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石桌上的痕烈早就发现了躲在一旁的羽西微,只是一直不做声。女人嘛,只有在争风吃醋的时候才会散失理智的,羽西微太精明了,不管她如何在自己面前扮着乖巧。
聪明人始终是聪明人,眼神里透露的讯号和别人是不一样的,人再会掩饰,就怕长时间面对,总有掩饰不住的时候。
低头看着在自己怀里的夏姿裳,痕烈的嘴角噙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心内暗想夏姿裳又一个政治的棋子,又一个有待考察的女子。简单?复杂?不,不能这么早下评论的,日子很长,戏要有对手的,不如坐上观虎斗,用悬空的后位做个赌博的筹码,看看这两个出生豪门的女子,如何攀上那落空的后位。
思及此,扯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恶魔笑容,蓝眸里是意犹未尽的算计之意。
干嘛,装作刚刚发现躲在角落旁的羽西微,假装诧异的喊道:“爱妃来了啊,快过来,朕正在欣赏姿裳的琵琶呢。”痕烈热切的拉拢羽西微。
这旁被扎的羽西微也掩饰了怨恨,埋怨的喊道“皇上,您怎么不叫西微呢,看,我的手被马蜂扎了都。”尾音里都是委屈。
“是吗?来,快,爱妃给朕看看。”痕烈眼眸里闪出关切,热络的问道。
品香殿内的奴才浩浩荡荡的跪了一地,喊道:“拜见丽妃娘娘。”
娇柔的身影直勾勾的飘进了痕烈的怀里,娇嗔道:“您看,您看嘛。”语气及其娇柔。眼角扫了一眼跪倒在地的奴才,发觉都是汀澜阁宫服,撇开,不看一眼。
顺便一个转身,把夏姿裳挤出了痕烈的怀抱。
夏姿裳一个身影不稳,差点摔倒。
还不待摔在一旁的夏姿裳反应,羽西微就举着红肿的手指,伸向痕烈,颤悠悠的说道:“皇上您看,好痛呢。”只见那白皙的手指间夹杂了一根褐色的尖刺,使得指腹顿时肿了一个红包。略微的透露着疼痛。
“朕,给吹吹。”说完温柔的呵着气。
片刻,然后看着羽西微轻柔的问:“还疼吗?”
嗔怪的答道:“不疼了。”眼睛里也瞬间泛起了水汽。梨涡里含着丝丝温情的倒在了痕烈的怀里。柔声道:“皇上,对臣妾真好。”
跌坐在地上的夏姿裳却也不懊恼,看着眼前的一幕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言不语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准备要起身。
跪倒在一旁的管家嬷嬷看着自家的主子受气,有点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正要开口道讨回失利,却换来夏姿裳一记冷眼,顿时灭了气焰,不敢嚣张,低首跪着。
羽西微抬眼看到要起身的夏姿裳,赶紧媚笑的从痕烈的腿上起来,温柔的说道:“兰妃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来给姐姐看看,摔伤没有啊。”手也轻巧的拉过来,装模作样的看着细检夏姿裳。
夏姿裳赶紧推诿道:“姐姐,我没事。”也巧妙的躲过了羽西微假装细看时的使绊。
一旁的痕烈,勾起嘴角看着戏,心内细想,女人有时候是一种自作聪明的动物,以为别人什么都看不到,还自顾自的排演,可是谁知道他才是这戏的导演。不加阻拦,品尝新进贡的新茶,继续斜眼看着两个演戏的身影。
羽西微,熟络的拉着夏姿裳的手,坐到了石桌旁,端起茶杯,温和的说道:“兰妃妹妹来,喝茶。”
素手接过茶,答谢道:“谢谢姐姐。姐姐叫我姿裳就好。”
睇眼看了跪拜在地上的汀澜阁的奴才,傲慢的说道:“你们起来吧,跪了这么久,我都给忘了。妹妹,不怪姐姐吧。”
夏姿裳状似乖巧的答道:“妹妹不敢。姐姐的手被那蜂儿扎上,如今倒是如何了?”话音落,拉着羽西微的伤口处用力一捏。
哎呦!羽西微感到痛楚出声,抽回手道:“没事了,皇上给吹了吹气不疼了。”
看着羽西微龇牙咧嘴的样子,可是嘴上还是说着虚伪妥协的话,眼角还不忘讨好皇上,夏姿裳不由得掩嘴偷笑。
然后吩咐一旁的管家嬷嬷道:“乳娘,你去把爹爹给我带的软玉膏给丽妃娘娘送一盒。这对蚊虫叮咬有很好的效力呢,能很快消肿没有痕迹。”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
听完这一席话,羽西微知道是夏姿裳在示好呢,假装满怀谢意的说道:“那我就谢谢妹妹了。”
