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子卿摩挲着拇指上的紫玉扳指,看向她的眼神中带着探究,“你倒是想的清楚,但为何之前还能在府中备受欺凌呢。”
“民女只知道被欺压的滋味儿不好受,时间久了,难免受不住想要反抗,既然做了,干脆狠心一点,不仅以后的心肠不能软,身边的人也要本分衷心,不能出半分差池,民女不想回到原来的日子。”这说来说去,还是要自己决定丫鬟人选了。
“呵,城主府中就属你最油嘴滑舌,我看青冉没你这个本事,你父亲难道要把你培养成继位人。”
“民女岂敢戏弄殿下,民女只是遵从本心,不愿再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青叶声音慵懒,仿佛没有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她斜靠在软枕上,双眼半阖,纤长卷翘的睫毛投下影子,昏暗的烛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浑然如一尊玉童子,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慕容子卿没有说话,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沉默了许久,他开口道:“手心有月牙疤痕。”只说了这一句就起身离开,衣袍翻飞,渐渐融入了黑暗中。
榻上的青叶睁开眼,凝望着慕容子卿消失的方向,半响自言自语道:“慕容子卿,你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翌日,天光大亮,青叶一早就将古道招来要求添置两个一等丫鬟,古道早就有此想法,哪有城主嫡女身边只有一个贴身丫鬟伺候的理,只是因为大小姐看起来并没有添置人手的打算,他也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气,就没有说出口,现在大小姐既然提出来了,他便即刻领命,亲自带人下去挑选。
古道不愧是上月翰亲点的城主府管家,打理着府中大小事宜还能在午膳之前为青叶寻来了城中最好的人伢子。
“奴婢李氏给大小姐请安。”
青叶抬眼看向了院中的一众女子,为首一个略显富态的红衣婆子,鬓边一朵红花,簪着一支金簪,脖子上佩缠丝宝石璎珞圈,还戴着双绞丝金镯子,三四个宝石戒指,远远看去,红红黄黄让人难以直视,自己偏还不自觉,凑上来极其谄媚的对着她福了福,又转身呵斥道:“还不快向大小姐行礼!”
一排五个身着青衣的丫头就要向青叶她们跪下,旁边的绿茶将托盘中早已准备好的一壶热茶,对着地面就泼了过去,茶水滚烫,撒在光洁的石板地上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其中两个直直跪在茶水上,神态不变,向青叶磕了一个头,“奴婢见过大小姐,给大小姐请安。”另外三人迟疑了一会儿,避开水渍磕头行礼。
青叶将五人的动作纳入眼中,先让她们起身,再细细的打量最先对着茶水跪下去的两人。
两个丫头低眉垂手,看不清容貌,只是身量有些差别。青叶出声询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身量娇小的丫头抬起头来,声音清脆:“奴婢叫央儿!”
另一个始终垂着头,语气十分恭敬,“奴婢叫红月。”
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不知两人哪个是慕容子卿送来的人,青叶看见绿茶手中的托盘,吩咐道:“你们将这茶壶端到花树那边去。”
“是。”两人齐齐应声,那名叫央儿的率先接过托盘,稳稳的端向花树又端回来,红月接过,行走间也是十分规矩。
青叶假借着考量规矩仪态,仔细的观察她们的手掌,在红月将托盘交还给绿茶时,发现她的掌心有一处月牙形的红色疤痕。
原来是红月!
青叶仔细观察她的动作和神态,只见她行走时所迈的步子长度几乎一致,步伐轻捷而稳重,身姿没有寻常女子那般婀娜,即使弯着腰,脊背也是挺直的,清秀的脸上,一双杏眼大而有神。
青叶在心中赞叹,果然是慕容子卿选中的人,面相不俗,动作间也是通身的规矩,她方才还发现红月双手的掌心关节处都有薄茧,想必所用的是双持一类。
再看一旁的央儿,身量尚小,五官略显稚嫩,但脸上也是一派恭敬的模样,方才的动作也看得出她也是懂规矩的人,只是年龄尚小罢了。
青叶心中略略思量一下,开口道:“红月,央儿,你们可愿意侍候本小姐?”
这是决定了用她们了,红月和央儿脸上露出喜色,当下跪在青叶面前,朗声道:“奴婢愿意一辈子侍奉小姐,谢小姐恩德!”说完便磕了一个响头。
一旁的三个丫头不禁露出失望的神情,她们在被选来之前就做了各种考核比试,就是为了能被选中做这城主府中的丫鬟,现在谁不知道上月城主及其疼爱这个独女,能做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在府中也是半个主子了,说出去也是风光。
哪里想得到,这大小姐偏偏选中了这两人,红月还好,平日里虽是死气沉沉,但各项比试赢得强势,但偏偏还有央儿那个死丫头,瘦瘦弱弱看着就晦气。
三人在心中暗骂青叶没眼光。
李氏见青叶定好了人选,眼珠转了转,凑上来保证:“不愧是大小姐,您眼光真好,这五人是奴婢精挑细选出来的,您选的这两个是这一批丫头中顶尖儿的人,绝对衷心可靠,您放心的用着!”
又转向了红月和央儿,语气较之前没有那么严厉:“你们现在可是大小姐的丫头了,平日里我总教导你们对待主子衷心最重要,今后绝不能做出那背德欺主的事,若是被赶出门,可别怪我不客气!”
“是。”两人对着李氏福了福,谢过她的教导之恩。
青叶点头,招来院中的一个小丫头引着李氏去古道那里领银子,李氏笑着对她再三保证就退了下去,待院中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青叶转身进屋,坐于桌前。
“过来。”
两人走到青叶面前,依旧是低着头,规规矩矩。
青叶呷了一口茶水,看向面前的两个丫头,出声问道:“你们以前都是什么人家?”
红月当先开口:“奴婢是涂州人,今年十六岁,五年前涂州发水,一家只有奴婢和父亲逃出来,但父亲身子不好,在去上京的路上病逝,奴婢没有银子便卖身葬父,被旧主买回去做二等丫鬟,第四年提了一等,年初家中遭变,旧主遣散奴仆剃发为僧,奴婢便被卖给了李妈妈教导了几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