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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柳暗魏王堤

柳暗魏王堤,花心缠绵睡,是月色清欢的良夜。

洛水河上沿魏王堤种满了一排荷花,时值初夏,红蕖未破,淡香氤氲。远处画舫成阵,红灯艳曼,乱舞的霓裳似天边渐隐的彩云,二人于这清洒的灵境中隔岸听那靡靡沉醉的笙箫丝竹,竟如在空山里侧见了人间烟火一般。是了,这日是端午,举城都在热闹。

二人坐在堤畔,看长条牵风,盈若无依。濛濛的白雾绕在水面,如仙界云霭,又似梦中迷浪,恰成牵引,连住了二人缠连的目光。

翊臣不自禁地牵住了月樨的手,凝神望着这湖:“樨妹,此处唤作洛水河,魏王堤,据说是唐太宗为他留守东都的四子魏王李泰建的。而此河却是洛水异出的分流,幽幽入得城来,遂成柳林烟水。”湖中细碎的明光映在他的眸中,闪烁如无际的星辰。这不是什么生僻的掌故,甚至是洛阳城中人尽皆知的,但就只是这样同她说着话,他便能感到一种静谧的温柔。“柳暗魏王堤,此时心转迷。真是过境也情深啊。”他凝眸望她,幽幽吟道

忆君君不知,凝恨对斜晖。月樨亦深凝着望着翊臣,如这漫散了的幽情诗意一般,触手生温的一切,皆是动人。

作这词的韦庄颠沛一世,晚年重归东都,望这故园春光依旧,自己却已老却他乡。竟是春水渌波,一去不还了。

多情种,红颜错,终身误。

“这词读得叫人心里一惊,如此地暮秋的枯荷一般。”翊臣望着月樨如珠胜玉的面庞沐在流纱一般的月光下,笑叹道。

暮秋,枯荷。月樨展眼想着,白露江上,华染层林时,这长堤旁迤逦的便是一带憔如枯木,虬似劲枝的香销红翠了。而那画舫笙歌,临风香屑亦不会消散。如此这般也好,是乱见繁华,盛极留人的,洛阳秋色呢。

何曾抬眼,已自凝眸。他的眼,在月下,清朗而明,明明而曜,是静守的爱,与情,泛过了这涟漪了千年的洛水的余波,比这水还深,还久远。

眸中碧波盈盈一颤,月樨熨帖道:“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无须为它愁的。”

他亦静执着她,温存笑着,道:“是啊,倒是我,看得浅了。只知,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不,一为自陈痴情,一为深情蕴藉,都是至情至性之语。”她灿然一笑,衷情已许。

水中波纹荡荡,二人的倒影渐悠渐远,直与那溶映江心的月连成了一片。

二更渐至,江上繁华不歇,幸放鹤亭依近松声观,远那碌碌喧嚣。翊臣与月樨携手立于堤畔,隔着烟水遥遥见到一艇小舟划过芦花港,向着放鹤亭游近了。二人亦沿堤向着那亭子缓缓走去了。

亭中果清寂无人,只一张略见年岁的青石老桌,桌边环着五个矮圆石凳。月轮西转,那一挂银钩也隐到了这亭后。月光不似方才溶漾,洒过那松绿漆成的云梁,竟显出了些冷气。亭边疏而不散地种着几株南海朱槿,花红如火,叶流浓翠。

翊臣与月樨在亭中坐下没多久后,那小舟便也泊岸了。紫怡掀起竹帘,自舟中款款而出。她妆贴梅钿,紫衣如寒,一身薄纱织花斗篷半笼住了头上的鹊桥迎飞髻。

“合欢姑娘,久候了。”紫怡进亭后,先款身一福,谦敬道。

月樨将紫怡扶起,温和道:“不敢当。我已不是良月斋的合欢了,如今,我名唤月樨。”月因他好,樨深叶茂也托他。月樨并非是要抹杀过往,只是她更愿意听人唤她现在的名字。

“是。”紫怡余光望了翊臣一眼,笑道:“恭喜姑娘了。”

月樨不禁眉眼低羞,莞然一妩,道:“不知紫怡姑娘有何事交托?”

