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你说了什么,脸色这么难看。”
沐闵行见到沐晴离开了,就漫不经心地询问一句。他还记得刚进门时,看到余笙如同获释般的笑容,心里总是闪过不安的念头。
“没什么,只是要我搬进沐家老宅。”
余笙一边喝着皮蛋粥,一边漠然地说着,似乎说的事情和自己无一丁点的关系。
“你不愿意?”
沐闵行语气肯定,看余笙这副不欢喜的模样就知道了。
“嗯,那里离公司太远了。”
余笙没有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找个比较合适的借口。
沐闵行也知道她话外的意思,只是没继续深究罢了。
“快点吃吧,今晚我在这里陪你,等到明天再检查一次,若是没事,我们就能出院了。”
说着,沐闵行就把余笙身边的手机拿走,远远地丢到一旁去。
余笙意识到他的动作,抬眸瞧着他,一脸困惑地看着。
“手机辐射对病人不好,还是丢远些好。”
沐闵行一副“我说的很有理”的样子,根本就不管余笙的意见。他只是在想,这时候莫辰逸应该也快忙完了,他害怕他给余笙打电话。
趁机把他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再次给弄疏远了。
“嗯。”
余笙虽然想要回手机,但也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情,于是就任由沐闵行处理了。
“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吃我处理一下,等会我们一起出去散散步。”
沐闵行说着,就拿出笔记本开始专心致志地处理起来。
余笙一边宁静的看着他认真办公的模样,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喝着,突然她感觉到一阵温馨感袭来,嘴角勾起的笑容也染上一层淡淡的暖意。
饭后,余笙和沐闵行一起静静地在医院花园里走了一会儿,两人也没交谈多少,但是一股股暖流在两人心尖缓缓地流淌着。
余笙躺在病床上,鼻子闻着消毒水的味道,困倦的目光看着沐闵行办公的模样,唇边勾起的笑意越来越深。
睡梦中,她听到了一个遥远的声音,若隐若现的,似乎是在呵斥她忘记父母之仇,狼心狗肺。
她忽然惊醒,看到沐闵行沉沉地睡在床边,不由稍稍安心一些。望一眼窗外的暮色深沉,她的心情又重新变得凝重起来。
缓缓地躺在床上,看着沐闵行好看的眉目,英挺的鼻梁,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忽然脑海里再次听到那个梦境中的声音,她猛地变得心悸起来。
夜色越来越深沉,她的心情也越来越凝重。
翌日清晨,沐闵行缓缓转醒的时候,发现病床上原本躺着的余笙消失不见了。他顿时慌了神,赶忙站起身去寻找。
找了半晌,他都没找到人,甚至连人影都没看到。
沐闵行不由着急了,他直接找到了余笙的主治医生,向他说明了情况后,医生马上联系医院的护士等人开始火急火燎地找人。
沐闵行满脸失望地再次回到余笙的病床,想要看看她有没有回来,却在枕头边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我要去一个地方待上半日,不要找我,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想些事情。
沐闵行双手紧攥着这张浅薄的纸条,脸色顿时变得阴沉难看,他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怎么做了。
是该继续找下去,还是听从余笙的话不去找她呢。
但是他好担心她会出状况,尤其是刚经历了绑架事件。对于常人都会有心有余悸,何况她还有轻度抑郁呢。
沐闵行越想脸色就越难看,他回眸望一眼昨天被搁置在桌面上的手机,发现它还在,余笙竟然没有动。
到底该怎么办。
沐闵行的心顿时变得慌乱起来,她到底会去哪里。
北城公共墓地里,落叶飘零,大有悲戚之感。
余笙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站在父母墓碑前,看着墓碑上两张黑白色的照片,鼻子、眼眶顿时酸胀起来。
父亲洛有成还是那样的意气风发,母亲还是那样温柔端庄。
他们似乎从未改变过,但是余笙的脑海里突然显示他们离世的场景,脸色就变得煞白起来。
“爸,妈,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
余笙缓慢地说着,泪水倏地就夺眶而出,良久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把手中的两束白花缓缓地递到父母亲的墓碑前。
清晨凉爽的冷风越来越紧,余笙拉拢一下自己凌乱的外衣,唇瓣被冻得青紫,她还是坚持站在这里,目光凝视着父母的墓碑,思绪却越飘越远。
