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
黎婧姝仔细想了想，他们这一路护送的是她，那么秦离飞口中的“货物”，该是指她吧？
“若是真要说。。。”黎婧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该算是无价吧。”
无价之宝？！秦离飞的心跳都快了起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若是他能够得手，下半辈子岂不是都无忧了？
刚想继续问，陆怀瑾便把黎婧姝给叫进去了，秦离飞瘪瘪嘴，男子汉大丈夫，这么小气做什么？准是看着他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怕自己把黎婧姝给拐了吧？
秦离飞自恋的勾勾嘴角，只可惜他心心念念就只有钱而已，和他那师父一样，遵循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道理。
他漂泊无定所的，哪个姑娘跟了他都是连累了人家姑娘，他倒是清醒得很，在男女之情上，除了那个人以外，还未曾动心过。
从小溪镇出去，至少有两日的时间沿途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在马车上度过，所以要储备的东西也不少，有条件的商队都会换着人赶马，若是马不停蹄的赶路，一天一夜就能到下一处小镇，到了下一处小镇，便算是正式离开了京城的地界，要更乱一些。
商道上面一向都是边走边花钱给“过路费”，这条路上，不管是谁，似乎都能够赚上一笔，秦离飞往返商道，这些年赚得不少，花的也不少，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他也并不太在乎，人生在世须尽欢，今朝有酒便今朝醉，至于后续找上门来的麻烦。。。就等着找上门来了再说！
小溪镇此时已经挤满了来往的商队，像是商道上的这些小镇，基本上每户人都开着客栈，顺带着卖些日用补给和食物，日子也算是红火。
他们随意选了一处住下来，秦离飞跟陆怀瑾还有黎婧姝说了一下接下来的情况，陆怀瑾扔给他一袋钱袋子，让他去买东西，有多的也不必退了。
秦离飞掂量了一下，这袋银子还真不少，跟着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随手一给就是一袋银子。
“大哥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妥妥的！”秦离飞把胸脯拍的啪啪直响，陆怀瑾却没那个心思和功夫听他表忠心，拽着黎婧姝就往上走。
只要他离黎婧姝远远的，他心里便舒服了！
花点银子也不算什么。
而此时的小溪镇，陆怀瑾并不知道已经埋伏了一群不速之客。
他们看着陆怀瑾和黎婧姝进了其中一家客栈，便直接住到了陆怀瑾和黎婧姝对面的客栈里，他们都穿着一身黑衣把自己笼罩起来，看上去很是神秘。
这群人进了屋子就再也没有出来过，为首的男子坐在床上，对着屋中的人开口：“这次奉恩师的命令出来活捉那北国女子，却万万没有想到陆怀瑾也跟着来了！”说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冷笑一声，“这倒是正好，我和他还有一些私人恩怨，也是时候该了结了。”
屋中的人默默听着，好一会儿才有人开口：“他们人数众多，我们的胜算不大。”
“又不是要正面冲突。”那男子把头上的兜帽取下来，赫然是陆怀生的脸，他冷冷的看一眼说话的那个人，“跟了一路，自然也不在乎继续跟下去，离了小溪镇前方有一大片空缺之处，我们凌晨出发，先行埋伏，若是不能得手，自然还可以有下一次的时机，去北国的路那么长，还怕没有动手的好机会么？”
陆怀生虽然这么说，实际上自己心里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是这是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能够在恩师心里翻身的机会，他必须要有价值，没有价值的话，什么都不是，他只能过下等人的生活，任人欺凌，那和死又有什么区别？！
既然自己争取到了这一次的机会，就不会让它白白的浪费了！
屋子里面的人都是恩师的人，恩师给他的人手不多，算得上是高手，若是突袭，的确有胜算，可他的机会只有一次，这一次，他不仅仅要生捉了黎婧姝，还要手刃了陆怀瑾。
他要让敦慈太后后悔，后悔当初的决定，然后求着他回去做这个储君！
这些人现在虽然听他的，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陆怀生知道，这些人都不是真正的信服自己，所以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他也不肯明确说明。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看向窗外：“那个跟着他们一起上路的小子，查清楚了么？是个什么来头？”
