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苏亦欢回家洗了澡就跑到了祁家,祁霁正坐在长长的餐桌前啃着面包,“妈妈,”他的嘴里塞得满满的,两腮突出来,像是啃着玉米的小松鼠,“乌璐乌璐哇啦哇啦”
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苏亦欢没有听清,也没注意听,她的目光紧紧锁盯着董柔卿。她从祁母的脸上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柔情,那样优雅地,在岁月中陶练出精华,慢慢沉淀在脸上、在眼中、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个干练的女人在孩子面前瞬间变为了慈祥的祖母,单单是孩子的一个笑容、一句问候,就能让她发出发自心底的带着满满幸福感的笑容。
“伯母,我们先告辞了。”苏亦欢仿佛要陷进她的目光里,只好拉着祁霁落荒而逃。这样的一个女人在年轻时是什么样子,又是哪样的笑容和目光让自己和祁骁骥的爸爸都对她心动不已,那一定是毫不相同的两面吧。
苏亦欢猜测着:在苏有岸的眼中,她是柔弱又有些任性的邻家姑娘,而在祁父的眼中,她是坚强而优雅的交际花。然而这样一个带着点清高和傲气的女人,真的会只为了钱抛弃爱情,与一个毫无感情的人共度余生吗?
“妈妈,奶奶说你要把我送回去了,是吗?”
苏亦欢听着这句话心头一紧,她知道,这一天早晚是要来的,祁母终于沉不住气了。她摸摸祁霁的头,“你喜欢奶奶家吗?”
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点了点,又摇了摇,“奶奶家很大很漂亮,可是不像是个家。”
“什么意思?”
“爷爷奶奶坐在一起时的感觉,和你和爸爸是不一样的。”自己平时工作这么忙,这个小屁孩是怎么懂这么多的?
秦久和周馥芷坐在咖啡厅里,她们是大学的室友,只是多年没联系,秦久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了祁骁骥的助理。
“周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久把腿翘起来,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多年未见的老同学,探寻着笑容背后的目的。
“春节之后,是侯教授推荐我来的。”周馥芷轻描淡写,余光不时瞟向窗外,和秦久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终于看到了期待的身影,匆匆结束谈话。
末了,周馥芷给了秦久一个大大的拥抱,秦久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但出于礼貌,还是伸出了双臂。陈欢在马路对面看着窗边的一幕,摇上车窗,汽车在一种失落和被背叛的气氛中慢慢远去。
苏亦欢的工作室同时兼顾着国内外的生意,即将到来的米兰时装周上面具的设计工作和国内知名企业总裁婚礼的婚纱设计赶到一起,她有些忙不过来。
周日中午,她从铺满设计稿的桌子上抬起头来,已经熬了两个通宵了,刘海儿油乎乎的贴在额头上,厚厚的粉底也遮不住的黑眼圈,不小心占到了铅笔屑而有些脏兮兮的脸颊,因为主人不愿被打扰所以无人打扫的屋子,让苏亦欢显得有些狼狈。
房门被推开,苏亦欢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在一间十分杂乱的办公室中,在从灰蒙蒙落地窗射进来的阳光下,出现了一个格外挺拔而硬朗的身影,带着一丝不苟的整齐,与这个脏乱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天啊,你你你你,你怎么了。”祁骁骥捏着苏亦欢掉到耳前的一撮头发,脸上满是隐藏在嫌弃下的宠溺。
MS与秦氏的合作渐渐步入正轨,祁骁骥的空闲时间多了许多,苏亦欢就忙着把祁霁接回家交到了他的手里。
“你怎么来了?小霁呢?”
祁骁骥瞪大了眼睛,装成楚楚可怜的样子,“儿子心疼我好几天没见着老婆了,给我放个假。”他看着苏亦欢有些阴沉的脸色,不敢惹这个两天没睡的人生气,急忙把祁霁从自己的身后拽了出来。
祁霁看着妈妈邋遢的样子,也是一脸黑线,“妈妈,你的刘海儿,油得像条形码一样。”
苏亦欢揉揉发酸的眼睛,想把这两个人赶出去,继续完成还剩最后一修的设计稿,奈何实在经受不起这双重的美色诱惑,终于决定把设计稿扔在一旁,跟着祁骁骥走出了设计室。
设计室位于商业中心,周日的中午人来人往,苏亦欢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走在祁骁骥的身边,实在有损公司的颜面,强烈要求祁骁骥把车开到公司的门口,好让她出了门就直接坐上去。
祁骁骥看着她的样子,愉快的答应了。苏亦欢独自站在公司的大厅里,电视上播放着午间新闻。
“昨日,罗氏董事长罗晋昂宣布他的的千金罗茜将于与国内知名设计公司总裁叶子文于下个月成婚……”
苏亦欢听着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心中不觉一惊,几天前罗茜还为了祁骁骥对自己暗下毒手,而自己还在打算如何与叶子文谈合作,怎么突然就……窗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开门上车,祁骁骥似乎也知道了这个消息,脸上满是愁容。
“一会儿你先回家睡一觉,晚上,我父母想大家一起吃个饭,”车开出好远,祁骁骥终于摇了摇头,从疑惑中脱出身来,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我推了很多次,可是,祁霁也到了该上学的年纪,咱俩的工作忙起来也没个确定的时间,这些问题不能总拖着,总要面对。”
苏亦欢看着眼前这个平日极为健谈的男人,吞吞吐吐地说出这么一段话,他到底是第一次做父亲,而抚养一个孩子的辛苦和麻烦,实在难以想象。她点点头,看着后视镜中的男人由局促变为庆幸,她心想,今天回家怕是睡不好了。
董柔卿描着眉毛,“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们要不停地把只要孙子回家,不让她进门的态度展现给苏亦欢,听到没有。”看着老公眉头紧锁地盯着报纸,董柔卿有些不高兴。
“柔卿,你看到罗茜结婚的消息了吗?”
董柔卿听了也微微皱眉,她对祁骁骥的这个初恋女友也并不十分满意,但她担心的是,这样一来可能代表着祁家和罗家关系的决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