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里,几乎集齐了所有婚礼重要人员。
陈老爷子一脸阴沉如密布的乌云般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拄着精美的手杖,虽然神情平静,但是余笙知道他心情并不像表面的那样。
波澜不起。
说不定他现在恨透了自己。
正想着,余笙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猛地一踉跄,一抬头就看到那双紧拽着自己手腕的主人,满脸怒容地恨着自己。恨得那般刻骨铭心。
是陈玉函。
“洛余笙,你还要脸吗?”
还没等余笙反应过来,一个巴掌就打到她脸上,这次她猝不及防,也来不及逃避。
无辜暴露于众人仇恨的目光之下,余笙感到自己心倏地一阵揪疼。
她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
“我什么都没做。”
余笙任由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目光直直地望着陈玉函的狰狞面容,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
“我看你是没教养,所以才会做小三的。”
陈玉函此刻已经猩红了双眸,她能想到的就只有狠狠地惩治洛余笙,即便鱼死网破也毫不足惜。
“我没有干。”
余笙站直微微虚晃的身形,目光冷冽地望一眼陈玉函,贝齿轻咬着下唇,再次郑重地重申道。
“你还死不承认,不是你又会是谁啊。”
陈玉函气愤地浑身禁不住剧烈的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她现在想杀了余笙的心都有了。
“玉函——”
突然一声急切的呼唤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莫辰逸拼尽全力摆脱莫盛天的束缚,三步作两步就来到了陈玉函的面前。
“这件事一定有蹊跷,余笙不可能干这种事。”
陈玉函听到莫辰逸这样说,泪水又不受控制地汹涌起来。
“莫辰逸,你一个劲地护着那女人,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难道你就不怀疑她在利用你吗。”
说着,她就一把蛮力推开了男人的身形,倏地扬起自己的手掌,朝着余笙的脸颊狠狠地冲去。
“洛余笙,你这个贱人。”
余笙冷冷地嗤笑一下,周围这么多人在,全都在纵容着陈玉函。难道就没人发现事情的蹊跷么。
正准备忍下疼痛,余笙不自主地紧闭着双眸。
这一巴掌应该比上一掌更疼吧。
因为莫辰逸为她站出来说话了,仅此一个原因。
“住手。”
凌厉熟悉的男音传入耳光中,余笙的身子猛然一愣。
缓缓地睁开双眸,她竟然看到沐闵行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只手就接下陈玉函的一掌,面色冷峻,深邃的眸底迸射着缕缕寒意。
“沐闵行……”
余笙没想到沐闵行会来保护她,她明明已经做好了被承受火辣辣疼痛的准备。
沐闵行竟然站在她身前,像个骑士一样保护她。
余笙顿时觉得眼眶中有晶莹滚烫的东西滑落,心陡然间窒息起来。
“沐总,麻烦你让开,我有些事情要和洛余笙算清楚。”
陈玉函冷着声音,连忙凑到沐闵行的身前,抬起狠毒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语气冷冽地缓缓说着。
“我要是不让呢。”
沐闵行的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陈玉函,眼底倏地浮现一丝蔑视之意。
陈玉函被他这般看的心中有些瘆得慌,但是看到余笙安然无恙地躲在他身后,她又忍不住怒火横生。
“沐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陈玉函刚想继续说下去,突然两道凌冽的声音阻扰了她。
“玉函。”
是莫辰逸的声音。
“丫头。”
是陈老爷子的声音。
陈玉函听到爷爷在呼唤自己,猛然回眸望他一眼,只见他神色阴沉,目光紧紧地凝视着自己,无奈地叹口气。
“丫头,该出够气了吧。”
陈老爷子威严的声音传来,身上散发一众说不出来的冷意。
“爷爷。”
陈玉函微咬着唇畔,有些不解,她还想要洛余笙再惨些。
“回来。”
一声冷严的苍老声音。
陈玉函听到后,也只好乖乖地走到他身边,但是眼眶里的泪水却久久闪烁着。
“呵呵……”
余笙听到两人的一言一语的交谈,顿时就不由自主地冷冷勾起娇嫩的唇畔低笑了出来。
刚刚没人出来为她说清,为的就是让她当陈玉函的出气筒,等到陈玉函的气消得差不多的时候,再来处置她。
还真个疼惜孙女的老爷子,她无父无母,只好任由他人宰割。
沐闵行听到压抑的笑声,他不由自主地回眸望一眼身侧的女人,见她右半边脸浮现五个鲜明的巴掌印,目光不由更加冷沉。
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闵行,余笙……”
沐晴急匆匆地走进来,她都找了半天终于算是找到了地方。一进门就看到正中央站着的余笙和沐闵行,她不由连忙朝着他俩走去。
紧皱着眉头,见到一群人如此郑重严肃,顿时就明白了事态演变的沉重。
“余笙,你没事吧?”
