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枝顿然愣了。她垂眸去看那来电显示——宁御城。
“我……当然是在谈生意,你不是答应的吗?”她压低声道。
宁御城打开车门,下车,就站在银熊酒店入口处:“谈得怎么样了?”
“还、还可以,你不用担心。”苏南枝的声音有些心虚。
“结束了打电话给我,我接你。”男人淡淡开口,一如既往温柔。
“真的不用了,小峰会送我……啊!”
突然一下,她话才说到一半,下颌被抬起,耳边一阵酥痒。
密麻的吻落在肌肤上,陌生而炙热的气息,令她整个人不由颤栗,慌乱躲避。
萧清言……
在吻她!
“怎么了?”男人在彼端听出她的异样,沉声低问。
“没什么,我……”苏南枝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吃力应对,一边腾出双手推开萧清言凑过来的唇瓣,“我先挂了,等下打给你!”
说着,她即刻挂了电话,不知怎的,害怕被宁御城听见她的不对劲。
“萧清言,你闹够了没有!”
她不悦地沉着嗓音,肩膀的衣服都被男人粗暴的举动扯落下来,“萧清言!”
萧清言的动作却骤然停顿住了,慢慢地转过视线,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
苏南枝愣住了,随他一点点往右侧看去。
这夜本就凉,可一双眼神却更寒冷刺骨。
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多少个夜晚她枕着他的味道入眠……
男人笔直地站在风里,一身挺拔矜贵的西服,冷硬黑发随风轻轻飘着。
脸部棱角随着唇瓣紧抿的动作,显得更为分明。
手机搁在耳边还没来得及放下来。
墨瞳深邃分明,视线冷峻地朝他们投来。
苏南枝看到宁御城的第一个反应,是赶紧把掉在肩膀下的衣服捋上去。
他看到了她匆乱的动作,冷嘲勾了唇角。
夜色将他的线条勾勒得寒凉,苏南枝甚至不敢说话,不敢跟他打招呼,不敢看他的眼。
她骗了他,他生气了。
一定的,不然不会这么一直瞪着他们的方向。
“喂,那边的看什么看?”
萧清言轻哼笑了声,毫无畏惧,没嗅出危险,反而大胆地将一只手勾上苏南枝的肩膀。
苏南枝触电一样想躲开。
可是下一秒,那抹高大的身影压迫过来,手掌用力攥住萧清言的手臂。
那力气很大,甚至清晰见到宁御城手背上凸起的粗筋,还有萧清言痛得大变的脸色。
不等她惊呼出声,直接将萧清言的手折过来,用力押在他的后背上。
萧清言痛得嗷嗷大叫。
男人气息平稳,力道在一分分加剧。
“他的手会断的!”
苏南枝倒吸了口凉气,颤抖着去碰宁御城的胳膊。
手足无措地去掰他的长指,这双曾温柔抱着她的双手,此刻残忍得让人心惊。
“宁御城,你放开他,你放开他……”
骨头“咔咔”声,夹杂萧清言撕心裂肺的痛嚎声,她哭出声恳求他。
可他云淡风轻地抿着唇,冷峻表情令人觉得陌生。折一只手,就像顺手摘一片树叶那样轻松简单。
她没见过这样的宁御城,从没见过。
她连想都不敢想,这是她跟了三年的男人,他不温柔,一点都不。
清泪滑下脸颊,滚烫落在男人青色筋脉**的手背上。
宁御城感受到了,深幽眸底噙着讽笑。
他狠狠将萧清言扔在地上,就如摔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苏南枝害怕得发抖,唇瓣苍白地咬着。
男人手指伸过来,差点废了萧清言手臂的手指,此刻攥着她的下颌。
稍一用力,她的脸也会毁在他的手里。
他嗓音带着笑,一字一顿渗透着阴戾,流淌在她胸口,
“跟我摆了三年的清高脸,苏南枝,这时候知道求人了?嗯?”
“为了这个废物,你心上人,肯对我低下你金贵的头了?”
“今天不亲眼所见,你跟他在这打野战,也要骗我在谈生意?”
他喷吐着羞辱她的气息,如巴掌接二连三甩在她脸上,又痛又辣。
她的脸抖得厉害,他一定感觉到了。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东西,今天是被他弄怕了。
他不过是不想让萧清言碰她,她就以为他是洪水,是猛兽,以为他要断了她心爱男人的胳膊?