还未等月樨与翊臣重新坐定,紫怡竟跪了下来,她双眉哀哀地一蹙,激越道:“求姑娘与公子救救胜琼姐姐吧。”

听到事关聂胜琼,月樨与翊臣皆是一惊。月樨将紫怡搀了起来,温和道:“姑娘有事且慢慢说,不须如此啊。”

紫怡坐下后,神情仍是凄恻而痛苦地,月樨与翊臣皆默默地,不敢扰她亦不摧她,半晌,紫怡方娓娓地将这其中的曲折道了出来。

原来聂胜琼还有一个妹妹,唤聂如玫,便是如今的枢密直学士安恪宁的如夫人。聂如玫从前亦是娉妆楼的名妓,而那时,她竟是崇王赵元亿风月场中的情人。崇王元亿曾于天圣四年受皇命巡幸西夏,天圣六年他四十五岁的寿辰,西羌贵戚细封御特千里迢迢地送了五枚錾有太阳神乌图腾并他亲书的贺词的金铛给崇王以为庆贺,崇王欢醉之时将这其中的一枚给了聂如玫。后聂胜琼自赎与柴与俊相偕远去,聂如玫牵挂姐姐安危,想着这金铛异族首领给王爷的寿礼,上面还刻有细封御亲书的贺词,可算是王府的信物,若胜琼带着,兴许遇到了麻烦能有些用场,故聂如玫又将这金铛给了聂胜琼。可聂如玫万万没想到,这枚金铛不仅没有带给聂胜琼庇佑,反是给她招来了祸事。两年前崇王忽向聂如玫索这金铛不得,便铺天盖地搜寻起了聂胜琼,崇王盛怒之下,还做主将聂如玫嫁予了他的旧部,阴险而人格卑劣的安恪宁,一面控制住了聂如玫,一面又留着她的命好挟制聂胜琼。胜琼姐妹并不知这金铛的底细,但从这金铛的来处与崇王的反应来看,她们亦能大概猜出些东西。柴侯爷千辛万苦方才寻到当时正东躲西藏的聂胜琼与柴与俊。自离了京城以后,胜琼同与俊辗转过了许多地方,金玉典尽,二人便以卖字卖画为生,虽清苦而不安稳,二人却是患难情愈深,不欺亦不负。柴侯爷要与俊回家,也愿带上胜琼,胜琼却以为祸因她起,若与俊离了她,崇王便只会找她一个人,自不会再去扰攘与俊与柴家了。与俊怎肯离开胜琼,究竟还是胜琼用了一包幻形散迷晕了与俊才让柴侯爷将他带走了。胜琼伶仃漂泊,只两件东西誓不离身,与俊赠她的“落梅栖钗”匣,与俊为她写过《相见欢》,《涴春笑》,画过《梅卿写神图》的漓水青带墨。

花灯千结,涴湿笑颜,向人牵衣,则为你清清如许。

听到此处,月樨不禁潸然。此时拂月江清,若即似离,桨声无影,划尽虚空。

“这漓水青带墨出自李廷圭之手,是柴公子的爱物呢。匣中书信也是用这墨书成的。笔走流云,意写江水,清而不虚,是举世无双的。”紫怡双眉一皴,怅怅地笑了:“其实,胜琼姐姐她,很幸福,很知足呢。她曾说,漓水如青带,漓水亦缠连青黛,明心如鉴,与俊公子便是清漓如水,秀映千峰的男子啊。”

清漓如水,秀映千峰。是醉煞灯影处的白衣折扇,鬓飞如丝,亦是颠沛坎途中的药石体贴,茅檐温存。艳极红尘的花魁啊,终是好玉托良人,无悔。

紫怡便自袖中取出来一个别致的方形锦匣交给了月樨,那镜匣约有半掌大小,玄漆流亮,珠贝晶莹,匣盖上是落梅栖钗的贝雕图案,便是胜琼仙子的爱物了。紫怡道:“月樨姑娘,这是胜琼姐姐交与我的,此中有她亲书的一封信。信中的内容干系重大。我转蓬飘零之身,无力护胜琼姐姐周全,甚至连此物也会守不住。若果如此,我死何惜,但胜琼姐姐所历的这些艰辛,岂不都白费了。况事干国家安宁,也不该矢口不言,而叫奸人得逞,祸国殃民。月樨姑娘与这位公子想必与那曹公子有些瓜葛,故我才敢大胆叨扰。”

