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人无所谓，“也没多远，想见面随时可以坐飞机回来，个把小时就到，要是你精力旺盛，可以考虑每天来跟我吃个午饭啊。”
这当然属于妄想，哪怕再空闲，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司粤但笑不语，牵过她往回走。
节目拍摄落下帷幕，前段时间被后延的工作开始滚雪球般回来，司粤第二天早早离开，沈佳人醒来时，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她伸伸懒腰，准备起床。
明天进组，今天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首先要做的，就是和剧组进行签约，然后提前做些准备，以免意外发生。
这些事情在以前有人前前后后帮着忙碌，现在以她的处境当然不可能，所以都得自己去做。
好在两年来这些收纳整理的事情常常做，现在做起来也算得心应手，没多久就把行李箱收拾好放在角落随时能走。
敲门声响，沈佳人走过去问了声谁，听见舒亚君声音在门外响起这才开门。
当明星的，需要时刻保持谨慎，这是舒亚君交给沈佳人的第一课，为此还来试过她几次，一旦发生错误，就得接受高强度训练，结束后，她基本也就处于废掉的状态。
渐渐地，吃过的教训转化成经验，再遇到这些情况也能先提前观察清楚。
舒亚君和晨晨走进门来，今天他们穿的亲子装，都是黑裤白衣，站在面前表情出奇相似，简直像复刻版的对方，区别在于放大和缩小。
“准备好没？距离签约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我们需要提前出发。”舒亚君说。
“稍等，我去换身衣服。”沈佳人让她们先坐，自己拿过提前挑好的衣服进屋换衣服。
走进屋里，她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左右看看没发现，只好先进去换了再说。
沈佳人今天换了身浅蓝色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搭件白色及膝短裙，看起来清爽大方，临专门出门前，视线忽而盯着牙杯看。
看着看着，她自嘲一笑，总算明白这里少的是什么，习惯是件可怕的事情，在和司粤同住这么久后，冷不丁分开，竟然还会觉得不适应。
晃晃脑袋，把杂念抛开，沈佳人给自己挽了个发髻出去。
舒亚君亲自开车，带沈佳人和晨晨赶往签约地，行程中，想起这位影后人情世故完全不精通，又絮絮叨叨嘱咐着。
沈佳人坐在后面和晨晨玩游戏，时而点点头发出点声音以示自己在听，这样一来，路程转眼就走完。
签约地点是定在市中心的茶馆，平常宾客如云，口碑很好，但沈佳人是没这种闲情雅致的，哪怕有人邀约也是能推就推，所以，这才是初次来。
门口站有四位穿旗袍迎宾的小姐，妆容发型身高都相似，远看像孪生四姐妹，待走近，她们齐齐出声，“欢迎光临，请问有几位？”
舒亚君答，“我们是和齐先生约好的。”
左边当头顿时恍然，侧身往里做出请的姿势，“请跟我来。”
沈佳人跟在后头，走进大堂，丝竹声响，桌椅散落在各个角落，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在座，和朋友言笑交谈，引路的那位带他们走上二楼，楼下的声音变得影影绰绰。
迎宾小姐轻敲门，得到里面回应，轻轻推开包厢门，“齐先生，您要等的人已经来了。”说完朝舒亚君道，“齐先生就在里面，几位请进，有需要的按铃就好，我们会及时过来的。”
“多谢。”
房间里，齐先生未语先笑，过来把舒亚君他们迎到里面，态度熟稔开口，“这么久没见面，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哟，晨晨看起来高不少。”
舒亚君面对相熟的，唇角也露出笑来，为沈佳人介绍，“这位叫齐邵，这部戏的导演，这是我手里的艺人，你的女主角。”
齐邵看起来有三四十岁左右，穿西裤衬衫，戴无框眼镜，头发稍长，精心梳理过后有些垂落在眼前，薄唇桃花眼，长的非常符合斯文败类的形象，但他言行举止却透露着温文儒雅的气质，甚至还有些爽朗。
舒亚君介绍的话音刚落，他眼神已经把沈佳人打量遍，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沈小姐真人看起来比照片更出色。”
沈佳人伸手回握，“齐导演过奖。”
舒亚君等他们寒暄过后，从中插话，“好了，要寒暄认识压后再说，现在先签约，合同呢？拿出来看看。”
齐邵无奈一推眼镜，“亚君，你还是老样子，把工作放在第一位。”
