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完电话，石强来不及吃早饭，立即马上把文刚和技术刘叫到了一起，并向远在岱山的张剑东打去了电话。
电话中，石强把昨天晚上他们夜访廖青芝和方顺德的家，以及成功搜出被方顺德从矿洞中带走的箱子，对箱子内矿粉的鉴定结果，以及梅教授向他提供的关于二战末期日军利用钴作为材料秘密研制原子弹等情况，一一作了详尽汇报。
很显然，张剑东在电话中听得很认真，中间几乎没有作任何打断。
“石强，干得好！”张剑东高兴地说道，“虽然我们暂时没有直接找到玉斧的下落，但是你们对于被提纯的钴矿粉的发现，是非常重要的。至少目前，它解开了我心中的一个大疑团。”
“你心中的疑团？”石强不理解。他并不知道张剑东对于《我的前半生》中溥仪对于大栗子沟是个“煤矿”的描述的质疑，也不知道张剑东为了此事还专门拜访了当年的编辑。
“你等等，我上网查点资料。”张剑东没有过多向石强他们解释，而是放下手机，在电脑中搜索了一个人的详细信息。
“哈哈！终于想通了！原来如此！”不久，电话里出来张剑东难得的兴奋，着实吓了石强一跳。
还没等石强开口，张剑东便捡起桌上的电话，继续对石强说：“石强啊，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可以完美解释溥仪回忆录和矿粉成分中的疑团！”
“哦？”石强仿佛不相信似的，静静等待张剑东揭晓答案。
迅速浏览完页面后，张剑东突然“哈哈！”一声大笑，紧接着大喊：“终于想通了！原来如此！”
虽然没有直接对着手机，但是张剑东这突然的表现，还是把电话那头的石强着实吓了一跳。
还没等石强开口询问，张剑东说：“石强啊，我有个大胆的推测，可以完美解释溥仪回忆录的疑团！”
“哦？”石强完全蒙了，“回忆录？”
张剑东没有理会，而是静静地盯着电脑上的内容，轻轻读了出来：钱三强，世界着名的核物理学家，中国原子能事业开创者，中国原子弹之父，“两弹一星”功勋……
“钱三强？研究原子弹的？张队，你的意思是？……”张剑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有点唐突。于是，便向石强介绍了自己发现的《我的前半生》中溥仪对大栗子沟“煤矿”描述的错误，和自己拜访《我的前半生》的总编，以及从总编处得知的当年参加周总理亲自主持的会议中，居然邀请了当时最着名的核物理学家钱三强参加等事实。
石强沉默了好一会儿，隐秘的矿洞、曲折的巷道、死守的鬼子兵、高纯的钴矿，再加上中国当时最顶尖的核物理学家参与的顶级规格的研讨会，这一个个镜头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可能：大栗子沟铁矿被日军秘密开采，目的就是获取金属钴，并最终运用到对原子弹的研制中，以便挽回二战后期日军的颓势！
张剑东兴奋地说道：“对！尽管在矿洞中的那三个鬼子兵并不一定知道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但是他们上级一定跟他们反复交代过这个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深受军国主义思想毒害的他们，在被抗日力量赶跑后，竟然又冒死把钴矿带回矿洞，并加以严密看管，就是幻想有朝一日可以把东西带回日本，并加以利用。”
电话的另一头，石强不住的点头。
“而苏联对日宣战后，日军为了避免溥仪被苏军夺走，仓促决定将他和随从转移到当时离沈阳伪皇宫最近的唯一一处有重兵把手，且位置隐秘的大栗子铁矿。而且，为了保密，日军就告诉不谙世事的溥仪，这是‘煤矿’。所以，长在深宫的溥仪，就深信这是一处‘煤矿’，并将其表述在了自己的回忆录中。”
“恩，这个推理是完全没问题的。”石强应和道，“可是，为什么周总理在事实清楚，且钱三强也在场的情况下，还是拍板同意在回忆录中以‘煤矿’的内容进行表述呢？”
“周总理他老人家，一生思虑周全，肯定有他确实合理的理由。”张剑东思考了一会儿，“我感觉，可能的原因就一个，当时中日邦交正在走向正常化。按‘煤矿’来表述，会给日方带来一种安全感，使他们自认为他们的小伎俩没有被国际社会发现。而一旦挑明当时他们在撒谎，那么无疑是在告诉正在向中国示好的日本——你们当时的阴谋我们都知道，你们就是大坏蛋！这样以来，中日邦交反而会遇到更多变数。”
“这也相当于中国政府卖给他们一个面子。”石强认可张剑东的分析。“真没想到，这个案子背后还牵扯到军事、外交事务啊。”
“看来廖青芝的前公公林继芳带领的抗日武装，不仅仅是打败了一伙日军那么简单，他们在无意中打断了日军提对钴矿的挖掘工作，或者说使得已经被挖掘的钴矿无法被运到日本，使得日本本土的研究力量‘难为无米之炊’”
张剑东此时对抗日英雄林继芳，不禁再次在心生升腾起崇敬之情。
“结果是，不但日本没有研制出原子弹，反而还成为世界上唯一遭受原子弹打击的国家。”石强也不知是抱着什么心理补充了一句。
此时，矿洞中那三具枯骨状的尸体，让石强感觉唏嘘不已——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也许还有老婆和孩子，可因为那场邪恶的战争，最后落得个“生死不明”的下场，甚至连尸骨都没有机会入土为安。