更是热络的唤道:“姿裳妹妹,赶紧喝茶,这可是好茶呢,对养颜很有功效。妹妹这入宫这么久,没有沾到恩露,倒是要补补,女人是最容易老的呢。”语气里满是嘲笑的意味。
夏姿裳知道,她们二人同时进宫,起初都没有受过皇上的临幸,倒也相安无事,这最近皇后归天后,羽西微甚是得宠,皇上天天下榻在西华苑。如今倒是在她跟前摆弄呢,夏姿裳深深的鄙夷羽西微。
可是嘴上还含笑道:“来,姐姐也喝一杯呢。姐姐,年长妹妹几岁,也要注意保养容颜呢。”一语双关的灭了羽西微挑起的火头。一点她年纪大,二点自古君王喜俊俏,等这芳华逝去,还不一定会如何呢。
羽西微碰了一个软钉子,嘴角有些僵硬的接了夏姿裳递过来的茶碗。
眼角却扫到了夏姿裳头顶翩然欲飞的紫玉钗,顿时心里更是增添了不爽,这紫玉钗是她早看上之物,正打算这几日和痕烈要来呢,如今倒好,已经带在了夏姿裳的额头。
语气酸楚的说道:“皇上,您把这紫玉钗赏了姿裳妹妹,那臣妾呢。”眼角含着媚色的扫向一旁看戏的痕烈。
不看于细微的眼神,顺嘴的话随意的说道道:“哦?爱妃喜欢啊,那朕,改日再叫那内苑阁再打造一副。爱妃,看来可好?”语气里含了一丝包容。
羽西微得了乖,买巧的说道:“好,那臣妾不要紫玉,要红玛瑙。”
“好,都随你,改日叫蓝卿,陪你去。”痕烈包容的回应道。
这一来一往道,让一旁坐着的夏姿裳有点寒意,不过夏姿裳一直把自己当外人,不是痕烈的女人,所以脸上的神色没有变,低头品尝着茶香。
看到了夏姿裳的从容,羽西微心头倒是不乐意了,暗想,本宫得给你颜色瞧瞧,敢和本宫抢东西。然后也端起茶杯,递到嘴边。
然后装作手一时不稳,茶杯划出了一道抛物线,全盘洒在了夏姿裳的身上,那滚烫的水,烫的夏姿裳疼的皱紧了眉。
这时的羽西微,赶忙装作慌乱的喊道:“姿裳妹妹,没事吧?”
夏姿裳有痛不敢言,忍着额际的冷汗,撕咬了嘴唇,抖声应道:“没事。”
然后忍着疼,起了身,微微一行礼,低眉轻语:“皇上,臣妾想先回汀澜阁休息了,您和姐姐慢慢赏花。”
一旁看腻了女人争风吃醋戏码的痕烈,懒洋洋的说道“爱妃起来吧,那你先回去休息。朕,陪丽妃用完晚膳,就去汀澜阁夜宿。”
此语一落,让夏姿裳平静的心泛起了丝丝涟漪,而羽西微眼里却喷出了怒火。
夏姿裳略微恢复了深情,羞涩道:“臣妾在汀澜阁恭迎圣驾。”然后在羽西微眼神的射杀下,落落大方的走出了品香殿。那柔美的身影,明黄的裙摆,在园中清风的欢送下,轻轻翻飞。
看夕阳将要落下,御花园内的花儿也染了金粉,柔和的随风摇曳,散发着幽幽的暗香。
看着天色,少顷,蓝公公问道:“皇上,用晚膳吧。”
睁开微闭的双眼,懒散的说道“好,蓝卿,去准备吧。”
“是,摆驾西华苑。”蓝公公赶紧吩咐道。
痕烈起了身,看着开始变暗的天空,伸手拉起一旁的羽西微,向西华苑走去。
拉着痕烈手的羽西微,心里却是翻了五味瓶,心想,这如今皇上肯定是要去宠幸夏姿裳,那将来她要和自己争后位,心里百味繁杂,今天这几回言语相斗,自己倒是吃了亏,这夏姿裳确实是牙尖嘴利。
如今后位,这去了莫嫣这样的劲敌,如今又来了一个偷油的小耗子,要偷腥,哼,我羽西微不能让你得了这便宜,手轻巧的放在了痕烈的掌心,眼神里闪着精明的神色。
西华苑内,华灯初上,早有宫娥摆好了各色菜肴,十个花色,都是春季的养身食谱,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绿枝的翡翠盘,红碗里的烧鱼,泛着光的碧玉汤,还有各色的小点心,陪衬在周围,让人起了口欲之意。
席间,痕烈温柔的给羽西微夹着菜肴,可是想着他一会要去汀澜阁。羽西微心里很是不舒服,味美的菜肴在她嘴里也变了味道,味同嚼蜡。痕烈,想着待会可以看看着东伯侯之女如何聪颖,心内暗笑。嘴里的饭菜也越来越别有滋味。
两个人,各怀心思,席间没有多话。
片刻之后,用膳完毕,蓝公公指挥侍女撤走了碗盘。
稍事休息,喝了一杯清茶,痕烈站起身,笑道:“爱妃,朕要去汀澜阁,改日再来陪你。”
“是。臣妾恭送皇上。”满目不满意的神色,可是嘴上还说着乖顺的话儿。
鎏金的黄袍晃出了西华苑,宫娥也紧随其后,尖细的声音传来:“摆驾汀澜阁。”
这声音,在羽西微耳朵里听着是如此的尖刻,终于在一行人远去后,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爆发的摔了一个镶金的翡翠花瓶。
指甲掐在掌心,满目的怒火可以燎原,那是压抑不住的嫉妒。
哐当一声巨响,回荡在屋内。
躲在暗处的黑衣走出来,担忧的说道:“小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