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吐舌一笑:“早上好,薄少爷。”
“嘁,提醒了才想起我。”薄靳深淡笑了笑,试图缓和她紧张的脸色。
“怎么样,有信心吗?”
苏南枝抿唇,无奈耸肩:“今天卢阿姨不在身边,有点没底气呢。”
“放心,不是有我呢么。”薄靳深倒是自信满满,勾扬起唇角。
二十分钟后,法院门口。
早就得到消息的八卦记者们,熙熙攘攘早就等在法院门口。
车只能停在外圈,三个人在薄靳深安排好的保镖下往法院内部走去。
而陆家的代表人物也到场了。
陆老太太,陆甄云,不见陆云的影子。
“陆老夫人,请问关于您二女儿入狱的消息,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女儿的恶劣行为,据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请问是否传承了您的品行呢?”
记问话一阵比一阵恶劣,弄得陆老太太脸色阴沉无比,威严的视线不悦瞪了下那些问话不嫌事大的记者们。
走进法庭,望着早已安静候在席位上的苏南枝和她的律师。
陆老太太不屑轻哼声,拢了下披肩坐下。
法官上场,双方律师开始各自陈述、罗列证据。
贾律师确是非常得体的律师,他不仅驳回陈旭是凶手,并且按照苏南枝拿给他的,宁御城写过的那份案卷,得出了非常清晰的结论:
“证据表明,案发当晚,陈旭在外跟朋友商谈,且是坐出租车回来的。这一点,我们已经开到了出租车的凭票证明,并且得到了司机的口供。”
“其次,根据监控录像,陈旭当晚穿着的并不是这件带血的蓝衣服,并且他的衣橱里也从没有蓝色衣服。综上所述,极有可能是有人嫁祸给陈旭先生。”
“我们调查了监控视频,发现当晚有个可疑的快递员送了东西2到陈旭先生家里,经过陈太太的口供证明,那就是那件蓝衣服的来源,只是我们怎么都找不到快递员。”
“在我们调查遇到瓶颈的时候,陆家的陆云小姐提供了如下录音——”
贾律师不慌不忙地笑道。
他一番话,顿时让在场的人都惊愕不已。
要知道陆云可是陆家人,可她竟与陆家对立,给被告方提供证据。
紧接着,一段视频被播放了出来,是陆云的脸,只不过被涂上马赛克。
“能告诉我陆姝云跟你的聊天记录吗?”
“嗯,二姐她的话,我都有录音下来呢。”
随后,便见陆云拿出了一支录音笔,按了播放键。
“陆云?”陆姝云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
“嗯,二姐,是我。”
“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帮我把这个送到路户街110号里。”
“二姐,这里面是什么啊?”
陆姝云的嗓音带笑:“一样朋友的东西而已,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你要打扮得厚实一点,别让他看出来你是陆家人,不然就猜出是我送的了,知道吗?”
可以明显听见陆云的声音沉默了些许:“那好吧,那我现在就去。”
“嗯,乖孩子。”
关掉了录音笔,神秘问话人开口:“所以,那位神秘的快递员就是你。”
“是的,”陆云点头承认,继续在视频里讲述:“我当时并不知道路户街110就是陈先生的家,也不知道我姐姐原来酝酿了这么一出陷害,不然我肯定会阻止她的……”
紧接着,就是女孩弱弱的哭泣声。
“你的意思是,你姐姐陆姝云为了陷害陈旭,安排了一位醉酒的货车司机,撞陆老爷的车,导致陆老爷去世、陆老太太重伤,对吗?”
“是这样的。我二姐应该只是想让爸爸妈妈受点伤,可能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严重的后果。”陆云继续抽泣着,但嗓音却非常清晰。
录音平息了下来,场内陷入了悠久的静默——
“这不可能!那不是姝云!!不是的!!”
骤然间,陆老太太撕心裂肺的一声痛呼。
紧随其来的是“嘭——”巨响。
所有人惊恐再看过去,陆老太太已经脸色发白抽搐地躺倒在地,不省人事。
“妈!妈!”
陆甄云吓得连连尖叫,“叫救护车!救护车!”
收拾干净后的场面,气到梗塞的陆老太太送上120抢救。
最后,法官判决陈旭被无罪释放,陆姝云的罪名将继续升级。
这篇报道,对媒体来说无疑是爆炸性的新闻,在短短一天内,火速席卷了所有媒体的头条——
“陆家会就此惨败么?”
“陆家非正规的私生女,陆云能挽救此次陆家的危机吗?”
苏南枝恍惚坐上了薄靳深的车,直到离开法院很久,她都没能反应回来。
薄靳深谢过贾律师,将他送回家后,回头望向苏南枝,很是担忧:“没事吧?”