“当然，没工作哪来的钱吃饭。”舒亚君抱着晨晨坐好，自己搬来椅子坐在旁边，手指敲敲桌面，“废话少说，先签约再闲聊。”
被她强硬态度逼的无可奈何，齐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合同递给沈佳人，“先看看吧，没问题就签约。”
看舒亚君和齐邵相熟的程度，想来合同是没问题的，但前段时间的教训历历在目，还是保持着谨慎的态度把从头看到尾。
还没看完，沈佳人错愕抬头，指着片酬问，“齐导，这片酬……”
齐邵笑笑，“片酬偏少，着实是这部戏经费有限，这已经是我尽量争取出来的，你就当卖亚君面子把。”
沈佳人摇头，解释说，“您给的片酬是偏高了。”
四十万一集，说高不高，说低确实是高了，以她如今身份，恐怕没有谁肯给出这价格。
“沈小姐是觉得自己的演技不值这价格吗？”齐邵问。
沈佳人眼神倏而变得郑重，她以绝对自信说，“不，我敢保证，我的演技会让您物超所值。”
齐邵示意，“既然这样，那就签约吧，我相信亚君。”
尾页签字处甲方已经落笔盖章，就等她了，沈佳人攥紧笔签字，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声，牵起些许过往回忆，这瞬间好的坏的全都湮灭，尘土飞扬中，一束光朦胧透过来，引她往前。
合同签完，齐邵确认完毕，自己反倒是要先走，“这次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你们再坐会儿吧，账已经结清了。”
送走齐邵，左右没事，舒亚君也没急着走，自顾自斟茶啜饮，晨晨安静坐在旁边，茶馆点心还算合他胃口，就一块接一块吃着。
静谧中，舒亚君开口，“你对自己定价是多少？”
沈佳人，“……”
舒亚君指尖在杯口来回徘徊，神色仿佛陷入往事，“假如时间倒流十年，那时候初出茅庐，走到现在的位置是我想也不敢想的，所以足足有五年时间，我都是默默无闻，直到后来，被那男的背叛，在发现自己怀孕身上又只有两百块的时候，我就发誓要走到顶端，情场得意，还不容许我事业得意吗？”
“那之后，我拼命努力，维持着工作室运转，还要想办法赚钱，好在命运没有彻底关门，在快要山穷水尽的时候，我捧红了赵雅，从国内红到国外，她也有良心，时时刻刻想着要感谢我，工作室的名头被彻底宣扬出去。”
“所有资源、钱财，主动送我手里来，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必要看人脸色，佳人，你要记住，你的身价是自己定的，而不是别人。”
那些所谓的处境状况全都不能成为减价的理由，宁缺毋滥，也不能自降身价。
沈佳人甘心拿着低价片酬做徒劳功吗，显然是否定的答案，只是她的想法却是恰好和舒亚君相反，她可以先降低片酬，为的是拿到好角色，然后一步步努力，抬高自己。
现在看来，她的想法或许有差，沈佳人点头，“我知道了。”
该干的事情干完，回到酒店沈佳人反而一时间无所事事，她想来想去，打算把剧本再看看，尽早熟悉角色拍摄起来也会顺畅很多。
刚摊开，房门被敲响，沈佳人看眼剧本，过去开门。
陆安可扒拉着房门探头进来，眼睛滴流滴流转悠，露出讨好笑意来，“佳人姐，在干什么呀？”
沈佳人把她迎进来，引到沙发落座，“将就点喝白开水吧？快走了，我这也没好东西。”
陆安可摆摆手，表示都可以，余光看见摆在角落的剧本，略略扫了下突然兴奋起来，“佳人姐，你要参演这部剧吗？”
沈佳人把茶端给陆安可，“是啊，明天进组，想趁着还有时间多看看。”
陆安可眼神晶亮，“真的呀，我也要去，明天可以带着我吗？”
“你参演的什么角色？”
“额……”陆安可有些不好意思揉揉鼻子，“是女主。”
“那正好，去的时候可以作伴。”沈佳人顺口接话，拿起剧本落座。
原本还担心女主人选会是自己的死对头，如果是陆安可，那倒是能免去很多麻烦。
剧本相同给她们带来许多话题，整个下午窝在房间里聊的还算开心，及至晚上的时候，已经能手挽手出去吃饭。
刚走到餐厅，手机在口袋里响起，沈佳人拿出来看，发现是串陌生号码，狐疑接起，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传来，“喂，请问是沈佳人么？”
“对，请问你是？”沈佳人没能想起这道声音是谁，心里越发狐疑。
“我是顾青。”
电话里轻飘飘丢下个重磅炸弹，炸的沈佳人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她甚至有些结巴，“顾导演，有事吗？”
顾青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沈小姐今晚有空吗？我想和你见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