的人怀抱一把墨玉琴,睡卧在舞台上,眼神空灵,如谪仙入凡。
啪啪啪!楚思寒先鼓起了掌声,在他看来夜梦美,但是今日却更加美的惊人,美得他感觉不曾见过,激动的心,早已按耐不住想去紧紧的抱住她。
哗啦啦,掌声如潮,而痴楞失神的痕烈凝望,湖蓝色的眼眸里燃起散落许久的柔情,呢喃的叫道“嫣然……”
翌晨早已经在这一曲舞蹈中没了醉意,凤眼里更是浓浓如墨的思念,还有点点在心的情意,心里轻轻的喊“嫣然,你回来了。”
丽妃,还失神在嫣然的容貌中,心里惊讶,眼里是完全的不信,怎么会是莫嫣,她不是早已堕崖而死?
周遭的宾客,早已经慌乱异常,这不是轩辕国的皇后莫嫣吗?怎么却成了烟波阁的花魁夜梦呢?一时间宴会的味道变得如紧绷的琴弦一般,紧紧的,静静的。
嫣然起了身,碧泉般的眼注视着高高在上的痕烈,心底有一种声音叫嚣着“杀死他,杀死他……”就像是魔音一般的召唤,不由得挽起袖中的短刃,缓缓的走向高台,目标是高高在上的痕烈。
看着徐徐靠近的嫣然,痕烈早已经痴痴的没了反应,只是惊叹的看着她,心底早已经是翻江倒海,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是往昔记忆的一遍遍潮涌,可是叫嚣的心,还是那么的激动,澎湃的撞击胸口。
嫣然走近了痕烈,看着他深情的注视,心猛然一怔,那湖蓝色的眼眸里的点点泪光,高傲的神情,狠狠的袭击了嫣然被控制的心,可是心底还是有召唤的声音“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电光石火间,嫣然举起短刃,深深的向着痕烈刺了出去,血就像一朵莲花一样,染红了嫣然的白衣,痕烈胸口一丝痛,却无比怜惜的喊道“嫣然……”身子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的跌落。
周围的人,顿时乱入热锅上的蚂蚁,碰翻了酒杯,洒落了酒水,掉了发钗,扔掉了手中的玉碗,偶尔有胆大的,高声呼喊的“来人啊,有刺客。”
嫣然抽出钢刀,面对痕烈的低唤,心底猛然一震,看着痕烈如此熟悉的面容,心底的情感如潮涌,感觉顿然失控。坐在痕烈一旁的夏姿裳,从众人的惊叫声中,最先惊醒,抽出脚底的短刀,飞身而起,一下就拉过了痕烈,痕烈顾不得疼痛,对着夏姿裳叫道“不要伤她!”却看见刀瞬间没入了嫣然单薄的身躯,血,顺着刀柄滑落,妖冶的像极了盛开的雪莲花。她嘴角却怪异的挂着一抹笑,缓缓的倒下。
“夜梦…”
“嫣然…”
一袭黑衣快如闪电,一袭绿衣恰似疾风,两个人向着那躺下的如雪莲的她急急忙忙的冲了过去。
痕烈疼痛的抚着胸口,顾不得那汩汩而出的血滴,就要冲过去抱她。夏姿裳拽住了痕烈的长袖,有些急切的叫道“皇上”试图阻止他。
却不料痕烈使出十分的力道,重重的打在夏姿裳的身上,瞬间夏姿裳像是被射出的羽箭一般,摔倒在高台上,胸腔中喷涌而出的血迹,洒满了裙摆。
夏姿裳圆睁着眼,她不相信自己爱慕的皇上,对自己怜惜的皇上,却差点一掌杀死了她,那一掌力道十足,完全的不留情面,仿佛要马上结束了她。心底涌起了悲伤,把情绪覆盖,眼睛里看到的是痕烈如何疼惜的抱着嫣然,从没有看身后受重伤的她。心凉如水,泪落如断线的珠子,悲恸的心,早已经如千刀万剐一般,痛入骨髓。
痕烈紧紧的抱着血色全无的嫣然,难过的就要立马死掉;楚思寒早已不再是处变不惊,看着血泊中的夜梦,心像是被狠狠的一刀;翌晨的心像是被抽离一般,可是仅留的一丝清醒,噙着哭音喊道“御医……”
痕烈看着嫣然,心底抽痛,情绪大起大落的瞬间让血液流失加快,不由得眼前一黑。彻底的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