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远的高山之巅,喝声骤然若滚滚雷霆降落九天。
南山圣殿,圣主加冕;
诸强引目,天授大业;
焱神为主,末拜上尊。
音闭,晃有人影云雾中走出,举止若神,白袍袭了大道,更有无数喝彩相迎:
恭迎火帝!
吾等愿永追苍颐圣主!
兴我大世!
弹臂虚压了下去,苍颐微微一笑,长袖一摆便大步跨进了前方的入云天殿。
却就在这时,异变突生,圣殿牌匾幽光大放,伴随着一声声犹若来自地狱的嘶哑尖叫传出,周遭空间忽然剧烈的震荡开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封而出一般!
也在这一瞬,圣殿周围的空间中立于白石大道右侧谈笑风生的九个红袍老者脸色突变,身体如遭重创的齐齐喷了一大口精血。这精血便如长了眼睛似的划过天际,分守九个方位融入了圣殿周围的空间之中,而随着精血的没入,九个老者的身体迅速衰老,犹如被夺去了生机,仅数息过后竟诡异的消失在了这片天地,连一片枯骨尘埃都是未曾留下。
圣殿周围的空间动荡得愈发厉害,苍颐也终于意识到不对,但他终非常人,眯了眯眼睛,脚下忽的发力便欲越出大厅。却被头顶骤然而现的血色帷幕狠狠地压了回去,“嘭”的一声摔到地上,竟是连大厅坚胜磐石的金砖都震碎了大片。
单膝跪地,苍颐略显狼狈的抬起头,终于看清了镇压自己的血色大阵。方圆近千丈,每每相隔百余丈便有一苍白而巨大的鬼面镇守,面容狰狞,渗白尖锐的獠牙高高的翘出嘴唇。
仔细去看这犹如深渊而来的鬼面竟与刚消失的九位老者面样有几分相似,光幕层层包裹,血红纹路流转,演化了无数条血色小蛇,极快的摆动着尾巴游荡在这诺大的空间之中,有的触碰到苍颐的身体便粗壮了几分,他们竟是在用如此霸道的方式强取灵力而化为己有。
“禁灵,噬灵,究竟是谁会花费如此之大的心力与代价扰乱我的加冕仪式?”感知到空间中消失殆尽的灵力与血色小蛇的作用后,苍颐深深皱起了眉头。
片刻,右手金光凝聚,同时左手化掌猛地一拍地面,凌空跃起,期间右手之上的金光也愈发的璀璨,远看犹如被打磨过的金块一般,最终金光璀璨到极致,苍颐握拳狠狠的轰击到大阵之上。
嘭!
震耳剧鸣传出,血色光幕可见的凹陷数寸,连带着大阵也猛烈的摇晃起来。
“或许,也没那么强么!”辨清了大阵的强弱,苍颐暗暗松了一口气,右拳之上金光再次拢聚,却猛然察觉到另一侧传来的巨大杀机,金光流转,双臂急忙换了方位经在胸前。
轰!
五个巨大的紫黑色掌印叠加在一起划破空间眨眼而至,摧枯拉朽的湮灭金光,强势的撞在苍颐的肉体之上,将其击退数百丈之远,在地面上拉出了深深的沟壑,一身华服也裂成了褴褛碎片。
苍颐强稳住身体,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抚摸着胸口发烫的紫黑色手印,脸色愈见阴沉,咬牙低吼道:“紫魂烈焰!又是你们这族!”
“不能再拖下去了……就是那个方向!”
深知紫魂烈焰对自己的克制,苍颐保持了一丝理智,猛跺地面,化成了一缕金光直冲东南方向,双拳金光大放,朝镇守的鬼面狠狠轰击而去。在他记忆中这位长老的实力最弱,虽然生前同族,但苍颐也绝非优柔寡断之人。期间数个紫色大掌印再次落下,苍颐任由他们毫无妨阻隔的打在躯体之上燃出一道道紫黑色印记。
“啊……”
嘣!
