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贞微微一笑,“你演过头了,蓝姨娘。”
蓝姨娘索性也不装了,咬牙道,“三少奶奶,三少爷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霸占了他?”
雪贞冷笑,“这就凶相毕露了?蓝姨娘,你太沉不住气了,方才你就咬紧了牙,继续假装病的糊涂,难道我还能下重手惩罚一个病人?”
蓝姨娘一呆,冷汗如雨。
“跟我耍心眼,你这些招术太嫩了。”雪贞尖锐嘲讽,“你这些都是旁人玩剩下的,就凭你还想让我误会相公,进而与他产生嫌隙?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姐好歹是从现代社会穿越过来的,宅斗宫斗小说看的多了去了,蓝姨娘这装病的招儿,实在是不怎么新鲜。
蓝姨娘恼羞成怒,“吕雪贞,你别得意!就算我是装病又如何,是夫人让我来侍候三少爷的,只要我是为着三少爷好,你难道还能违抗夫人的命令?”
雪贞赞赏地道,“不错,知道拿夫人来压我,说明你还没有笨到家。”
“你——”
“容我提醒你,虽说你是夫人派过来的,可你若不守规矩,我一样收拾得了你,母亲是个明理的,你这些做派若是被母亲知道,你觉得她会站在你这边吗?”
蓝姨娘没了声。
雪贞冷笑,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蓝姨娘莫名其妙,“干什么?有话就说,少故弄玄虚。”
“事不过三,蓝姨娘,这是你第二次惹到我,”雪贞神情淡然,“若再有第三次,信不信不必经过母亲,我就直接收拾了你?”
“你、你敢!”蓝姨娘惊悚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是个弱质纤纤的女子,为何竟给她这样大的压迫感?
“如果你想试试我敢不敢,尽管放马过来。”雪贞拍了拍她惨白的脸,笑的阴森,“我很期待,跟你的第三次交手。”
蓝姨娘喉咙发干,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雪贞对一旁同样惨白着脸的紫藤吩咐一句,“好好服侍蓝姨娘,让她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是,三少奶奶。”紫藤头都不敢抬了。
雪贞这才理了一下发髻,不紧不慢地出去。
紫藤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呆若木鸡的蓝姨娘道,“姨娘,这……”
“没用的东西!”蓝姨娘一个巴掌打到她脸上,“你怎么不拦着点?谁让你放三少奶奶进来的,啊?”
紫藤一屁股坐地,又疼又委屈,哭了起来,“不是蓝姨娘说,让三少奶奶知道三少爷在这儿,然后……”
“滚滚滚!”蓝姨娘气极大叫,“没用的贱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我不打死你!”
“啊!”紫藤吓的失声尖叫,躲也不敢躲,只是求饶,“姨娘饶命,姨娘饶命啊!”
听着身后传来的嘶叫,雪贞无声冷笑。
芙蓉亦是心中有气,道,“蓝姨娘好没道理,竟在三少奶奶眼皮子底下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三少奶奶别信她的。”
雪贞冷声道,“她若再不学乖,还有下次,我定不会饶了她。”
其实蓝姨娘想男人,她可以理解,不过对她使心计使手段,就是不行。
“是,蓝姨娘若稍稍聪明一点,必不敢再犯。”芙蓉是由衷地敬佩主子的胸襟跟手段,若是换了旁的主子,怕是要闹翻天了。
雪贞道,“蓝姨娘是个心计浅的,这样的人反倒好收拾,就是那些平日里安分的,才打着鬼主意呢。”
芙蓉恍然,“三少奶奶说的是……”眼睛往某个方向瞟了瞟。
“这边动静闹的不小,宋姨娘却面都不露,来个‘隔岸观火’,这多聪明。”雪贞不无嘲讽地说。
至于另一位,她现在知道,秦姨娘大半时候,都是在秦氏院里侍候着,秦氏没事吩咐她,叫她回来,她才会回来,是以平时极少在无涯院。
芙蓉道,“是,三少奶奶放心,吴妈妈会看着她们的。”
说话间来到前院,雪贞进了屋,正见杨书远坐着生气,就也坐下去,冷着脸不说话。
杨书远心里没了底,碰碰她手,“雪贞?”
