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何纕突然听见“哗啦”声响,牢房的门被打开,一个声音将她吵醒,一看才知道是大牢的牢头,他打开牢房的大锁链,“何纕是吧,纳兰大人有事,跟着走一趟吧!”
何纕站起身来有些不明所以,心想难道自己的死期……想归想,但是由不得她不去,于是跟着牢头出了大牢。外边的阳光刺的眼睛微痛,牢里没有窗户,所以不知道外面是黑天还是白天,一出来才知道是正午时分,出了大牢走了不远,来到一处静室之中,何纕跟着走了进去。
“嘿嘿……纳兰大人,何纕已经带到,不知道您还有什么……”老头献媚的陪着笑脸。
纳兰明珠一挥手,“你下去吧,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靠近这里,明白……”牢头一抱拳,点头退了下去。
“何纕,我只问你一句,你市想活还是……”纳兰明珠坐在高位之上面无表情的问道,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她。
何纕悠然一笑“我还能……”
“能不能活要看你自己的了!你是我儿喜欢的女人,如果杀了你难免让九泉之下的德浩寒心,不过我儿不能白死,他临死前不是要你代他报仇的吗,你也答应了……所以我给你条生路和完成德浩遗愿的机会,不知道你愿意不……”
“我没明白纳兰大人的意思,请直说就是。”
纳兰明珠身子前倾,压低声音,“我要你潜入天地会内部,把天地会的情报传报给朝廷,然后我要把天地会彻底的铲除,这样才能消我失去儿子的痛苦,你看……”
“我一个弱女子还是朝廷命官的女儿,天地会的人怎能相信……”何纕说道。
“你无须隐瞒,身为白衣神尼的弟子想要进天地会有谁会说个……白衣身尼可是天地会创始人北侠袁振飞的弟子,就是舵主见了都要以平辈相称。再说了,你可以说受德浩的死牵连被朝廷通缉,逼不得以才去投靠,这样不就……”
何纕心中混沌一片,自己真的象纳兰明珠说的那样做了恐怕天地会就要因为自己不知道死多少人,她讨厌争斗和流血,更不想背上朝廷走狗的骂名,所以她选择拒绝。
“如果我说……”
“嘿嘿……你当然也可以选择不那样做,但是你对得起我死去的儿子纳兰德……他因你而死你却连他的遗愿都不管不顾,并且你想过你的父亲母……你死了不要紧,他们会因为你的决定而给你陪葬,你于心……只要你答应潜伏进天地会,我不但保证你父母没事,而且事情结束之后还可以加官进爵,如何选择就看你自己的了,机会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何纕陷入了沉默,这个选择简直是残酷之极,一面是父母的性命和纳兰德浩的遗愿,一面是一群从未谋面的英雄豪杰和无数条人命,她无法进行判断,因为两边同样都是生命,同样的重要。皱着眉头思量了半天,她终于是有了答案。
“纳兰大人,你说话可能算话,我能相信……”
纳兰明珠眼神不被察觉的突然一亮,“当然可以!皇上知道老夫痛失爱子,所以将此事全权叫给老夫处理,这个做法也是得到皇上点头同意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只要你答应下来,你父亲可以马上释放,回去继续做他的九门提督。”
何纕盯着纳兰明珠的老脸半天,终于郑重的点头,“好,我答应你!”
纳兰明珠终于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物,“皇上封赏的官可不是你想丢就能丢掉的。”然后将手中东西抛了过来,何纕接在手中一看,赫然是丢在湖中的那面御赐的“金印令牌”。
“这金印令牌是九省暗行御史的凭证,你潜伏进天地会如果碰到朝廷的人亮出此牌他们就会知道你的身份了,切记收好,别让人发觉了!”何纕一声叹息,没想到这东西还能回到自己的手中,记得上次把它丢弃到湖水中的时候纳兰德浩在自己的身边,可是现在令牌回来了,纳兰德浩却不在了!
“此件事情可是机密,对谁都不可以透露半分,包括你的父母,明白……”
何纕点头称“是”。
纳兰明珠又开口说道,“但还是要委屈你一下,你还要回牢中受几天苦头,等下我派人放出风声说你被擒打入死牢,不出所料的话会有人来救你,到时候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天地会不被人怀疑了!”
何纕一愣,心头猛跳,她怕韦少风得知她的处境后会以身犯险,于是急忙开口问,“……”
“你的师父,白衣神尼。我会派人把消息透露给她,她一定会来救你的,到时候我派人守住北凰山让你们无处藏身,这时候你提出暂时去天地会避难就可以了,进入天地会后因为你身份特殊,很容易接触到天地会的核心,把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飞鸽传报回来就可以了。”
本来何纕想请求纳兰明珠不要把她师傅也牵扯进来的,可是转念一想也无所谓了,她有着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当别人手中的棋子,更不会让更多的人为了朝廷和天地会返清负明而再死更多的人。
事情都商量好了之后,何纕又被送回了大牢,这个时候她的心好象静了下来,因为她必须让自己静下来。本来她想平静的过日子,但是却正不知不觉的走进了皇帝和天地会相互博弈的中心无法抽离,上次吴三桂的事情也是如此,好象被别人一步一步算计和掌握着、身不由己的感觉!
