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大食堂的食物中毒事件，并非第一次发生。
四年前的一个秋季，也是学生刚开学不久的一天中午，在4号窗口打饭的学生全部食物中毒，并且严重得竟然有一名学生当场死亡。
那件事发生以后，4号窗口被封闭了很久，再次启用之后生意一直很惨淡，直到现在也并不是很好。
当年承包4号窗口的老板，因为受不了媒体的压力而跳楼自杀了，他在遗书中诅咒4号窗口每年都要有食物中毒事件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和这件事有关，每年都是差不多这个时候，总会有几个人发生意外。
可四年了，四年间没有人会像昨天的徐成中毒那么严重，严重到死亡的地步！
姚远回到办公室以后，从一个网站论坛上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样一个旧帖，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这个旧帖上面不仅有文字的描述，还有一些相关的相片资料，包括最早死亡的那个女学生的相片也有。
副队长方琼看到姚远愁眉不展，过来搭腔。
“怎么了我的大队长？为什么愁眉苦脸的？难道又遇到什么难题了不成？”方琼是姚远的得力助手，帮他破获了不少案子。
姚远心情沉重地摇摇头，对昨天的案子感到毫无头绪。
“昨天的案子怎么处理了？”他问道。
方琼盯着姚远电脑的屏幕，无奈地说道：“还能怎么办？目前来说我们找不到任何疑犯，只能按照食物中毒处理了。”
姚远不相信这是一起简单的食物中毒案件，就算是食物中毒也不可能连续几年出现这类事件。
“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别忘了受害者真的是中毒，并且相继两个人中毒，这并非巧合。我相信这是一场预谋许久的杀人案！”姚远说的话并没有引起方琼的注意，不过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奇怪味道却让方琼疑惑不已。
“姚队长，你早上去过什么地方？身上的味道好奇怪！”方琼说着退后了几步，那种味道越来越浓，充斥着他的鼻腔，让他不能呼吸。
姚远也闻到了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终于想起原来是捡起药瓶的时候袖子被沾湿了，而现在就是被沾湿的部分散发出臭味。姚远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一直在思考问题，如果不是方琼提醒，他到现在也没有觉察。
姚远仔细地闻了一下，这个味道确实很奇怪，并不像西药的味道，而更像是中药所散发出来的。中药的气味一般都比较干涩而淡苦，略微有些刺鼻，可是这种中药的味道令人作呕。
姚远回想到，当初看到的白色药瓶似乎并不像是装着中药的瓶子，而像是装着头孢拉定之类西药的小瓶子，可是为什么要把中药的药水装在西药的瓶子里呢？姚远百思不得其解。
“姚队长，你再不把这件衣服脱下来的话，恐怕一会儿要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熏出去了！”方琼继续抱怨，他已经用卫生纸把鼻子塞住，以免再次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
姚远觉得好笑，虽然不太好闻，有些刺鼻，但总不至于让他那么反感吧。
“方琼，你觉得这个味道像什么？真的有那么难闻吗？”
方琼诧异地盯着姚远异常平静的脸，“这个味道比我们闻到的腐尸的味道有过之无不及，难道你不觉得吗？还是你的嗅觉出现了问题？”
姚远再仔细闻了一下，确实有些恶心，“为了你们敏锐的嗅觉着想，我决定还是把我的外衣交给化验科去处理好了。”他脱下了外衣拎在手中，离开办公室直奔化验科。
姚远推开化验科大门，看见肖程正端坐在实验台研究着什么。
“肖法医，忙什么呢，那么专注？是不是又有什么大案子了？”姚远拎着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可是还没有靠近肖程，就被他喝止住了。
“等等，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别进来，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听了肖程的话，姚远只好停住脚步，把沾了中药汤剂的衣服扔在了门外。
“我就是为了这个奇怪的味道来找你的。”扔了衣服的姚远走进来坐在肖程的身边，询问道，“你能不能从气味上判断出刚才闻到的究竟是什么中药药材？我总觉得那个味道很特别。”
肖程放下手中的工作，盯着姚远刚毅的脸有些无奈，“你不要每次都这么紧张，只不过是有些像中药味而已嘛，就算特别也不能代表什么吧。”
姚远不赞同肖程的说法，表情郑重地摇摇头，“如果是中药的话，真的有可能会害死人！别忘了你们医生经常说的一句话，是药三分毒！药吃多了也并非见得是一件好事。我怀疑这种中药和昨天食物中毒身亡的徐成有着莫大的关联，并且你可能也听说了今天又有一个人食物中毒，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
肖程听了姚远的话也变得紧张了起来，他抿了抿嘴，点点头道：“好吧。不过既然是药物的残留物，不一定会检验出什么重要物质，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吧。沾有残留物的衣服我已经留在门口，你千万记得一定要采集样本，希望这里面有我想要的答案。”姚远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但就算是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不会放过。
这时，警察小峰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敲门道：“姚队，医院那边有新情况。”
“好，我马上就过来！”姚远郑重地拍了拍肖程的肩头，心情沉重地离去。
姚远推开门，看到小峰傻愣着站在门口，眉头紧锁，牙关紧闭，一副紧张至极的表情。
“看你愁眉不展的，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姚远走了过去，递给小峰一支烟，可是他并没有接过去。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今天中午送过去的食物中毒的男子，目前仍旧昏迷不醒。”小峰的语气有些沉重。虽然他们经常会面对一些生死离别，可是这两起案子的案发时间离得太近了，近得让他们不得不去怀疑两宗案子都是预谋许久的谋杀案。