月樨将那锦匣接了过来,触指如灼一般地,但那玄漆的匣身却是太冷了。她并未打开那匣子,而是垂着头触心伤怀了起来。

紫怡见月樨哀哀如思的样子,又道:“我是去年七月去老君山上的通明寺上香时,偶逢着的胜琼姐姐。月樨姑娘你是知道的,胜琼姐姐于四年前离开了娉妆楼,她走后,娉妆楼的妈妈看我碍眼,便将我卖到了洛阳,几经辗转,我方才落到了如今的这个地方。去年七月,那时胜琼姐姐正在通明寺中做苦役,她裹住了长发,又妆出了一副丑容,若不是我与她十分熟悉,日夜思念,想来也认不出她来了。”说到此处,紫怡已是流下了泪。

月樨欲劝慰她,却无语。这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实是纷乱难猜。她转眸盼向了翊臣,几是不由自主的。翊臣那凝着温存的,笃定执守的眼神自是要她安心。方才紫怡说的这些,翊臣听在耳中,他不仅为胜琼和与俊唏嘘,也留神到了与崇王,安恪宁,党项贵戚等有关的讯息,他从前经历的许多事情,包括此次爱云黄一事,那些断续的线索,无解的疑团,似都渐渐分明了。

“姑娘,那聂姑娘现在何处,你可知?”翊臣问道。

紫怡摇了摇头,伤感道:“自那日一见后,胜琼姐姐恐怕就离开了通明寺,后来我再去通明寺寻她,便寻不见了。”

是了,聂胜琼想必是又藏远了。山长水阔,她既要躲开了崇王的搜捕,也要尽力藏住她与紫怡的往来,方能不连累到紫怡,而她亲笔的证词也能保住了。

“那绣明楼中那个假的聂胜琼,又是什么来路?”翊臣又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紫怡应道:“我只知她本名唤方如佩,似乎对那曹公子极恭敬服帖。方如佩行事一向慎密,又对任何人都不信任,便是这名字,也是我费了不少心力才查到的。至于那个曹公子,他是常来绣明楼的,我能力有限,只猜得出他与京中的某几个权要应有很密切的关系,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女子赤丹忠心,为了她那胜琼姐姐殚精竭虑,将生死都置之度外。翊臣思量了一番,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紫怡,他稳重坚毅道:“实不相瞒,在下是受了濮安懿王的密令回京调查一件要事的,正是旷职之身。姑娘今日说的这些,恰与在下调查的事情有关。姑娘既放心将聂姑娘留下的证物交给我们,那姑娘从此也应置身事外,姑娘能够从此平安,想来也是聂姑娘希望的。在下必竭尽全力,但求能保聂姑娘周全。”

紫怡从前便听过郭家的好名声,得知了翊臣的身份,她已觉有望,又听翊臣这么说,自是喜极而笑:“如此甚好。”她转眼望着眼前的二人,真挚道:“多谢郭公子,多谢月樨姑娘。”

月樨将那锦匣珍重着收好了,她望向紫怡,怜道:“从今而后,姑娘也当好好珍重自己。”

紫怡摇了摇头,笑道:“胜琼姐姐常说,万物生长有理,凭是条什么命,都要好好地活才是,我一直都记着呢。”她的笑很清,很甜,在这降落的月光里,幻美似一场轻灵的别梦。

这一夜,不觉之间,已近天光拂晓。

紫怡自是归去了,桨声流度,沉似将睡,她立在舟头,湖上的晨风吹着她的薄纱斗篷,拂过朝露未晞的芦花港,溯回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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