“爸妈,我是不是很不孝,明明知道是沐家趁着洛家衰败之际落井下石才有了今日的光荣,但我还是不忍心对沐闵行动手。”
“我明明应该恨他的,但是却不忍心。尤其是看到他为我付出的时候,我更不忍心了。”
“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无用,沐晴逼我出国,让我在国外自生自灭,丝毫不顾及一丁点你们旧日情谊,现在又来破坏我进入信盛、实现自己报复的机会,我真的很厌恶她。”
“每天都用温柔的态度和语气对你说话,但背后却是对你的算计,我真的感到很绝望。”
余笙说着泪水轻轻地掉落两滴在地面上,一阵风过,吹的她脸生疼难受。
“爸妈,我是不是很让你们失望,说好回国要帮你们重新夺回信盛的,但现在却发现很难很难,我几乎想要放弃了。我做不到伤害沐闵行,我想自己又重新喜欢上他了。”
想起小时候一直萦绕在自己心田的少男模样,余笙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一紧,那时候她就做了天大的错事。
却身在错中不知错,不知悔。
中午的眼光微微和煦些,但风还是很大。
余笙大病初愈,一阵风过就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待在墓地太久时间了,她感到自己浑身都是阴沉的冷意。
和父母说了许久的话,她才缓缓地转身离去。
刚走出公墓的时候,她忽然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眉头轻锁起来。
那人也朝着她这这里看来,双目相对的时候,空气里猛地激荡起一层冷意。
“原来你也来这里了。”
陈玉函嘴角轻轻地勾起,望着眼前脸色不好看的余笙,不由冷哼一声。
果真是大病未愈的人,和平时大大的不同了。
“陈小姐,好久不见。”
余笙一脸冷然地说着,说罢就继续朝着前走。
“后会有期。”
话音落定,她便走过了陈玉函的身畔。
陈玉函见到她一脸冷然蔑视的模样,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她离去的方向,语气冷冽的缓缓说着。
“给你一个好心的忠告,离沐闵行远点。”
余笙继续往前走,虽然听到身后的声音,但她决定不予理会。
“梓潼姐快要从澳洲回来了。”
陈玉函继续说着,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意味。
“……”
余笙听到这话,顿时停住了脚步,她缓缓地转眸,一脸困惑地看着陈玉函。她不明白她告诉她这些是为什么。
陈玉函没有这么好心。
“我说这些不是提醒你,只是告诫你。你想和梓潼姐争沐闵行,在沐晴阿姨那里就过不去,所以你败阵的几率很大。”
“然后呢。”
余笙漠然地继续询问着,表情已然没有了早先的惊诧。
“你好自为之吧。”
陈玉函轻叹一口气,随机脸色就变得嘲弄起来。
“其实,我挺愿意看到你被沐闵行嫌恶的时候。”
余笙冷然地勾起唇角,“只因为你被莫辰逸抛弃过么。”
陈玉函恨恨地咬牙切齿着,脸色也因为气愤而涨红起来。但是她一想到沐闵行,就努力地克制下自己的怒火。
“随便你怎么说吧,我明天就要去C国了,今天碰巧遇到了,就和你道声别吧。”
余笙倒是因为陈玉函的这话而小小的惊讶一下,陈玉函她要出国了,而且就在明天。
“那就祝你一路顺风。”
陈玉函冷哼一声,“洛余笙,别以为你这样说就可以让我感激你,我恨你,一直很恨。”
余笙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姚乐佳也是很恨她,但下场呢。
“代我向莫辰逸说一句,我很一直爱着他。”
说毕,陈玉函就拿着手中的白花朝着墓地里走去了。
余笙微蹙着眉头,望着陈玉函的背影,急速地问道。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说。”
她不应该再和莫辰逸有来往的。毕竟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陈玉函没有理会她,只是继续孤寂地朝着前走去。
余笙突然感到一股悲凉之感,其实陈玉函和她一样,都年幼丧亲,只不过她有疼她的爷爷,可以放纵娇惯。但她只有一个人,所有的苦痛眼泪都要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小插曲过后,余笙继续朝着前走去,约莫十来分钟过后,沐闵行匆忙地开着揽胜停在她面前。
看着她孑然一身的模样,故意狠狠地按一下喇叭。
余笙回眸,看到的便是脸色深沉的沐闵行,她不由苦涩一笑,即便躲到荒无人迹的地方,他都能找到自己吗?
“上车。”
沐闵行冷冷地命令道,余笙乖巧地点头,走到车旁打开车门,就直接坐到副驾驶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