苍颐低吼着握紧璀璨到极致的金光,数息之间一百多拳犹若排山倒海之势轰到鬼面到鼻梁之上,可见的鬼面迅速出现了裂纹,最后越聚越多,伴随一生轰鸣,血色大阵终于崩溃,散落了漫天红光。
而随着大阵的告破,天地间的灵力仿佛找到了主人一般,急不可待的化成了一股股实质灵流涌入苍颐的身体之中,甚至可见周遭欢快弹跳的灵力焰苗。
感受到体内充实的灵力,苍颐的眼神变得愈发凌厉起来,微微抬头瞄向上空,瞳孔中燃烧着熊熊的金色火焰,恐怖的威压使得东南天空肃立的五个紫袍老者脸皮抖了抖。仿佛那金色的火焰并未燃烧在苍颐的瞳孔中,而是在灼烧他们的灵魂一般。
“该死,受伤了还这么强!”五位紫袍老者心中暗骂,终于最前方满头小辫的老者忍受不住,喘着粗气吼道:“邪尊,还不出手,没了我们禁术你可发动不了!”
“邪尊?”
“你们可真废物,连一点威压都承受不住!”天地间乍然响起阴柔的声音,随之一柄闪着银光,雕刻梵文的弯刀从空间之中悄然划出。
“邪轮?真的是你?”
手中泛起缭绕金光,一把握住劈来的凛冽弯刀,强横的灵光撞击间苍颐不敢置信的失声问道。
“哎哟?我的好哥哥,怎么不可能是我呢?”受到阻力,邪轮的主人……长发披肩,墨袍加身,面色苍白略显病态,却有盛天下之颜的苏琅终于于半空显出身形。
“为什么?”
苍颐几乎是失控的低吼,连萦绕的金光都颤抖着四散了一片,他根本无法想象,素来敬仰尊重自己的三弟也会有着背叛他的一日。
“原因?呵!你活的太顺太久了吧!”
语罢,苏琅全身灵力轰然爆发,一把推出与两人之间僵持的邪轮,身形暴退数百丈,于半空中凝来潮汐大掌,瞬间十数个叠加,化为千丈,撕裂空间携着浩瀚的威压直扑下方而去,仿佛有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一般。
可就当这不可一世的掌印扑到苍颐面前数丈之时却诡谲的停滞,然后一点点的溃散,悠然被空间吞噬掉一般。
“你难道真不知道你与半圣的差距么?就这点程度,你想杀我?”
苍颐眼神冷了下来,右手向上轻扬,便见原本那处空间扭曲起来,潮汐大掌再现,只不过却被金色的熊熊火焰包裹着,金焰不断吞噬,最后幻化成了一朵巨大而绚烂的金黄色花朵,随着苍颐的手势,瞬间浮现到苏琅眼前。
暗银色的灵力护罩刚刚撑起,便被犹如世间帝王的焰朵侵蚀殆尽,随之毫不留情的撞到苏琅的胸膛之上,将其击飞数千丈,狠狠地从圣殿琉璃屋顶砸入,喷出妖艳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诺长弧线,亦如长虹。
而摔进圣殿的苏琅刚刚嵌入地面便察觉到脖颈之上覆盖了一双温热大手,却并没有用力。
“为什么背叛我?说!”
苏琅惊异于苍颐的实力,想自己苦修百载达至世之巅峰,自以为少有敌手,却依旧不是苍颐的一招之敌,浓浓的嫉妒之意在心中喷薄,可也是一瞬便恢复了过来。摇了摇头阴柔的笑道:“二哥,我说我是被逼的,你信么?”
“我……信”苍颐逐渐松开了手,缓缓道。
苏琅一怔,旋即癫狂的笑道:“你信?二哥,你对待自己人永远是这种优柔寡断的性子,所以,你还是输了!”