负责调查的人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只是个小混混，死皮赖脸硬跟着去的，没什么来头。”
陆怀生听完便轻笑了起来：“真是好笑，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有那个好心去管个小混混？皇祖母真是疯了，陆怀瑾这样的小子，能成什么大气？！器重这样的小子，倒还不如器重一条狗罢了！”
他说得小声，说完之后深吸一口气，不耐的对着屋中的人道：“跟着那个小子，有机会下手不要错过，都出去吧，我要休息。”
屋中的人对视几眼，虽然都有点不服，但毕竟是黑衣男子亲自下的命令，也不敢多说什么，闷声退了出去。
陆怀生站起身来，透过他的窗户，正好能够看见对面的那个客栈和路上的街道，陆怀瑾和黎婧姝都没有再出门，更是谨慎，若不是恩师有眼线看见了陆怀瑾和黎婧姝的踪迹，他还真是想不到这群人会冒险走商道。
敦慈太后一定也没有第一时间往这上面想，毕竟，走这里还是要有极好的心理素质，若是表现的稍微异常一些，都很容易暴露自己。
据陆怀生所知，敦慈太后派去的追兵的确是选了到北国最快的路去追，想来也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他们并没有走那条路。
一定要赶在敦慈太后反应过来之前得手，否则一旦敦慈太后追上来，他的所有计划都会变成泡影了。
秦离飞这会儿正在小镇里上蹿下跳的买东西，他已经算过了，自己手上的银子就算是把所有需要的东西都买好，也能够剩下至少十两。
十两银子啊，他才跟着出来了一日便有这样的收获，看来这两人的确是有钱人家，这次可要好好的计划计划，狠狠捞一笔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秦离飞高兴得很，并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跟上了，他买的东西大都是在原有的基础上随便增加了一点。
买完之后回了一趟客栈，把东西放好，嘱咐店里面的小二记得喂马后，便兴致勃勃的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跟着他的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一个人去搞点事情，另一个继续去看看秦离飞究竟要去哪儿。
在客栈里边住下来的客人的马都是拴在一起的，那黑衣人偷偷摸摸的进去，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究竟哪些才是陆怀瑾和黎婧姝的马，正在发愁，便听见有动静朝着这边来了，赶紧躲到一旁的大草垛后边，稍微侧过一点身子偷看。
那个小二抱着一摞草进来，径直走到其中一排马匹前，嘴里念念有词：“有钱人家连喂马都这么讲究？还专门买了特定的草，真是。。。来来来，多吃一些，人家特地叮嘱了，我不把你们喂好，可说不过去。”
特地嘱咐过？
那一定是秦离飞了，方才只有他找小二特意说过，这一排的马定然就是黎婧姝他们的，确认了之后，黑衣人并没有记着动手，而是等小二走了以后便回到客栈同陆怀生说了，陆怀生微微点头，让他凌晨时分，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去下药，等到黎婧姝他们出发的时候，药效便会发作了。
到时候马匹跑不动，使不上力气，就只能被迫休息，脱离了大部队，就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而跟着秦离飞的那个黑衣人，还以为秦离飞是有什么秘密的任务要去执行，跟着他兜兜转转的在小镇里绕，最后才看见他居然进了一处赌坊！
黑衣人站在赌坊门口很是迷茫，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进去，犹豫再三，还是回去了，这就是一个没有救的小混混，坑蒙拐骗，吃喝嫖赌已经是他的习惯了，改不掉的，也没有继续监视下去的需要。
秦离飞进了赌坊便不知道出来，到了吃饭的点黎婧姝还没见着他，倒是有点着急了：“他不是早就把东西买回来了么？怎么人又出去了到现在还不回来？”
陆怀瑾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反而心情好得很：“他爱去哪儿就去哪儿，这么大个人了，还能丢了不成？”
他到希望秦离飞是带着钱跑掉了，像这样的人，跑掉了正好叫黎婧姝长长记性，以后再遇见类似这样的人，可别都心软带着了。
黎婧姝瞧着陆怀瑾吃得香，她也不好说陆怀瑾什么，人是她执意要带着的，陆怀瑾本来也就不喜欢。
