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深,你无耻……放……过我妹妹……”
她咬着牙,挤出几句气息缥缈的话,满是伤口的手,用力胡乱去抓男人的衣领。
男人身躯如一座沉重的山,单臂撑在她脑袋一侧,猩色眼眸底爬满热切的愠怒。
他扫一眼她脚上断裂的锁,是在地上长期摩擦磨裂的。
“听到妹妹的声音了?”他淡然一笑,手指随意自如地加几分力,便痛苦得双眼泛白,拽扯男人衣角的力道,从急切的愤怒变为求饶。
卢轻妩宛如一只搁浅的鱼,被他狠狠摁着腰肢部分,男人掌心好似在故意,弄着她伤口流血的位置。
她痛得从喉咙里嘶一声,男人墨眸底闪过一丝凌厉的淡笑,“痛么?”
喉咙被稍微松懈,她终于有机会吐出嗓音,漆黑双眸空泛苍凉得可怕,“呵,顾宸深,你赢了,我承认你赢了,这样够了吗?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顾宸深平漠望着她,忽然脑海之中闪过的,是十五年前,他初见她时的情景,十八岁的女孩,眼睛漆黑透彻,她是天生的丹凤眸,随意轻挑,便掀起令人心驰神往的波澜。
她狂野、性感,完美的身材前凸后翘,在舞池中热辣得掌控住一切节奏与气场。
在他身边时,却又仿佛小鸟依人般娇楚,爱挽着他手肘的位置,细滑的指喜欢摩挲着他臂膀上的脉脉青筋。
十几年前的一切,在他脑海里依旧如此清晰。
女人在他身下不断喘着气,雪白纤细的脖颈在他虎口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
待空气间慢慢浸透冷静,他也已经收回掌心,面不改色抓住她的细腕,往地窖里拖,“滚进来。”
还不能动她,留着她,是自有用处。
“宸深,你捏痛我了……”
轻妩低柔喊着他的名字,努力挣扎。
男人听见了,没吭声,但手间力道放轻了许多。
轻妩感受到他力道的松弛,麻木心底莫名升泛起一股温意。
他还是关心着她的吧,不然不会在她无法呼吸的时候突然撒手,也不会像刚才那样骤然放轻力道。
轻妩一侧眸,就注意到他胸口鼓起的位置,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这才发现裹缠着厚厚的绷带。
便见她两条细细的柳眉弯在一起,忍不住低声问,“宸深,你这伤是怎么了?”
顾宸深脚步停了下,一声冷硬的讽刺,“怎么,我死了对你而言不是大快人心?”
“……”
轻妩紧咬着细细牙龈,手腕往后缩了些。
“你放心,如果我顾宸深要死了,陪我下地狱的一定是你。”
“嘭”一声,毫无怜香惜玉地将女人仍在座位上,俯身重新拷上新的手铐,低头扫一眼地上她几乎没动过的食物。
卢轻妩咬紧牙关忍着被他砸中的疼痛,冷笑自嘴角渗出,“如果这样能弥补我从前对你做的,没什么不好。”
“呵。”
顾宸深似笑非笑,手指粗糙玩弄着她的下颌,“在那之前,或许你还有就会重见天日一回。就是在卢肃的葬礼上。”
话音渐落,便感到卢轻妩的脸在他指腹处剧烈颤栗了下。
“你说什么?”她满脸透着怒意,不敢置信地反抓住男人的衣角,手指骨节透着一片死死的青白,“顾宸深,你不能这么无情!你把我囚禁在这里之前答应过我什么,你都忘记了吗?”
这些年她若真有出去的心,这么个小地方是困不住她的。
顾宸深似也明白这一点,刻意用家人的性命要挟了她。
此刻,他却是云淡风轻地一笑,唇瓣浅扬,“你就算真的逃出去,于我而言也威胁不大了。”
因为,他手上此刻已有了更好的筹码。
“顾宸深,你无耻!卑鄙!你杀了我!你杀了我让我解脱!”
