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吹过一阵清风,那薄薄的细纱在风中乍然飞起。所有的人都一声惊呼,嫣然也拿着茶杯愣住了。
只见那薄纱下,一个翠绿色的人影,低眉颔首,纤长的手指轻轻的翘起兰花指勾住了玉萧。手指上下跳动,那音符就从长长的玉箫管中传出,低转悠远。
一袭翠绿的纱衣,若隐若现中可以看到白皙的胴体,嘶…周围响起了一片的抽气声,嫣然扫了一眼单绿,他的脸色都有一点酒红色的僵硬。干脆闭了眼睛,非礼勿视。再看周围的看客,都是双眼迷离,痴傻之态。
雅筑睁开了狭长的媚眼,轻轻的扫了一圈楼阁内,看到了每个男人的丑态。心底低叱,这楼阁的寻欢的男子让她感觉到了,低俗。
不过,美目一绕,在二楼暗色的楼台看到了红衣的流枫,琉璃的眼眸,孤高的身影,他拿着酒杯若有所思的灌着酒水,眼睛却不在舞台上,雅筑心里有点气愤,不想来看表演,何必还来。不过,顺着流枫的视线,一桌人却也吸引了雅筑的眸光。
只见那桌上三人,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闭眼灌酒,旁边男子一袭黑衣烫金的衣衫,明眸皓齿,拿着酒杯浅尝辄止的姿态更吸引人的眼光。那狭长的眼眸里是精明的眸光,全身散发着王者的气派。一时之间,雅筑的目光,在他的身上上下飘动,离不开,而他像是有感觉一般,转过头,对着雅筑一笑。那笑里有着意味不明的感觉。
雅筑赶忙撤了目光,可是转到旁边,倒是彻底惊呆了。那黑衣男子对面是一个白色披风包裹的男子,身形略微瘦削,手里优雅的捧着茶杯。再看那面孔,鬼斧神工,如谪仙下凡来,嫣然感觉到了一束紧迫的视线,一回头,礼貌的一笑。那清泉般的眼眸里浅浅的笑意,嘴角翻起,像是画中的仙子,刹那间,雅筑感觉到了气血上涌,脸,顿时像醉酒后的酡红,萧音有些飘忽。
雅筑赶忙收了目光,闭了眼睛,安下心来吹奏,那心如小兔一般的惴惴不安,那白衣男子,仿佛勾魂摄魄一般,只是一个笑容,让雅筑就乱了心神,入这风月场所,何人没有见过,第一次见一男子,像是坠入凡间的仙子一般,那清澈无欲的眼神能让人失了心神。
终于萧音一个高调,一个低奏,收了尾音。一曲萧音闭,让楼阁内的看客有了骚动。那飞起的白纱却恰好落下,掩住了那春色无边,楼阁内的看客骚动了起来。
而秦妈妈却甩着红手绢出来,谄媚的喊道:“各位大爷,嘘,咱接着看。”手也停在嘴边,让大家噤声。
随着秦妈妈的动作落下,楼阁内的灯火瞬间熄灭,哇!人有些躁动,嫣然也害怕漆黑,身子有一点颤抖,像是能感应到嫣然的心思一般,楚思寒手轻轻的附在她的柔夷之上,那手指传来的热度,让嫣然的心静了下来,心底有了一点温暖。来到这烟花之地,第一次感觉到了暖意,居然是一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
突然的一盏红色的烛火亮起,楼阁内顿时噤声,嫣然也不动声色的抽了手回来,赶忙把目光,移在舞台上。
只见舞台中央是那白色的薄纱内,一盏烛火照的通明,烛火上外是红色的灯笼,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红色的光芒。
远处传来一阵如流水般轻盈的笛声,尾音细长而悠扬,随着那魅音响起,再看那舞台内,那薄纱下,一个如水蛇般修长的女人随着节奏摆动着身躯,在烛火的映衬下,投下了一个剪影。
很快,各种乐器合奏的声音从四周传来,那魅惑的身影,也更加的舞动,每一个抬腿,一个转身,一个勾手,都是无尽的勾魂,让人充满了想象。
只见其影,不见其形。魅影翩翩舞,撩拨人心弦。
所有的看客在音乐的激荡中,更加的躁动。那人影的舞姿,惟妙惟肖,像极了皮影,又多了人的圆滑、细致、有节奏感。
音乐结尾,灯火亮起,薄纱飞起,一个翠绿色的人影,站在了舞台中央,像极了一只妖媚的孔雀,独立鹤群。
如此的视觉效果,楼阁内的看客,出现了竞相的叫喊声。东边:“秦妈妈,今天给咱来了意外,雅筑姑娘今晚我包了。”
西边:“雅筑姑娘刚才那一曲舞,跳的人心弦激荡,今晚我也志在必得。”
南边:“雅筑姑娘可是烟波阁的花魁,怎么能说包了就包了?”