不过陆怀瑾说的是，这么大个人了，总不至于掉了，等吃了饭还没回来，便让人去找找看就是了。
想到这里，黎婧姝也坐下来吃东西，陆怀瑾这一顿吃得香，外面的东西虽然比不上府上精致，但是味道还是不错的，可见扶南的百姓们在“吃”这一点上面还是很讲究，百姓们以食为天，民间的各种吃食也是平日里在长永府吃不到的平凡感，陆怀瑾倒还有几分喜欢。
吃过了晚饭，秦离飞依旧还是没有回来，黎婧姝更是觉得奇怪的很，把外衣披上，说什么都要出去看看。
陆怀瑾拧不过又不放心，心想这家伙也真的是个累赘，脸色更加不好。
两人尚且还在下楼梯，就见外头突然闹哄哄的进来了一群人，被那群人推推搡搡走在最前面的不是秦离飞是谁？
秦离飞眼神闪躲，抬头看见黎婧姝和陆怀瑾正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像是突然有了底气，把身后的人的手一甩，大喊道：“做什么？推什么推？！我说了我大哥在，你还不信是不是？你等着！我这就让我大哥把钱还上，不就几个臭钱么？！我大哥压根就瞧不上！”
说罢便要朝着黎婧姝和陆怀瑾跑。
他身后的人哪里信他，一把将他拽住：“想跑？哪里跑？你既说是你大哥，让你大哥拿钱来赎人，拿不出钱，卸了你的手！”
秦离飞当然知道他不是开玩笑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对着黎婧姝大喊：“嫂子！救命啊！救救我！”
黎婧姝皱眉，虽然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秦离飞毕竟是她的人，当着她的面这样挟持她的人，实在是说不过去的。
黎婧姝快步走下楼梯，到秦离飞的跟前来，看了他一眼，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挟持着秦离飞的大汉粗着嗓门道：“也不是什么大事，这家伙在我们赌坊输了三十两银子还不上，按照规矩，该是卸一只手的，只不过他说自己有大哥在这里，可以帮他还钱，我们便跟着过来，拿了钱便放人。”
黎婧姝震惊的看秦离飞一眼，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你去赌钱了？！”
秦离飞自知理亏，有些难为情的垂下脑袋算是默认，见黎婧姝不说话，他一下子有些心慌起来，黎婧姝可千万不能不管他啊，陆怀瑾是指望不上了，若是黎婧姝也不肯给，他这双手。。。就真的没有了。
“嫂子。。。”秦离飞咽了咽口水，一脸的可怜相，“嫂子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去这样的地方了。”
“那你今时今日，为何要去？”黎婧姝实在痛心，秦离飞还那么小，居然就出入这样的地方，他以前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不好的习惯？黎婧姝失望是有的，但更多的还是恨铁不成钢。
“我。。。”秦离飞语塞，见陆怀瑾神色冷漠，便知道陆怀瑾定然也是生气的。
秦离飞觉得奇怪，商人其实很多人都有赌博的嗜好，只不过大部分都懂得适可而止，只是去娱乐娱乐，黎婧姝和陆怀瑾对赌坊这么忌讳莫深的样子，倒有些出乎秦离飞的预料了。
“给是不给的？”那大汉没那么多时间听黎婧姝在这里教训秦离飞，不耐烦的开口，举着刀在秦离飞的胳膊上比划，“不给就别耽误时间，这条胳膊我便要了。”
“且慢。”黎婧姝咬牙，看着秦离飞惨白的脸色终究还是不忍，二十两银子对她和陆怀瑾来说真的不多，但是二十两银子却可以养活十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黎婧姝深吸一口气，偏头对陆怀瑾轻声道：“先给了吧，咱们的事情等回了屋子再慢慢说。”
陆怀瑾这次倒是没说什么，秦离飞的确还小，若是这个年纪没了手臂，就算是活下命来，下半辈子也就完了，他现在尚且还有教育的可能，没有必要为了二十两银子毁了他一生。
这次陆怀瑾给的痛快，摸了一锭银子给那大汉，大汉掂量了一下，也不多做为难，把秦离飞放开后，便带着人离开了。
这次换成是秦离飞目瞪口呆了，他本以为陆怀瑾肯定会出言讥讽自己，没想到给完钱陆怀瑾就直接转身上楼了，一个字都没说。
倒是黎婧姝，盯着他，看的秦离飞心虚，才开口：“上来吧，我有话跟你说。”
秦离飞看着黎婧姝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他倒是不怕黎婧姝说他什么，只要把手保住了就好，这次实在是倒霉了，着了这些人的道，不过撇开这些不说，黎婧姝和陆怀瑾对他还是蛮好的，大家萍水相逢，自己死皮赖脸的编了个可怜故事就跟了他们，现在还肯给他花那么多钱。
秦离飞心里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动，他们这样的好心人，定然是没有怎么出过远门的，不知道江湖险恶，这一路上免不得要自己多教他们一些了。