“啊——”
她嘶吼声才发出一半,后颈闪过一阵掌风。
随后,嗓音被活活掐扼住,身子疲软地朝后一仰,苍白眼帘一点一点合拢。
顾宸深淡然立在原处,睨着昏死过去的女人,瞳内透着居高临下的态度。
“聒噪。”
他淡淡从唇瓣间溢出两个字后,折身走出地窖,按动机关,眼看着墙壁慢慢合拢。
除了桌子上被女人身体压过的痕迹,其他一切如初。
他抬手整理好了文件,关上台灯正打开门时,垂眼,还不到自己眼前的女孩,仰着白皙干净的脸颊看着他。
清舞似乎是刚洗过澡,发丝湿漉漉地沾在脸上,脖子上挂了条毛巾。穿着她嫩黄色的吊带睡裙,一对雪白纤细的脚缩在拖鞋里。
她好像也没料到男人会突然出现,忙往后退却两步。
顾宸深甚至都懒得理她,怀疑都不想怀疑,幼稚得太没技术含量了。
他对她视而不见,侧身绕走过去。清舞伸着脖子还想看看书房里有没有什么,房门便已经不悦地被砸上了。
然后,清舞忽然感觉手臂被男人拽了一道,低沉的嗓音忽然贴在耳畔,“去睡觉。”
清舞就这样被男人连拖带拽,扔进黑漆漆的卧室里。
她有点抗拒,小脚去踢他的腰腹,“顾先生,我刚才听见你书房里有女人的尖叫声……”
男人动作滞顿,蹙眉一掌打开了床前灯,胡乱把她的被子盖上。
“哪有什么女人。”
他语气淡得出奇。
“可我真的听到了。”清舞好奇,那么明显的尖叫声,而且好像还在喊着她的名字。
难道真是她幻听了?
不会吧,她才18岁而已啊,小小年纪耳朵就出问题了么?
“那怕是家里出鬼了。”顾宸深脸色微转变,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邪肆,“的确,我那个书房是大凶之地,以前大概是有人在那上过吊……”
“上……吊?”女孩呆乎乎地相信了,眼底骤然盛满恐慌。
顾宸深点头,表情和语气及其到位,“要去看看?”
她“呼”一下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再胡思乱想,鬼就爬到你床上。”
临走前,男人还不忘在她耳边低沉恐吓一声。他嗓音本就沙哑,加上几句恐吓的口吻,把本就胆子小的丫头往被子里又躲了躲。
一个枕头从被子里扔在他脸上,“讨厌!你出去!”
男人的俊颜被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也不恼,枕头丢回她床上,轮廓冷硬的唇尾划出一抹淡笑。
“晚安。”
把房间门关上后,清舞躲在被子里不敢出声。
此时此刻,脑子里是一袭白衣飘飘的女人悬吊在房梁上的模样,跟幻灯片似的一遍遍播放着。
被子里很热,她捂到后背都冒出潮汗,睁着浑圆的黑眸,根本一动不敢动。
突然间,黑暗中好似有什么窸窸窣窣的动作,在动。
脚步声?
很沉重,是男人的脚步。
她浑身缩在被子里颤抖不已,用力闭紧眼,默念着不要来找我。
当男人手掌心覆压在她背上时,那滚烫的温度,令她尖叫出来。
“鬼叫什么?”
顾宸深一把掀了她的被子,把大汗淋漓还在发着抖的女孩捞出来。
清舞当确定了是他,一下如八爪鱼似的,双手双脚都攀上男人的身子,缠得缱绻依恋。
“你不要吓我啊。”她小脸深深埋在他颈窝里,喉咙里声音哽咽。
怀里突然多了团柔软的身体,令男人稍许僵了下。
随即,唇畔扬起淡笑,掌心带着令人心安的温度,轻抚着她的后背。
清舞镇定下来,发抖的唇瓣贴在他耳边,怨气里带着几分撒娇,
“你不是走了吗?回来故意吓我的?”
顾宸深淡笑,“知道你胆子小,没走。”
清舞一下泄气地瞪他一眼,三两下从他身上爬回床上,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闷闷地道,“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也不会吓成这样。”
顾宸深淡淡盯着被子鼓起的部分,眼角弯起笑纹,自卧室的小沙发椅坐下,开了一盏护眼台灯,随意翻开她放在桌上的课本看起来。
伴着那一抹浅色的灯光,清舞双眼逐渐合拢,香沉睡去。
——
这夜过后,清舞对顾宸深书房里的东西更为好奇。
但就连吴妈也警告她,说顾先生极其讨厌别人窥探他的隐私,并且,最好连想法都不要有。
这几天学校连休,她就待在家里,一边剥着毛豆一边跟吴妈聊起天。
顺便问起她一直很好奇,却又不敢问的事。
“吴妈,顾先生现在是有女朋友的吧?”
吴妈笑了下,“先生长那么俊朗,个子高大,事业也做得好,肯定是有的咯。不过,那丫头我看着一般,成天浓妆艳抹,浑身香水味,不舒服。”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清舞顺嘴吃了颗熟毛豆,想起那天在副驾驶上看见的女子,应该就是她吧,唯一知晓的一点,就是那女人姓云。
一连数日都找不到下手机会,清舞忍不住想,能不能从云小姐那里下手呢?
她想到这一点,便擦了擦手起身。
“丫头去哪啊?”吴妈看她急匆匆往楼上走,忙问。
“我出去一趟,吴妈,晚上不回来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