雪贞收回手来,“怎么?”
“生气了?”杨书远气恨解释,“我原是想蓝姨娘病的厉害,若真病出个好歹,不好说话,就过去看看,谁知道……雪贞,你是相信我的,是不是?”
瞧他这焦急的模样,雪贞哪忍心再逗他,“卟”一声,笑了出来。
杨书远顿时心神一松,笑了就好了,“雪贞,你吓死我了!”
“相公既然问心无愧,怕什么?”雪贞反倒是过意不去了,“紫藤一到前院来说那些暧昧的,我就知道是蓝姨娘搞的鬼,怎么可能怀疑你呢。”
“鬼灵精,那你刚才又摆脸子给我看?”杨书远抱住她,呵她痒,“存心整我是不是?”
雪贞咯咯笑着躲避,“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想看看,你着急上火是什么样吗,平时都难得看到的。”
杨书远好气又好笑,“看到你相公失态,你倒高兴了?雪贞,你明知道我在你面前,是赤裸裸的,从里到外全给你看到了,你还折腾我?”
他的优雅,他的冷静,他的气度,在她面前,全都不见了,有的只是狼狈、不堪和无助,他还不够丢人吗?
雪贞一时失神。
想起在京城太傅府时初见他的情景,宁静,高远,温文儒雅,与她嫁进杨家后看到的他,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以后别吓我,知道吗?”杨书远亲亲她的额头,抱紧了她。
雪贞笑笑,“知道啦,不过开个玩笑,你倒当了真。”
“这样的玩笑,却是开不得。”杨书远耍起无赖来,“你吓到我了,要怎么补偿我?”
手就不老实了起来。
“不要了,”雪贞红了脸,“大白天的,你羞不羞!”
“又没外人……”杨书远吻着她的脸,气息越来越乱,已把持不住。
雪贞推拒一会,身体早软了,两人纠缠着,倒在了榻上。
可就在这天雷勾地火的紧要关头,房门被推开,秦氏走了进来,“远哥儿?”
一声叫,惊散了榻上的一对鸳鸯,两人瞬间分开,各自整理着衣裳,羞窶的无地自容。
秦氏再没料到会撞见儿子儿媳的好事,不堪之余,更是恼怒莫名,“你们……青天白日的,这、这成何体统!”
“母亲,你、你怎么来了?”杨书远又羞又有些气,“外面的人不曾通报一声吗?”
芙蓉她们做什么去了,竟没人知会一声?
秦氏气的脸发青,“往常我过来,也不用人通报,谁想你……远哥儿,你、你……”
生生气的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也是,往常她到这无涯院,都不用通报,要么去书房,要么去正屋,都是习惯了的。
可像今天这样的事,却是第一次。
话说回来,以前杨书远从不碰那些姨娘一根手指头,就算碰,也是去姨娘们屋里,秦氏都会避着些的。
可现在杨书远娶了雪贞,正屋里有了主子,她也是一时疏忽了这件事,难免尴尬。
雪贞心碰碰直跳,羞的手都抖成一团,好不容易整理好衣服,这才过来见礼,“媳妇见、见过母亲。”
“远哥儿媳妇,你太不像话了!”秦氏重重一拍桌子,“不好好守着妇道,竟跟远哥儿做出这种事,你简直是败——”
“母亲,”杨书远将雪贞护住,“母亲不能这样说雪贞,母亲已成全了我们,我们就是夫妻,夫妻在房中的事,怎么样就过分了?”
“你——”秦氏被噎的说不上话,眼圈一下子泛了红,“没心肝的东西!轩哥儿身体还病着,这两天吐血越发的厉害,你倒有了这份心,轩哥儿从小疼你,这心思竟是白费了……”
雪贞脸色煞白,心一路向下沉。
婆婆加诸于她的负担,比她想像的,还要沉重。
杨书远看一眼雪贞的脸色,就知道她伤了心,语气硬了起来,“母亲,大哥的病由来已久,并非我与雪贞之过,母亲硬是将这罪过加到我们身上,是否过分了?”