秦离飞下定了决心，跟在黎婧姝身后上了楼，黎婧姝进门以后没关门，等着秦离飞也进来了，才让他把门关上。
秦离飞瞥一眼坐在一旁的陆怀瑾，陆怀瑾没看他，对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什么兴趣，倒是黎婧姝生气的很，厉声道：“你说说看，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你才多大，那样的地方怎么能去？今天是有我们在，若是没有我们在，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秦离飞低下头，“认错”态度倒是恳切：“我。。。我这不是觉得新鲜么，谁知道那么厉害。。。嫂子，我知道错了。”
他可不能承认自己是常客，若是黎婧姝知道了，不知道还要唠叨成什么样子。
黎婧姝听他说是因为好奇进去的，脸色稍微好了些：“你这是第一次去？”
“是啊，我以后可再也不敢了。”反正说话也不要钱，怎么能让黎婧姝消气便先怎么说了，至于到底还会不会去。。。秦离飞可不敢真的保证。
“往后不管是赌坊，还是风花雪月之地，你都要离得远远的，你既然跟着我们，自然是要学好的，这些地方都不是好地方，等到了雪银城，我便送你去读书识字，有个一技之长，再成家立业好好生活，知道了么？”黎婧姝生怕秦离飞是个什么老手，若真是这样，那就是她看错人了，这孩子不教不行，没了爹娘本就可怜，再没有人好好的引导，以后恐怕真的要误入歧途了。
秦离飞听黎婧姝这么说，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啊？嫂子，不是吧？我。。。我可不想去学堂啊。”
“不想去？学堂里有吃人的怪物么？不念书识字，你准备怎么养活自己？”黎婧姝猛地一拍桌子，是动了真火气。
秦离飞瘪瘪嘴，他能说自己靠坑蒙拐骗养活自己么？念书有什么好？难不成还指望他考个状元郎为国家效力？他就是个市井小人，这辈子怎么舒坦就怎么过了，还念什么书娶什么媳妇儿啊，不是耽误人家么？
不过秦离飞可不想惹恼了黎婧姝，她对他的确还是不错，样样也是为了他考虑的，秦离飞心想着自己反正都是要溜的，嘴上先答应了再说，至于到底以后怎么样，就只有等以后再说了，陆怀瑾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秦离飞完全有理由相信，若是黎婧姝再拍一次桌子，陆怀瑾能吃了他。
“嫂子说的也对，只是我底子差，学堂师父只怕不会喜欢我。”秦离飞弱弱的说一句。
黎婧姝叹口气：“纵使是吃力一些，但是只要你勤奋肯学，是没有学不好的，你要相信自己，你这么聪明，能言善道，学会识字看文，便能够学珠算看账本，到时候经商的生意便可以做了。”
“经商？”秦离飞抽抽嘴角，他还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稳定的生活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一样。
而黎婧姝现在就在为他规划这个遥不可及的梦，秦离飞不敢相信，也不能轻易相信，他已经经历过了，看似美好的未来一朝破碎的那种感觉，他不是千锤百炼的金刚不坏之身，也会害怕也会心痛，所以再也不想体会一次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黎婧姝也不好跟秦离飞说太多，她让秦离飞先回去休息，想来经历了今天的事，以后他也不敢再去那样的地方了。
秦离飞连连点头，对着陆怀瑾笑，摸了摸头：“大哥，嫂子，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陆怀瑾没理他，秦离飞也不在意，出去以后还贴心的帮她们把门给关好了。
屋子里没了别人，陆怀瑾才开口：“你还真信他是第一次？”
黎婧姝扬眉：“是不是第一次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这次是最后一次，便可以了。”
陆怀瑾站起身，走到黎婧姝身边，一声不吭的把她横抱起来，黎婧姝惊呼一声，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嗔笑：“你这人，没个正经。”
“嗯？”陆怀瑾勾勾嘴角，伸手去解她的衣衫，被秦离飞折腾了一天，终于等到了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靠近黎婧姝的耳边，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你既然说我不正经，我便只能不正经给你看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