话音落下,他索性不啰嗦,阴沉拽她的细胳膊,往车里塞。
她害怕得捂紧嘴,任他把自己丢进车里,用力砸上门。
车子没发动。
“嚓”轻轻一声,他开始点烟,猛抽着。车里没开车窗,乌烟瘴气的味道,呛得她难受。
他从镜子里观察她的表情,畏缩在角落可怜兮兮。
哪还是那个骄傲清傲的苏南枝。
他没灭烟,手伸到后座,直接将她扯到前座。
“不要……”
她终于难耐害怕地颤抖喊出声,男人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禁锢着,手指尖还夹着烟。
黑眸灼戾探入她的眼底,望尽她的害怕担惊。
缓缓下身,带着烟草味的吻辗转缠绵在她唇瓣上,一番温柔蹂躏。
手开始去扯她的衣扣。
苏南枝咬紧唇瓣,满眼是泪,捂住他的手掌,没什么力气地重复哀求:“不要。”
“用刚才那张脸求我。”
他伏在她耳边,声音粗哑。
他心里有坎,有结。
她可以为了萧清言求他,萧清言是她的软肋,那么他呢?
萧清言吻她她没拒绝,衣服都扯得露出肩膀了,她欲拒还迎,撒谎说她在谈什么鬼生意。
欺骗,是他眼里最忍不下的砂子。
苏南枝咬着唇瓣望他,耳根子处不知何时被萧清言吻出的痕迹,落在男人深沉眼里。
他太阳穴“突突”猛跳,双眸顿时被蜇痛了一般,猛然起身。
苏南枝躺在座椅上大口喘息,就好如从死亡边沿脱身了。
“滚下车!”
只是下一刻,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
她双腿发软,手指发颤地拨开车门,仓皇而逃。
刚跌下车,宾利如一道黑色闪电,呼啸着野蛮而去。
她从地上爬起身,不争气的腿能走了。不敢去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她颤巍巍走到几近昏死的萧清言身边,推了推他:“萧清言,醒醒……”
他久久不醒,苏南枝只好打车送他去了医院。
骨科,检查一番手臂后,医生摘下手套:“挺侥幸的,估计那匪徒力道再深重一点,这手臂就不保了。”
苏南枝淡淡垂下眼眸:“他不是匪徒。”
医生瞥了她一眼,没心思去问那是谁,低头开了些药:“拿这些,给他每天敷上就没事了。”
拿了药,将萧清言推出诊室,苏南枝无助坐在走廊里,苍白地望着茫茫医院。
她明白,这次是宁御城手下留情,看在她终于肯放下尊卑、求他一回的份上。
可他气成那样,她还是第一次见。
苏南枝叹了口气,望了望倒头就睡事不关己的萧清言,头疼地捂着额头,想了半天,还是拨了通号码给慕暖。
“喂?”那头,传来女人浅浅慵懒的声音,“哪位啊?”
“我是苏南枝。”她话音出口,便感觉到那头的气息浓郁警惕了起来。
“萧清言现在在第一医院,二楼201病房,记得来接他回家。”苏南枝一边把男人推进病房,一边低声道。
“什么?苏南枝,你给我说清楚!什么201病房?你怎么会跟我老公在一起?!喂?喂!”
苏南枝淡淡挂了电话,吃力把萧清言抬到床上躺好,盖上被子:“你今天可是把我害惨了。”
帮他关门关灯后,她才放心离开,忐忑不安地坐上回家的出租。
rose酒吧。
“宁总……”顾姨讪讪笑着跟男人打招呼,心里嘀咕了一番,这宁御城怎么最近总来rose做客。
只是,今天男人的脸色可怕得很,笼罩着一层阴戾,仿佛随时爆发。
他喝闷酒,远远望着,姿态竟显得如此落寞。
见顾姨来了,宁御城才从酒精里回神,轻挑眼梢,嗓音带笑:“最近进了新货?”
“进了、进了,宁总想要哪样的?”顾姨眼神一亮。
没想到啊,宁御城竟然是来寻欢作乐的,他从前可是除了苏南枝谁也看不上的。
宁御城敛下黑眸,淡淡晃了晃杯中酒:“干净点的。”
“好嘞,宁总您等着,我去给您招呼去。”顾姨笑眯眯地跑开了。
男人独自坐桌边,冷笑淬着寒意,眸底猩红。
十分钟,一个学生打扮的小丫头出现在眼前。
扎着水灵的双马尾,脸颊幼圆白皙,眸光润润的,一身水手服,胳膊雪细。
第一次见到这般伟岸的男人,她眸底亮起一丝羞涩。
顾姨在旁边得意洋洋地介绍:“宁总,这位是今天才来的,家里穷,弟弟上学没有钱,父母重病,不得已才来酒吧,检查过了,是个雏儿,干净得很。”
宁御城扫了眼小姑娘,那对眼睛黑圆硕大,望他的视线警惕又小心翼翼的。
他笑晃酒杯,这双眼睛,倒有些像第一次见到苏南枝时候,她的神情。
眼看他要喝酒,小丫头立刻走上前,乖巧递酒。果然如顾姨所言,她纯得连酒瓶子都不会开。
“叫什么名字?”宁御城望她窘迫到泛红的脸,淡淡接过她手中的瓶子,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