沐晴柔声地询问着,余笙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老爷子,这件事有蹊跷,余笙和莫辰逸的事情只是被有心人拿出来利用了。”
沐闵行缓缓地朝前走两步,目光直视着陈老爷子威严的眼眸,紧锁着眉头一字一顿地凝重说道。
这件事的谋划人还真是心思缜密,心肠歹毒啊。
如此想着,他的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攥着。
“你怎么就确定一定不是洛余笙干的?”
陈玉函有些激动,余笙勾引男人的本事还真是厉害,现在连沐总都肯为她说话了。
还真是刮目相看。
陈老爷子任由自己的孙女发脾气,并没有加以阻拦,只要她说话不是口无遮拦,陈家和沐家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我相信她。”
沐闵行淡漠地一句话,顿时就在余笙的耳边炸开。
他说,他相信她。
他竟然相信,她。
余笙的唇边不由微微扯出一抹浅笑,连她身边的沐晴都有些莫名其妙了。
“她出国四年,四年里她都做过什么事,结交过什么人,你又不是全都了解,你怎么知道她就没变呢?”
陈玉函没说,她认为余笙已经变成了一个卑贱放荡的女人了。
“我虽然不知道她这四年经历过什么,但是余笙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
沐闵行双目猛地对上陈玉函咄咄逼人的眼眸,语气越发冷冽。
她对自己,越来越不礼貌了!
“丫头,给沐总道歉。”
陈老爷子忽然看到沐闵行露出那般阴沉难测的目光,不由狠狠地教训一下陈玉函。
沐闵行在东城的地位、实力都是一等一的,她若是和他硬碰硬的话,下场绝对是惨惨的。
不过——
沐闵行对余笙也是够在意的。
如此想着,陈老爷子的目光不由看向余笙,里面淬着阴冷的神色。
“老爷子,余笙一直都是个好姑娘,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倒是玉函这丫头一直死咬着余笙,是不是她嫉妒余笙和辰逸之间的往事,所以才如此污蔑她。”
沐晴冷傲地款款向前走两步,她微微抬眸对上陈玉函气愤填膺的模样,冷冷地嘲讽着。
“不是,我会嫉妒洛余笙,她就是一个没爹没妈的野孩子。”
陈玉函似乎被沐晴戳中了要害,猛然间站起身子,毫不留情地反驳着。
“丫头,闭嘴,再多说一句,给我滚出去。”
老爷子突然发觉陈玉函这丫头少了平日里的乖巧,反而变本加厉地蛮横起来。但她也要看看对象是谁。
对软柿子蛮横,他不会阻止的。但是眼前的沐家母子,她可是惹不起的。
因为一场婚礼,就丧失了理智?
“爷爷……”
听到声音,老爷子又是凌厉地一瞥,骇的陈玉函乖乖地地闭上嘴巴,再也不敢吱一声了。
“余笙自小就是我带大的,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教养,所以教出的孩子才没教养的?”
沐晴的声音一冷,满满的严寒之意。想当初她创业的时候,可是个母老虎,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这才多少年没显露利齿,连个小女娃就敢爬到她头上来了。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即便陈家对她们有恩又如何。
她也不会任由陈家人打她嘴巴的。
“夫人见谅,玉函平日里被宠坏了,再加上今天婚礼生出巨大变数,她一时冷静不下也是正常的,实在不是有意冒犯夫人的。”
陈玉函的姑姑这时候挺着大肚子,缓缓地站出来为她说话。
沐晴见到人家有身孕,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冷眼看一下满脸涨红的陈玉函,缄默不语着。
“老爷子,我们各自退一步,你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还你一个真相的。”
沐闵行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才郑重其事地说着。
这时,突然一位身穿西服的陈家佣人快步地走到陈老爷子的身边,然后附耳说了小半天才站直身子。
陈老爷子冷冷地听完他的话,又抬眸看一眼身前信誓旦旦的沐闵行,无奈地叹口气。
“依你的意思,若是到时候你没找到真相,就要把她交给我们处置。”
说着,陈老爷子的干枯的手指就直直地朝着余笙指着。
“好。”
沐闵行一口答应下来,丝毫没有任何问题。
“余笙,来,我们回去吧。”
沐晴感到余笙的身子猛地一怔,她不由心疼这个孱弱的女孩儿,四年来在外漂流,一回来就遇到这种事。
上天真是待她不公。
“阿姨,谢谢你。”
余笙微微颔首,心中猛地涌起一阵暖流。除了沐闵行的事情外,沐晴在其他问题上都是很坚定地维护她的。
她对沐晴的感情说不清楚——
有尊重,有感动。
还有畏惧。
沐闵行见到两人相依着离去,他也朝着陈老爷子微微点头,说声抱歉就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
莫辰逸还想去挽留一下余笙,但发觉自己再也摆脱不掉莫盛天的禁锢,心中不由更加着急。
“接下来该我们向陈老爷子道歉了,记住一切都往别处推。”
莫盛天冷冷的言语在莫辰逸的耳边响起,他浑身不由一阵愣忡。
父亲在要求他,违背自己的内心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