“输了?你到底哪来的自信?”苍颐苦笑着摇头,他宁愿苏琅不说出实话,这样他至少可以装作糊涂,保住苏琅的性命。可是造化弄人,苍颐深深的看了地上狼狈的苏琅一眼转回头去,手中凝聚灵力准备再送这个兄弟最后一程。
可就在这时,苍颐陡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翻天的变化,庞大的灵力涌流如一潭死水般被禁锢在四肢百骸之中,任其怎样驱使也无法动摇分毫,体内永燃的圣焱亦如被尘埃掩盖,只发散着微弱的亮光,摇摇晃晃,是要随风而熄。
一股怪异的虚弱感袭来,苍颐差点仰倒在地上,费力的扯开残跑,他的脸色变得愈发的差,那是一块块方寸大小的古老繁体符文,泛着幽深的紫色流光,紧紧相连,如来自地狱的锁鬼链,死死的盘踞在这壮实的身体之上。
“你终于发现了么?可惜,晚了!”
苏琅从大坑中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盯着苍颐,满脸痛惜的道:“我的自信……二哥,我当然知道你得厉害,连献祭九位尊者,百万生灵的九鬼噬天阵都不能困你片刻,所以,既然选择了出手,自然会有十足的把握!”
说着,苏琅嘴角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眯起眼睛透过圣殿穹顶的大洞看向东南天空,苍颐也跟着转过头看去。
那是一个被黑色邪雾密遮的方形法阵,隐约可见五个紫袍老者于法阵四角与中央各自盘坐,双手印结飞速变换,法阵上方便凝聚了一千丈搞得黑雾鬼像,鬼像双手虔诚的闭合在一起,诺大的嘴巴张张合合,似在祈祷这什么似的,而每当这时,苍颐躯体之上的古老繁文便会更加幽深几分。
“所以,你很早就和他们串通一气了对么?”
“可惜你悟的太晚了,被我们喂了三年鬼噬蛊?”
“你们?”苍颐猛地转头看向白石大道初头,可惜那原本站立的一道倩影早已不在,愤怒立即充斥了头脑,浑身力量再度爆发,欲冲破那该死的禁锢,却发觉自己只不过在徒做无用功,过多的活动只会给他带来无尽的痛楚与绝望。
“别再挣扎了,这鬼王的祈祷不知杀死过多少像你这样相信感情的愚蠢之人。何况,二哥,用你的死成全我的圣主甚至是圣王之位,带领着世界芸芸众生走向辉煌,走向巅峰,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你不应该为我高兴,为自己的牺牲感到荣幸么?”
苏琅嘴角的笑容渐渐扩大,似颠狂,似魔怔,似孤独,又似阴冷。只是以一幕让苍颐想到了以前,以前那天真的小子,那修炼狂般的小子。
“呵!”苍颐悲凉的笑了笑,终于怜悯的道:“你已经疯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苏琅了!”
“疯了?对,我是疯了,可是……我的好二哥,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假惺惺的样子了,怜悯?你一个将死的阶下囚到底有什么资格怜悯我?”
“你……噗!”
冰冷的弯刀没入炽热的胸膛,鲜红的血液汩汩而流,没有了灵力与圣焱的保护,苍颐体内的经脉犹如薄纸一般被邪轮及其所带的狂暴灵力瞬间撕扯的四分五裂。
“我再也不想听你的说教,他只会使我更加的仇恨你,曾经的我需要你的保护,所以我对你恭恭敬敬,而现在我已站在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你……也该歇息了。”
苏琅轻咏着,右手一挑轻轻拔出了邪轮,紧跟着苍颐的身体也土崩瓦解,变成了一片晶莹光珠点点升华,狂风掠过,只剩下一团金黄色的浓雾,清晰可见苍颐面样的小人盘坐其中,传出了悲凉的声音:“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你放心,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下去陪你的!”苏琅阴冷的摇摇头,手背青筋暴露,一把捏碎了苍颐的真灵,而苍颐的气息也彻底的消失在这片天地之间。
轻轻拭去嘴角的鲜红,苏琅抬头定睛在正前方的圣座之上,无声的笑了,许久,其癫狂的声音伴随着猛烈的咳嗽声响彻了空旷的殿堂。
“报仇,呵!这天下不也,咳咳,不终究也是尊我的了?咳,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