又在大牢里捱过了两天,午夜十分,一道黑影避过重重警卫终于接近了关押何纕的大牢。大牢外面有人值夜,灯火通明。大牢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一间材草棚,旁边是马厩,黑影转到材草棚的后面然后掏出火折子将堆积储存的干草和杂物点燃,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人注意到,等火势冲起来之后守夜的士兵才发现着起火来,于是叫喊着乱成一团。
“着火了……快来人呢!”
“快点救火……”
材草棚和数丈的马厩火势起来,火光大做,牢外的所有士兵都急忙寻找器具然后跑到井边取水,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已趁乱来到牢房顶上然后从上边接近牢房的门口,轻轻一跃跳了下来,进了大牢。牢房里的守卫因为去外面救火,只剩下寥寥几人,黑衣人悄悄的摸进然后猛一记手刀将其中的一个看守击晕了过去,虽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但还是被其他几名守卫发现。
“不好,有贼人闯进来了!”说完几名守卫的注意力都跟了过来,发现了黑衣人,并抄起武向着这边靠拢了过来。
黑衣人并没有慌乱,身行一晃掠到了守卫之中,守卫挥起收中的刀从各个方向砍来,可是刀还在半空来不及落下,黑衣人出手如电的一个漂亮的回旋腿正扫在牢房守卫的手上,“铛铛铛铛”几声脆响,几把宽背砍刀应声跌落到地上,几个守卫都捂着自己的手腕表情痛苦,同时手腕被这一腿给扫断。黑衣人再次施展出出神入化的身法,游走到他们的身后,分别在他们的脑后补上一记手刀,几人都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没了知觉,然后从其中一人的身上扯下一串钥匙。这一系列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那几个守卫就被干净利落的收拾掉,但都没有性命之忧,可以说下手已经留了情面。
黑衣人不再耽搁,注视着周围牢房中关押的犯人然后一路向深处走去。终于在牢房的深处黑衣人停下了脚,眼前牢房之中关押的赫然是一位风华正茂我见犹怜的女子,正是何纕。
“纕儿……纕儿……醒醒!”
一个略微显得有些担忧和急促的女人声音响起,何纕背对着牢房墙壁的脸转了过来,看见牢房之外有一个黑衣人站着,出声问道,“你……”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蒙在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慈祥的脸,“师父……真的是……您怎么来了,为什么要为了我而冒……”
“先别说这个了,逃出这里再说!”
汪念臻拿出钥匙试了几把后终于打开了牢房的大门,解开手上和脚上的镣铐后,何纕跟在师父后面出了牢房,外面的火还在燃烧,巡防的士兵卖力的来回穿梭取水救火,何纕和她的师父找准机会提气一纵,施展起轻功几个闪掠便出了大牢的范围,期间没有被人发觉,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越狱了出来。
出了大牢,但是汪念臻并没有带着何纕往北凰山方向走,而是经过穿梭在京城夜晚的胡同里,还好今晚巡城的士兵并不那么的多,何纕想来这应该是纳兰明珠特意安排的吧!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
汪念臻边在前面带路边回道,“北凰山是回不去了,清兵迟早会追查到那里的,为今之计,只能找别的出路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在北凰山上见到的和师父说话的那个男人,他是我的兄长,而且是天地会的香主,他上次见我就是受天地会总舵主之托请我重新回天地会的,听他透露好象天地会在联络江湖上同样的有志之士且武功高强之人搞一个针对朝廷和皇帝的大动作,可是被我拒绝了。但是现在情况危机,只能先去投靠他们了!”
何纕有些感动的午夜起来,“师父,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您也不会放弃在北凰山上的清修成为朝廷的主那的钦犯,更不会动躲西藏的过日子,是我连累您了!”
“说什么……我这辈子就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你,一个是纳兰德浩。但是纳兰德浩隐瞒自己的满人身份跟随我学艺,我和他师徒的缘分早已尽了,现在早就你这一个徒弟,怎能见死……再说了,你的师祖北侠袁振飞本就是和朝廷作对,反清复明的拥护者,我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他的死而心中有结,所以才退出天地会的,其实内心还是想完成北侠未完成的事,来完成他的遗愿的,所以你不用自责!”
何纕听后一阵感动,话虽如此说,但她明白自己的师父只不过是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罢了。
“师父,事情您大概已经听说了吧,纳兰德浩已经身死,而且是在九门提督府死在了天地会之人的手里,所以我也受了牵连。”
“恩!纳兰德浩虽然是满人,但学识和人品都还不错,对人也谦逊恭敬,确实有些可惜了!他对你有爱慕之情我也知道,但为何天地会的人会出现在你的……”
“那个杀死纳兰德浩的人正是刺杀朝廷命官暴露后逃脱的两人之一,那天被后面的追兵追的紧,不知道怎么的就跑到了我家的后园,我见他受了重伤就把他收留了下来,本是善心,不料被纳兰德浩发现并拼斗起来,结果他把纳兰德浩杀死了。那男子叫韦少风,听说还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的徒弟。”
好象有些印象!陈近南是北侠之后天地会的总舵主,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心性和人品江湖上都有盛传,声名极高,因为如此不少英雄豪杰聚集而来,甘愿投至麾下为反清复明大业献身。而他的徒弟我也是见过,不过那时还是个孩子而已,没想到如今如此的厉害!
何纕心虚了起来,如果韦少风没有负伤和纳兰德浩死战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不过那天要不是自己在关键时刻用手抓住了纳兰德浩刺向韦少风的剑,死的一定是韦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