姚远叹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被他扔在地上的那件外衣，拉着小峰往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姚远随手翻阅着扔在办公桌上的文件，这些东西他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可是依旧感到毫无头绪。
“姚队，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办？”小峰总觉得案子应该是有突破口的。
姚远无奈地点点头，“我们还是等等吧，案子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他指了指桌子上的案卷，还有一摞一摞的案子等着他们去侦破，“不过我们还是要提醒卫生局那边，让他们彻底调查一下师大食堂的卫生状况。他们毕竟是专业的，应该比我们更能看出有没有问题。”
小峰点点头。他和姚远共事多年，已经很了解姚远的性格，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可以放得下的人。尤其是他刚才的表情，锁紧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等他给卫生局那边打完电话再次回转过头的时候，姚远已经离开了办公室。他询问了几个同事，他们都不知道姚远去了哪里。可看到桌子上的报告，他明白了，原来姚远又去了化验科。
姚远嘴上说得好听，可是一直都放不下这个案子。他一直都是一个解不开心结就难死心的人，更何况短短两天之内就一死一重度昏迷。
肖程看到姚远走进来，大声嚷道：“你这个臭小子，你刚才丢给我的究竟是从哪儿弄回来的？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了！”
姚远蹙着眉，肖程的话让他更加不安，“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我给你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肖程狠狠地盯着姚远，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差一点被你害死！你过来看看！”
他让姚远靠近显微镜，然后为他解释道：“这种物质叫做斑蝥素，表面上它是一种药物，可是如果使用不当的话就可能引起中毒，短短几分钟之内就可以致命。刚才如果不是我发现得早，我就用刚做完实验的手直接拿面包吃了。如果我出了事，那么你就是一个间接凶手！”
姚远瞪大了眼睛盯着显微镜下的物质，觉得比他以前面对的尸体恶心得多了。他赶紧远离显微镜，用力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那种物质让他快要窒息了。
“对不起，肖程。我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危险的东西，刚才真的抱歉！”姚远的大脑飞速地运转了起来，刚才肖程的话对他有了一些启发，“你刚才说这种东西可以致命？”
肖程打开电脑，在专业知识库中为姚远寻找着答案。“这是关于斑蝥素的所有介绍。它一般用于堕胎药、兴奋剂，还有致癌药物中。但是一般的药剂师轻易不会使用这种药物治疗，因为斑蝥素有强烈的毒性，它无色无味，只要有四至六滴溶解在水中，就可致命！”肖程一边让姚远看着报告，一边解释给他听，“我刚才从你给我的衣服上提取出来的斑蝥素浓度已经达到了85%，不用四至六滴，只要一滴溶解于水中就完全可以致命！”
姚远长吐了一口气，原来他竟然和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凶手”待了长达三个小时之久，却没有发觉。
“那么你说，昨天的死者和今天的重度昏迷者会不会就是中了这种毒？”姚远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是的话，今天在食堂遇见的那个女人就成了最大嫌疑人。
肖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紧咬牙关，有些不太确定，“昨天检查的时候只是检测出他应当属于食物中毒，但究竟是中了什么毒我并没有查出来。如果想要和今天的死者作比较的话，那么就要等一段时间了，毕竟这个过程是比较烦琐的，要进行一系列的比对。”
姚远才不管那么多，既然有了一点线索，他就不会放弃，就算是让肖程加班加点工作，他也要这份报告。“那么要辛苦兄弟你了，我希望明天早上见到你的时候，可以看到一个准确的报告！”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肖程的肩头，很郑重地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肖程。
“喂，姚远，做实验不是开玩笑！你以为你明天要，我就真的能交出来？我需要采集，还需要调配，这一系列程序需要不少时间，你当我是超人啊！”肖程在姚远的背后抱怨，可是姚远没有理睬他，转身离开了实验室。
肖程郁闷极了。这个姚远什么时候才能改改这个臭脾气？总是在调查案子的时候“压迫”别人！
姚远走出化验科，恰好再次碰见了迎面走过来的小峰，他喊住了小峰。
姚远把刚才肖程的话告诉了小峰，可是小峰不太理解这里面究竟有何关系。就算是这个斑蝥素真的可以致命，可是也并不见得这两个人都是中了这种毒，更何况那瓶斑蝥素究竟是属于谁也还是一个谜。
“姚队，你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哪会有人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杀人啊？就算是要下毒害人也没有必要提炼那么恶心的东西，用比较常见的氰化钾就可以了。应当是你多虑了。”小峰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傻的凶手，有简单的不用，非要用那么难的手法杀人。
“我的判断不一定是对的，你所说的也不一定没有道理。不过现在我要你做的是，看看之前有没有类似的案件发生，我们拿来作为一个参考也好。”姚远搭着小峰的肩头，和他并排向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