她沉默了许久,才木讷地扬起下颌:“陆云那段视频和录音,为什么我不知道?”
贾律师完全没有把这份证据拿给她看过。
薄靳深脸色为难了下。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苏南枝看出了些端倪,皱眉问,“视频是谁做的?还有视频里问话的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想瞒你。”薄靳深深吸了口气,“视频是宁御城做的,就在昨晚他跟陆云见面了,录了这段视频,早晨送到我这里的。”
“他……”
苏南枝一下哽住,不敢置信地望向薄靳深,“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想帮你啊,还有别的理由吗?”男人低叹,“你看看他还在生着病,却始终没忘记帮你。”
苏南枝脸色有些僵,心里说不上来的滋味。
有宁御城的保护,胸膛暖意和安全感充斥。
可对于陆家发生的种种、陆云的双面态度,她却又感到非常不安。
“可陆云为什么要帮我?”
薄靳深踩动油门,悠然缓了口气:“你忘了,她最敬重的就是她的父亲。爸爸死了,或许她也想得到一个合理的审判。”
苏南枝沉重敛着眉眼,眸底蒙着一层淡淡的哀色。
想为去世的爸爸争取到公道,不惜背叛陆家,这样的陆云,竟让人觉得同情悲哀。
“陆云不惜一切爬上陆家高座,也是不希望辜负了爸爸的期待吧。”苏南枝用力闭了闭晦涩的眼眸,深吸一口气,胸口莫名沉重。
“即便如此你也不能对她心软,她还是害死了你的孩子。”薄靳深认真地提醒他道。
“我现在有点乱。”苏南枝抱着脑袋,靠在副驾驶座上。
薄靳深抿了口气,便默契地不说话,让她好好梳理情绪。
车子回了医院,苏南枝谢过薄靳深。
“是后天出院吗?”男人摇下车窗,略心疼地望她。
“嗯。”苏南枝轻轻颔首。
“后天我来接你,快去吧。”薄靳深手指扣了扣方向盘,眯望她纤瘦的影子离开,许久都挪不开目光。
苏南枝刚上楼,还没推门进去,便瞥见一道颀寒的身影立在角落。
“谁?”或受到之前两个劫匪的恐吓,她心一惊,身子缩了下。
男人缓缓走出来,黑色皮鞋停下,轻对她的鞋尖。
苏南枝抬头看到男人棱角分明的俊颜,对上那双深墨的视线,心跳在胸膛疯狂打鼓。
她脑海里闪过千丝万缕的想法。
尤其是薄靳深告诉她,宁御城一直默默帮着她时,她很感动,更不知该怎么面对他。
男人淡勾扬起唇角,弧度温和:“没事了?”
“嗯。”
“谢谢你。”
她紧接一句道谢,紧张不安的,“我都听薄靳深说了,你帮我跟陆云要了那份很重要的证据,不然陈叔叔也不会那么顺利洗脱嫌疑。”
一番道谢说得好认真。
“谢我?”男人淡笑,一只臂膀撑在墙壁上,眸底只有她,“怎么谢?”
为她做了这么多,百分五十的自愿,百分之五十以此邀功得赏。
“你想怎么样?”她抿着唇瓣。
男人想脱口而出一句“想要你”,却又怕太突然吓到她,淡淡笑:“明天有空吗?”
“明天吗?”
其实是有空的,但她有点犹豫。
男人哼了声,一眼洞穿她所有的心思:“担心什么,我不吃你。”
“哦,”她尴尬地埋下头,只敢盯着他的脚尖。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宁御城面前变成了小女孩一样,没有从前的骄傲霸气,且总害怕看他的眼睛,更怕在他面前随便说话。
也许这就是喜欢得卑微又小心的感觉吧。
“那我明天来接你。”男人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淡一笑。
他掌心宽大,温度暖厚,发烫掌心握着他肩膀的力道让她脸颊红了下。
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但对他,她已经开始慢慢放下心防了。
陆氏,董事会议室内。
“啪——”地一声清脆的响。
“死婆娘!”
董徐文冷冷瞪着被自己打趴在的陆云,狠狠一叠报纸甩在她脸上。
陆云身上的紧身衣裙因为摔倒在地的动作被撕裂。她强忍着痛,挤出一抹龇牙咧嘴的笑意,血红望着他。
董徐文气得不轻,嘶吼到脖间青筋毕露:“看看今天的新闻!你他妈到底是不是陆家人?陆姝云会死刑的!”
“难道不应该吗?”
陆云扬勾起唇角,不以为意地一笑,满脸凄苦,“她害死我爸爸!那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做出这种事,你怎么能隐忍她,反而见不得我!到底还是因为,我只是个陆家的私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