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赵凌戈人一怔，随即开口：“怎知是我？”他和水雀交谈的声音并不大。
“要进不进的，除了你，还会有谁？”叶莹莹没好气地回答：“青菱那丫头，是人未到声音先到。水雀也没这么磨蹭。能进我这里，偏偏又犹豫再三的，除了日日跟我斗嘴的我的未婚夫你之外，我还真的想不到别人。”
赵凌戈一笑：“看来你真的没什么事。”
叶莹莹终于睁开眼睛看他：“我能有什么事情。少将军安排得这么妥帖，那贼人连我的身没有近过，就被拿下了。必须得说，赵家军果然不同凡响！求溢和水雀儿，都很好！”
赵凌戈点点头。
“你呢？昨夜的比试，是你赢了，还是甘家小姐赢了？”叶莹莹好奇。
“你希望谁赢？”赵凌戈不着急回答，反问道。
叶莹莹好笑，“我希望谁赢重要吗？横竖不过是求皇上一个恩典，你们若是两情相悦，就算没有皇上的旨意，我也愿意成全你们的。”
“你们？”本来脸上挂笑的赵凌戈，这下子黑了脸：“成全？哼！不是正主儿，哪来的资格成全？！”两情相悦，他和甘念芸？
“你！”什么鬼！叶莹莹原本淡定的心情，这下子是被激怒了：“不是正主儿，现在我就是叶莹莹，叶莹莹就是我！难不成，你以为没有我的松口，你能顺利解除婚约？！”不怕被赵将军打死吗？
“解除婚约！是，可不是，唯一一个知道你真实身份的人，你巴不得离我远远地！”赵凌戈也是被气得够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只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做主替叶莹莹跟我解除婚约，等到正主儿回来，她怎么办！”
“她才不会，她根本就不会……”
她，她不会回来！她都已经死了！
叶莹莹双眼充满怒火地等着赵凌戈看。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这几句话，却又硬生生按捺住。不可以说。再怎么样，赵凌戈都是她没能确定善恶的人。让他察觉自己不是叶莹莹，已经是把自己最脆弱的后背给了他！
“她什么？”赵凌戈奇怪地看着她。
“她……”叶莹莹气恨地咬着自己的唇瓣，脱口而出：“她才不喜欢你！她根本就不想跟你成亲。”
“你怎么知道？！如何证明！”不蒸馒头争口气！赵凌戈算是跟她杠上了。
“我怎么不知道！我知道的比你多，她有自己喜欢的男人！”偏生，叶莹莹也是寸步不让！
一瞬间，空气好像从这个空间里抽离。叶莹莹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上是压不住的懊恼。
她说了什么？她居然透露出叶莹莹有喜欢的男人。当着她未婚夫的面，这样说！
显然，赵凌戈也被这一番话给惊住了。他瞪着一双眼，仔细打量叶莹莹的脸。在确认对方的脸上是懊恼之后，他对她说的话的真实性有了把握。
一撩衣襟，赵凌戈提拎过一旁的圆木凳坐下，直面叶莹莹，冷声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在占了这具身体之前，面前这个女人和叶莹莹有过交流？
我在嘴快什么！跟这么一个比自己岁数小一半的小屁孩争什么意气！叶莹莹闭目，恨不得这一瞬间自己从这里消失。
“咳，”叶莹莹睁开眼睛，直面现实：“能当做没听见吗？”
“不行！”赵凌戈回答得迅速又决绝。
“青菱说，你们经常吵架。”下面该怎么编？！叶莹莹深深觉得自己智商感人！自己给自己挖坑，让自己跳！
“是有些不对路子。”赵凌戈应和一声。
“她又常常提解除婚约……”
赵凌戈默认：“我也提。”
“少将军的各方面，配她是绰绰有余。女儿家，若不是有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了，又怎么会放着少将军这样条件好的夫婿不要，嚷嚷着要退婚呢？”这个解释，他买账吗？叶莹莹紧张。
“……”赵凌戈沉默，半响才开口：“有点道理。但是，你没有跟我说实话。”
叶莹莹着急：“这就是实话啊！你凭什么这么诬赖我！”
“直觉！”
