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稀奇么?”
“可昨天晚上去找她的不是陆云么?”宁御城眉蹙得深。
“不清楚,但警方已经录下了陆姝云的口供,确实是在她做的菜里找到了药。”
薄靳深淡淡道,“你放心,现在陆姝云那混蛋女人已经被扣押了,虽然她一直喊冤,但证据确凿,她再怎么喊都无用了。”
“不过想想,陆姝云还真够蠢的,在自己做的菜里下药,出事了肯定第一时间会被逮啊。这女人不是向来很精明的么?”薄靳深不屑地冷嗤了一声。
男人蹙眉轻敛着下颌,眸光暗淡,若有所思。
“她怎么样了?”薄靳深声音沉了沉,缓步走到女人身边,看她睡得梦中都不稳的苍白脸,心疼地喟叹一声,“怎么还是昏迷?不是说脱离危险了吗?”
“嗯,现在只能等她醒来了。”
薄靳深拍了下他肩膀:“那你好歹去睡会吧,你别等她醒来的时候一个高兴,心肌梗塞了。”
“我不睡。”男人坚持着。
“放心,她在这里又跑不掉的。”薄靳深皱眉把他扶起来,“你身子调理好了,才能来照顾她,快点进去休息。”
宁御城被他强制带着塞到病床上,盖上被子。
“那等她醒了,一定叫醒我。”男人合上眼帘前,淡淡开口道。
“知道。”薄靳深颔首,转身开门离去。
这小两口挺有默契的,睡了一天一夜,竟然在同一时间点醒来。
薄靳深收了报纸起身,愣看着睁着眼的苏南枝,忙快步上前:“你醒了?怎么样?”
女人蹙着细细的眉,手掌伸到小腹上,嗓音沙哑,
“我肚子还是有点疼……”
薄靳深面露心疼,温声安慰道:“血还没清干净,过几天还要做一次手术,忍着点好吗?”
苏南枝颔首,额头冒着细汗:“有点渴了。”
“来,喝点水。”薄靳深帮她把病床调高,轻轻递了杯子在她唇边,“多喝点。”
“唔……”
苏南枝渴得不行,“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擦着湿润的唇角。
“肚子饿吗?”薄靳深目光温和宠溺地问道。
“嗯,还好,不过我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知道它饿不饿。”苏南枝微眯着清润的星眸,笑道。
薄靳深脸色一僵。
张了张唇瓣,突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你这是什么表情?”苏南枝捧着水杯,笑问。
“没事,我去给你盛点粥。”薄靳深麻木起身,动作颤抖着端了碗热粥坐下,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她。
她舔了舔唇瓣,满眼期待:“没什么味道,我能来点榨菜吗?”
薄靳深微笑揩了下她的唇角:“医生说了你不能吃带油盐的,忍着点吧。等你病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南枝乖巧“哦”了声,靠在枕头上,看向窗外。
早晨的雾还没完全退散干净,窗户上也灰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景色。
她闭上眼,脑海中突然逗留的画面,是昏迷前的最后一幕。
“对了,陆云呢!?”
她猛直起身来,脸色略惊恐。
薄靳深抿唇,耐性地解释:“你放心,凶手已经抓到了,是陆姝云做的,等她被关进牢里,你就安全了。”
“是陆姝云做的?”苏南枝眼神空洞。
可为什么她记得昏倒前,在她身边的是陆云?
“是啊,在陆姝云给你做的饭菜里。要我说,那女人太蠢了。”薄靳深耸肩,玩弄着手中的铁勺。
“倒也还好,只要宝宝没事就行。”苏南枝温和地勾起唇角,轻抚着小腹。
薄靳深抿了下薄唇,心虚避开了她的视线。
“孩子没了。”
然而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时,身后门口,忽传来男人磁沉如冰的嗓音。
苏南枝捧着杯子的手颤了下,热水烫痛了手背都浑然不知。
薄靳深愣了秒,猛转回身,皱眉瞪着宁御城:“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男人沉淡喘息,后背轻靠墙壁上,阴郁目光始终落在女人身上。
苏南枝脸部肌肤有点僵硬,牵不动唇角,呆滞地看着宁御城:“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孩子没了。”
“宁御城你疯了!”薄靳深猛然起身打断他的话,揪着衣领把他扯到门外,狠狠瞪着他,“你不知道她的身体接受不了这个消息?!”