想到这里，石强的思绪又回到了大栗子沟铁矿。“张队，我想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还是去一趟矿洞，把那三个鬼子兵的尸体处理一下吧，好歹把他们就地掩埋了吧。总丢弃在矿洞中，也不妥当。”
听到石强再次提到那个铁矿洞，张剑东便问道：“那个洞中，就没有任何关于玉斧的痕迹？”
沉默了一会儿，石强用低沉的语气缓缓答道：“没有。”
张剑东沉默了一会儿，多年来朝夕相处的办案，使得他对石强、文刚、技术刘的工作形成了足够的信任。
“你们不是在洞口发现了脚印吗？会不会是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张剑东问道。
这个问题，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扎在张剑东心头的一枚刺，因为他们已经从栾国恩那里得知，SFB集团早就觊觎了这枚价值连城、故事坎坷的玉斧。之所以顶住了来自局长出于保护他而施加给他的压力，决定在方少刚遇害案得到侦破之后，继续寻找玉斧，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张剑都不希望看到国宝流落外国，成为国际文物贩子手中用来讨价还价的商品，更不希望看到SFB集团如愿以偿地利用玉斧这样具有极其特殊历史和文物地位的国宝，确定在中国市场上的垄断地位，进而造成更多的国宝和文物流失。
“张队，经过我们的判断，脚印来自2个人。其中一个人就是方顺德。而另一个，目前还没有确认。”石强说道。
张剑东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那么第二个脚印的所有者是怎么知道铁矿的位置？去大栗子沟矿洞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玉斧？或者就是纯粹的偶然？”
石强为难地挠了挠头，说道：“张队，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知道大栗子沟铁矿具体位置人，少之又少，应该只有早就去世了的廖青芝的前公公和方顺德的父亲；知道玉斧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廖青芝的前公公。所以，这么来看，能把铁矿和玉斧结合起来的人，除了我们警方，就应该只有方顺德了。我们实在无法理解，另一个脚印到底是谁的。”
“你等等。”张剑东听完石强的话，似乎抓到了一点漏洞，“首先，我们只知道方顺德的父亲在精神失常后，离家出走了。那么，我想知道，他走失后去了哪里？是否会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生存，并在清醒的时候向其他人讲述铁矿的位置？”
张剑东的这个疑问是石强之前完全没有想到了。
“这个？”石强感觉张剑东的这个疑问似乎难以回答。
“我刚才说的是矿洞的问题。现在单看玉斧本身，当年溥仪在大栗子沟向福贵人相赠玉斧的事实，应该有其他见证者。甚至福贵人拿玉斧与林家交换粮食，应该也不是秘密。虽然这些信息比较隐晦，但是，对于‘有心人’来说，想了解清楚这些问题，并不是不可能的。”
“‘有心人’？”石强对这个词非常敏感。
“石强啊，我不敢说我刚才的推测会有多大的的可行性。”张剑东说的比较慢，也比较认真，“但是，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侦破的传国玉玺案吗？在那个案子中，我们虽然已经永远无法得知戴笠的情妇刘玉珠是怎么得知玉玺落入了卫家并辗转去了广西的，但是，凭一己之力，她确实做到了。”
对于这个案子，石强也印象深刻。“玉玺案中，依照SFB集团的能力，他们会搜集到一切对他们有用的线索。”
“而且，在明东岛上的延恩侯无字碑案中，这个SFB集团又是赶在了专家前面，通过朱家刚公布的家谱，并结合史书中的只言片语，判断出了明东岛上的神秘坟墓的主人就是当年的延恩侯朱之琏。”张剑东一听到石强提到了SFB集团，就被他们的强大能力所震惊。
张剑东说道：“按照栾国恩的供述，SFB集团已经将玉斧列入到了他们的邪恶清单中。也就是说，被SFB雇佣的并给栾国恩投毒的张宝索，是不是最具有可能性就是铁矿洞外的第二个脚印的主人？”
“可是，张队，即便他们可以通过调查了解得知玉斧的信息，可是，关于铁矿位置的信息，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真像您所说的，是方顺德的那个间歇性精神病的父亲在别的地方传播了出去？”
张剑东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没有直接说话。许久，他才再次开口：“这个暂时不好说，毕竟他们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