直觉你妹啊直觉！我靠，你的直觉还真是准！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不能在没有确保自己安危的情况下，就跟你全盘托出啊！
叶莹莹咬牙：“你的直觉是错的！”
赵凌戈没有反驳，只是拿那一双眼静静地盯着叶莹莹看。
后者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能强行转移话题：“你还没有跟我说，到底是谁拿了那个恩典？”
“如你所愿，我们的婚约延迟。”
“……”叶莹莹被这句话堵得，半响才反应过来呛回去：“说得好像你不这样希望一样……”不过，他的意思是说比试他输了？如果是这样，那甘小姐怎么没直接请皇上指婚？怎么是婚约延迟？意思是，叶莹莹和赵凌戈，还有婚约？那甘念芸在干嘛？
赵凌戈看她一眼，别开脸。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叶莹莹脑子里无厘头地冒出这么句诗，当下就把自己给逗笑。不过她是惯于在脑子里各种生动表情的，但是面上是一惯的平静无痕。典型的内心无数戏，面上了无痕。
哪里知道，赵凌戈一句话就把她给打回原形：“笑什么？”
呃……
叶莹莹憋着劲在想，自己这个时候如果不坚定自己没笑，如何树立城府深、见识广的现代人形象？！但是……
她瞥眼赵凌戈，只觉得现在这个少年越发没有初见时候的那种直接和一目了然了。这段时间，他给自己太多冲击，让她深深对这个时代的少年产生敬畏感……敏锐如此！
如果反驳，会给自己添更多堵吧！哎……然而……
“我没有笑。”不反驳自己会更添堵。
赵凌戈正视她：“眼睛在笑。”
“……”你行，你厉害！
“腰伤怎么样了？”
无所谓地撇嘴：“就那样，快好了。”完全忘了先前是谁龇牙咧嘴喊痛的。
“你，还是多休息，养好伤，不然的话……”赵凌戈沉默。
“不然怎么样？”叶莹莹睇他一眼。他们这算是和解吗？
“不然的话，看着你这样天天躺在床上的死样子真的很碍眼。”赵凌戈一开口就打破了叶莹莹的期待，毒舌一出笼似乎有点难控制地再补上一句：“毕竟这是她的身体，你应该好好照顾的。”
叶莹莹只觉得自己一口老血呕上来，差点就直接喷在面前之人的脸上：嘴贱是什么境界，她现在约莫有点懂了。
赵凌戈一副浑然不察的模样，悠悠闲地起身，慢条斯理地用手弹弹衣袍。眼看对方恶狠狠地瞪视着自己，他从昨晚接到她遇袭消息开始的紧绷的心，终于有点放松下来……
“好好养。其他的事，你别担心。我就告辞了。”深知自己不能再撩野猫的小性子了，赵凌戈及时停下。
小野猫的眼里又直白地闪现错愕，冲淡了原先带有敌意的瞪视。
转身往外走，赵凌戈在自己脑子意识到之前，就嘴角翘起，露出了笑容。
“还真是，简单的一只猫啊……”这么嘀咕着，赵凌戈缓步走出院落。循着回廊走走转转，眼见遇见自己的下人都十分规矩严谨地跟自己行礼问安，赵凌戈突然就想到了昨夜在行宫里找上自己的司空玄音。
自己素来和司空玄珞交好。因武而交深，再及其他，脾性兴趣不说一样，至少是十分相投。这两年来，自己偶尔归京，别人不说，司空玄珞定是会见上一见的。
对自己的二弟，司空玄珞向来甚少谈及。只有一次，两人喝酒至酣，司空玄珞提到一句，说王府的下人奴仆，若论守规矩，那应该是非晴柔轩莫属。当时，听了也没在意……
“不知怎的，这会儿居然会想起这句话来……”赵凌戈对自己突如其来的思绪感到好笑。想到马上他要去做的事情，他的笑容就渐渐淡了。“我倒真的想看看，是谁，对她有这么大的仇恨！”
当下，他舒缓的脚步又迈得急了。
正午时分，日头高高悬在天空正中。燥热的空气缠绕着一切，绿叶嫩草都耐不住，在风过的时候尽情舒展自己。街面上，早先摆摊的小商小贩早已收拾妥帖，正推着车、挑着担往回赶。一路扬起的灰尘，更添几分燥热。
康王府的大门，朝街面豁开。王府里的森严给人带来几分清凉。八个身穿铠甲戴红缨帽的侍卫分两队而立，手里握紧的银枪笔挺，面无表情的脸上满是肃杀。街上走过的都是着急回家躲避这日头的人，所以很少有人发现，今天康王府的侍卫比往日多了几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