秦氏即时怒火冲天,“我过分?是我过分,还是你们过分?轩哥儿因何病的越发厉害了,你们不知道吗,还有脸说这话?远哥儿媳妇,你自己说,这像话吗?”
雪贞低垂着眼睑,只是不作声,神情却不自觉地带着倔强和不服。
秦氏气的想扇她耳光,“远哥儿媳妇,你倒有理了,我说你说的不对?”
杨书远气道,“母亲!”
“母亲息怒,是媳妇的错,”雪贞不得已,只好认错,“媳妇不该忘了大哥还病着,媳妇以后一定会注意。”
秦氏怒火稍敛,“你知道就好。远哥儿,老爷将郡守大人请了来,说是要见见你跟帆哥儿,你换件衣裳,到正院来。”
“是,母亲。”
秦氏冷冷看一眼雪贞,“一会你到芝兰院来,我话与你说。”
“是,母亲。”
秦氏这才带着气离开。
杨书远气的一摔门,“不可理喻!”
雪贞苦笑道,“别这样了,仔细让人听了去,再传到母亲耳朵里,多不好。”
母亲心结未解,自然见不得她跟相公亲热,也是她太放纵自己了,大白天的,原也不应该做这些事。
杨书远哼了一声,“原也是母亲无理,雪贞,又让你受委屈了。”
“算不上委屈,母亲总要过了这个坎,才会真的接受我,放心吧,我早知道会是这样,撑得住。”雪贞心中虽苦,却更不想相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撑不住也得撑。
“雪贞,总是我对不起你,”杨书远心中愧疚,抱紧了她,“你放心,咱们终究是夫妻,患难与共,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受苦。”
雪贞拍拍他的背,“我知道了,快放开吧,再让母亲看见,咱们的罪过更大了。”
杨书远只好放开她,咬牙道,“一会我吩咐下人,只要你我都回来了,就锁院门。”
雪贞好笑,“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看以后我俩在人前,还是冷淡些好,免得母亲落下心病。”
杨书远道,“好,都依你。一会你到母亲那里,她总是要说几句的,若无要紧,你就听着。”
雪贞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倒是你,郡守大人忽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还不是为了举荐之事吗,”杨书远稍稍压低了声音,“父亲一直希望杨家再有人进官场,对二哥更是寄予厚望,可二哥心思不在这上面,父亲就想着,除了京城的太傅大人外,多寻几个举荐之人,把握也大些。”
“那你快换衣服过去吧,”雪贞拉着他进屋找衣裳,“这事儿不能大意,不过……”
想到这段历史,如今朝廷已经够紧张,再要到后来的三国之乱,她真心不希望相公涉足官场甚至朝廷,万一招来灾祸,那……
“怎么,对你相公没信心呀?”杨书远哪知道她的顾虑,还说玩笑话,“放心吧,不是我自吹,跟二哥、四叔他们比起来,我的功课是做的最好的,我平常有多努力,你都看到的吧?”
雪贞再满腹心事,也被逗乐了,“是哦,我相公满腹经纶,学识渊博,谁人能及。”
“能与我比肩的,就是媳妇你了,”杨书远兴致勃勃地道,“说起上次在京城,你所说的那种长短句,我越琢磨越觉得韵味十足,你教教我怎么做,如何?”
雪贞默默汗颜了一把,其实她还真不会做,那首词也是剽窃了陆游的杰作罢了。“这个说来话就长了,相公还是先去见过郡守大人,有时间咱们再说。”
“好。”
杨书远很快换好衣裳,看着没什么不妥了,即到前院去见客。
雪贞也换了件衣裳,心里做好被责骂的准备,去了芝兰院。
雪贞刚进大门,迎面先看到了小姑子愤怒的脸。
“三嫂,你如何惹的母亲生气,头疼病又犯了,啊?”杨书梅不客气地开口指责。
雪贞道,“书梅,我是否有错,自有母亲来说,你怎能这样与我说话?”
杨书梅不服气地抬高了下巴,“我怎样与你说话了?你气着母亲了,我还不能说吗?母亲犯了头疼病,总要难受好几天的,她不是你的母亲,你当然不心疼了,你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