北边的一拍桌子,喊道:“别给爷喊,今晚雅筑姑娘绝对是爷的囊中之物。”
四面纷纷来了争斗之声,花红衣服的秦妈妈甩着手绢,走到了舞台中央,拉了雅筑的手,说道:“多谢各位爷抬爱了,今晚啊,雅筑姑娘露了个绝活,烛影舞,倒是哪位爷给编个词啊。”
东边一个书生打扮的公子说道:“雅筑姑娘,书生这厢有礼了,魅影翩飞如彩蝶,烛火映情郎心。”
听完,看客们都笑了,这书生词中还带调戏味啊,倒是看他文质彬彬,也不过是风花雪月里的骚客一名。
中间一个粗俗的富甲吟到:“灯下美人舞,心系万两银,出手洒千金,影在吾怀留。”真是俗气,句句都是钱。
雅筑只是笑笑,径直的走到了嫣然的面前,说道:“这位公子,雅筑到是请您赐诗一首。”
嫣然突然有些尴尬,倒是无言以对,看着雅筑那美目含情,嫣然有些汗颜,这雅筑姑娘不知我是女子,却不可芳心记挂我身上,这日后如何也解释不清。
想到此,更是一时语塞,心里埋怨起叶子来了,这女扮男装到底还是出事了。身边的楚思寒还没有解决,如今眼前倒是立了雅筑。
楚思寒急忙起了身,拍了拍嫣然的后背,说道:“林夕,既然雅筑姑娘对你如此抬爱,你就对了诗,送了姑娘可好。”
楼阁上的流枫,在暗处,眼睛一直紧迫的盯着雅筑面前的白色身影,看楚思寒的手勾在她的背后,眉宇里有些懊恼。
嫣然见推不脱,楚思寒也帮着雅筑说话,声音如泉水般传出:“那就见笑了。”
“云雾不知魅影身,
烛火映衬幻影真
曲转千回夜影深
谁人看破独影沉”
词罢,楚思寒第一个鼓掌,而楼阁内看客无不叹服,而雅筑眼角却含着清泪一颗。
雅筑端起酒杯,低语道:“公子,您的词,句句点到了雅筑的心上,这一杯,您一定要赏脸。”
嫣然不会喝酒,这诗词,不过是看了那烛影舞,想到了在这烟花之地,女子的悲惨命运,有感而发,那种感叹自己是身临其境才能一触即发啊。
看着雅筑姑娘的深情,嫣然倒是想拒绝了那酒,看嫣然神色不自然,楚思寒心思一转,抬手施礼说道:“雅筑姑娘,舍弟从来滴酒不沾,不如我代他饮下如何?”
雅筑姑娘凝眉,虽然这黑衣男子也是器宇轩昂,可是自己的心思早已牵挂在这眼前白衣的仙人身上,况且就这酒杯里加了一样东西,可是他人饮得?
雅筑的嘴唇嘟起,语气柔嫩还带着失落的喊道:“看来,公子是不给雅筑薄面,雅筑不过是感激公子的真性情,愿意给公子斟三杯酒而已!唉!难道公子嫌弃雅筑的身份?”
听完雅筑的话语,嫣然有些忙乱,她哪里经得过这种场面,楚思寒挡酒不成,有些无奈的看着嫣然,周遭的看客,倒是开始喊道:“不喝,就把酒让出来。”
“雅筑姑娘,酒赐与在下吧!”
“雅筑姑娘,在下愿为你洒千金啊!”
“雅筑姑娘,那小白脸靠不住,你还是从了我吧。”
….四处传来了迎合的声音,嫣然是站在风口浪尖,避之不及,无奈何,嫣然抱着酒杯,说道:“那在下,多谢雅筑姑娘抬爱。”
仰头,痛快的饮下一杯酒。脸色有些潮红。
抬首,麻利的饮下第二杯酒。擦去了唇边的酒,神色略显娇羞。
三下,饮下第三杯酒。嫣然开始如坠云端,漂漂然,因为燥热。手开始拉扯系在脖子上的披风。
再看她的容颜,当浪漫、纤柔、可爱、唯美的粉红,遇上了烈酒、迷离、神秘、冷冽的潮黑,刚柔并进,那玉面容颜,绽放出谜样的表情。
如此媚样,看傻了远处的叶子,怎么办啊,眼看小姐喝了加料的酒,要露馅了。
娇柔神色,看呆了眼前的雅筑,怎么林夕公子显出了女儿家的娇态来。
迷离表情,看愣了身边的楚思寒,怎么难道她是女子?眼睛不由得撑大,手却开始靠近嫣然。
嫣然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眼看要落入楚思寒的怀抱,突然空中飞下一个红色身影,稳稳的抱住了脚步凌乱的嫣然,那冰冷凝结的脸色,冷冷的扫视着周遭的看客。
嫣然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再看上那一对琉璃的眼眸,和张扬的红色,嗔道:“你是坏人,不要抱我,救命。”
这一喊,让本来酒醉的单绿顿时清醒,看到嫣然被红衣男子搂在怀中,怒斥:“尔等不要命了,居然敢动爷身边的人。你抱着我舍弟,是何等居心。”如今倒是只有简单单绿还是认定嫣然是男子。
单绿飞出了一掌,直取流枫心脉。流枫本来就懊恼,也飞出一掌,这厢嫣然一挣扎,掌风在她身边划过,那头上的玉簪,哗啦的摔碎,一头如瀑的青丝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