男人平静地望他,呼吸促浅:“你不明白,骗她的后果更严重。”
“你这男人!就不能委婉点吗?!”薄靳深气得胸口发疼。
宁御城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进病房:“让我跟她单独聊一会。”
“喂,你……”
薄靳深冲上前,房门却被关上了。
他冷着脸哼了声,用力踢了下墙角,“嘁,见利忘义的小人,活该被苏南枝甩。”
男人笔直冷长的身子立在门口,病房里很温暖,淡淡苦味,夹杂充斥着她身上的味道。
他短促吸口气,沉步上前,站定在她床前。
敛着墨色视线,淡落在她垂落的白皙小脸上。
长指淡淡伸过去,别过她耳边的发丝。
苏南枝后知后觉地躲了下,扬起乌黑透澈的眸,警惕地望着他:“孩子真的没了?”
触到她令人心疼的视线,宁御城顿了顿:“孩子,以后还会有。”
苏南枝惨冷地勾了下唇角,手指根根紧攥住床单。
男人敛着眼眸,注意到了她发抖的身子,浓眉轻蹙:“我会为它讨个公道。”
“你?”
她冷笑了声,裹紧身上的病服,唇瓣苍白紧抿成线,颤颤呼吸不停发疼,“从这个孩子降临到现在,你有过一点关心吗?”
宁御城喉咙一哽,拧着眉心,竟无言以对。
看他心虚地沉默着,苏南枝更绝嘲讽,轻轻慢慢地笑了:“我对你早就失望透了,宁御城。你放心,孩子没了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我不怪你,因为这个孩子,本来就没有爸爸。”
她几句轻飘飘的话,令男人胸口钝然难受,支着意识的一口气慢慢开始颤抖。
“事已至此,我没有话解释。”宁御城淡淡喘了口气,眼前开始晕眩,“你想怎么补偿,我都满足你。”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不要再看见你。”
苏南枝扬起细白的下颌,深褐色眼底浸着凉意。
男人脸色僵了下,愈发深陷苍白:“你说什么?”
“还需要我说得再直接一点?”
女人轻淡淡笑,慢慢伸起手,白皙的指对着病房门,“滚出去。”
从前他也这么对待过她。
这一次,苏南枝要让他尝尝被人滚出去的滋味。
“你就这么厌恶我?”男人自嘲地凉凉一笑,眼底受伤浸透,脚步发软堪堪后退了步。
背靠冷硬的墙,敛着浓密修长的睫,喘息深深,双膝慢慢开始软下去。
苏南枝终于发觉了他的不对劲,蹙眉冷声:“你怎么了?”
男人慢慢起身,冷硬的额角已经薄汗涔涔,可唇边还浮掠着淡笑,隐压痛苦的眼里,似闪烁着希冀:“你这么厌恶我,还会在意我怎么了?”
苏南枝皱眉喝一声:“别开玩笑,你生病了?”
男人没回答,转身往门外走,苏南枝着急地摁响了床头按钮:“医生麻烦来一趟,有人倒在我病房!”
“宁先生,您真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都说过多少遍了,要静养,静养。您每次一醒来就下床,经历太大的情绪波动,这身子怎么能好嘛?”医生皱着眉,给他上了输液瓶。
床上男人睁开眼,视线微凉。
医生顿然闭紧嘴,一句埋怨也不敢了。
“给您添麻烦了。”赵特助忙对医生笑笑。
医生灰溜溜离开,正巧碰见苏南枝被护士扶着走进来,对她点头:“苏小姐,注意身子啊。”
床上男人有了反应,动动身形,抬起深壑的黑眸。
苏南枝轻轻对护士道:“我没事了,自己来吧,谢谢你。”
她走近男人床边,看他躺在床上假装闭眼睡着的模样。
“苏小姐来了啊,慢点,快请坐。”赵特助知道她刚掉孩子,拉了椅子让她坐。
苏南枝轻道一声“谢谢”,眼神淡淡落在男人沉黑俊颜上。
手掌伸过去,探着他被汗浸了的额:“怎么烫得怎么厉害?”
男人皱眉别过脸,幽幽睁着眼眸,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往下拉。
“你这么厌恶我,还碰我?”
“你什么时候病的?”苏南枝没理他,皱眉问。
男人淡漠地别过眼,好似真的在气:“你这么厌恶我,我什么时候病了跟你有关吗?”
苏南枝被他激得有点气了,鼓着红唇:“宁御城,说你几句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你第一天认识我?”男人笑得极端厚脸皮。
苏南枝瞪他一眼。行,算他狠。
目光落在他床头的病历本,正拿起来还没看上面的字,男人的手就伸过来,拎着病例本的另一角,不让她看。
苏南枝抬眸,就钻入男人无耻淡笑的眼神里,有些不悦:“你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不给厌恶我的人看。”他不温不火地轻淡启唇。
“……”
她气鼓鼓,眨着充满深怨的眼睛瞪他:“不讨厌你,行了吧!”
男人展开淡淡的笑:“没诚意。”
“你不要得寸进尺了。”苏南枝指着男人恶劣的脸,“你对一个刚失去孩子的妈妈就是这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