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手脚都冰凉了，可是，却感觉到冷汗从额头上流下来。
是什么东西在房间里？为什么我看不到？
未知，对我来说是最恐惧的地方。因为你不清楚对方，也看不到他的形动，无法采取任何行动。
“学长，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什么了？”这种情况下，我也只能求助于黄烨了。
他清醒时给我打的那个电话，说得没有错，全世界都不相信他，都认为他在胡说八道。我跟他也算“同甘共苦”过， 所以他最信任我。
可是，我来了以后，也同样没有相信他。
甚至一直在刚才，我都觉得他是在“发疯”。
黄烨不住地发抖，告诉我，说：“有四个无头的尸体！”
我听到“无头的尸体”四个字，汗毛立刻就竖起来了，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四个……
徐朗，金小胖，冯绍山，饶雪——正好是四个！
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唾沫，觉得贴着墙的背，格外的发凉。
“那，那那，他们在哪儿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又小声地响直起来。
黄烨瑟瑟发着抖，声音比我更小：“他们没有头，所以不知道我们在哪儿……”
“既然看不到，那也就听不到了？”
“…… ……”
没有头，那不就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在乱撞？
最关键的问题是，我看不到他们。
窗外依然电闪雷鸣，第一次扯闪都能把世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既而雷声滚滚，每一声惊雷，都像是敲在了我的心上。
在又一次闪电后，房间里的灯灭了。
灯一灭，我的眼前就成了一片黑暗，耳边传来了黄烨惊吓的叫声。我本能地拍了拍他的背：“没事没事……停电了而已……”
黄烨抱着头，也顾不上再“保护”我了，整个身体团成了一团，脸埋在膝盖里就像是一只鸵鸟。
“从前有个小宝宝，生出来，眼睛就是红色的！他的妈妈，在他生出来的第七天就去世了；一岁的时候，爸爸出门去田里放水，摔进田埂里，淹死了！他的奶奶，在他二岁的时候，也因病去世，爷爷很怕他，于是把他带出去，扔了！三天后，那个小宝宝自己又回来了！在他回来的第二天，爷爷死在了床上……从前有个小宝宝，生出来，眼睛就是红色的！他的妈妈，在他生出来的第七天就去世了；一岁的时候，爸爸出门去田里放水，摔进田埂里，淹死了！他的奶奶在他二岁的时候，也因病去世，爷爷很怕他，于是把他带出去，扔了！三天后，那个小宝宝自己又回来了！在他回来的第二天，爷爷死在了床上……从前有个小宝宝……”
黄烨的头塞进膝盖里，埋得深深的，嘴里小声地喃喃自语。我因为跟他贴得很近，所以能够听清楚他说的话。
一开始，我还在认真的听，但听到后来，发现他说完一段后，就又从头开始说，不断地重复着。大意是讲的一个小孩子，在他出生后的三年里，一家人全部都死了！这故事只有开头，没有过程，更没有结果。黄烨反反复复地说着，念叨着，就像是背书或者是念经一样，毫无感情色彩。
每一次扯闪，黑暗的房间就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把房间里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但无论是之前开着灯，还是现在由于扯闪而照亮了房间，我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房间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四个无头尸体。
不断地扯闪，打雷，房间里忽然多出来了一个黑影，惊天的闪电像是直接打在他的身上，使他整张脸都惨白得可怕。
“啊……”我被吓得本能地尖叫了一声，下一刻，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这只手的触感我很熟悉，是柏南修的。
他既然捂住了我的嘴，那就是不太想我开口说话的。我紧闭了嘴，对他眨眨眼。
柏南修这才松开了手，一把将我捞来，圈在手臂里，走到门口，打开门走了出去。
然后把门关上，走廊里一片漆黑，连之前那盏日光灯，也不见了。
“滚开！”我听到柏南修轻喝了一声，眼前像是有几个黑影迅速地挪开了，然后眼前豁然开朗，走廊回复了之前的亮度，有个病房里有个小护士跑出来，跑到护士站，又有另外几个小护士跑进了刚才的病房。
原本刚才的一切，都是有阴魂在作祟啊！
病房原本就在一楼，我跟着柏南修，走出了门，外面依然是倾盆大雨，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伞。”
“不用。”柏南修拉住了我的手，直接把我带进了雨里。
那么大的雨，直接淋了下来。
但那雨点，却没有砸在我的身上。柏南修周身都起了一层黑雾，雾气缭绕，竟然像是有实体一般，替我挡住了雨。
“柏南修，你怎么来了？”我问。
“我来接你了，”柏南修沉声说，又反问我：“你不是让我来接的吗？”
听到他说来接我，我有些委屈：“你要是再晚一点来，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你在做什么？”
“我在忙一件事情。”
我噘嘴问：“你每天在忙什么？”
“男人的事，女人问那么多做什么？”柏南修冷冷地瞧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我的意思。
我重重地翻了一个白眼，忽然想到黄烨还在病房，连忙顿住了脚步：“柏南修！学长还在里面呢！医院里面是真的闹鬼，他身边真的有鬼魂围绕。”
柏南修没有理我。
我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然，你帮他也把那些阴魂赶走？反正对于你那说，那也只是举手之劳对吧？”
柏南修一脸的冷漠：“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我怔了怔，反问道，“黄烨变成现在这样，跟我也脱不了关系，而我又是你的老婆。我的事，不就是你的事吗？由我引起来的事，自然就等于是由你引起的了，对不对？咱们把他害成这样了，帮一帮他又怎么样呢？那些死了的同事，是没有办法再挽回了，但是活着的，咱们能尽自己的能力，让影响降到最低。”
柏南修轻轻地哼了一声，没理我。
“柏南修！”我有些恼火了，“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你就去帮帮他又怎么了？”
柏南修转头看着我，语气平稳：“我没有人性，我已经不是人了。”
“你……”我完完全全被噎住了，顿住了脚，不走了。
柏南修走了两步，那层黑雾也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开，顿时豆大的冰雨直往我头上脸上砸，冻得我一个激淋。
见我没有跟上去，柏南修又退了两步，拧起眉头。
“怎么？”
我强硬地表示：“你先把缠着学长的那几缕阴魂解决掉。”
柏南修顿了顿，说：“他身上没有阴魂。”
“不可能。”我第一个就想到了那个自己移动的纸杯，如果没有阴魂，为什么那个纸杯能够自己掉下来。“是不是你不想回头去帮忙，所以找的借口？”
柏南修的脸色更不好看了：“我看起来像是需要找借口的人？”
我抿了抿嘴，他说得也是。以他的性格，做就做，不做就不做，根本不需要找什么借口。
“但是，黄烨身边明明有鬼啊！”
“那不是‘维亚纳’的鬼魂，是医院的鬼魂。”柏南修说，接着一把拉着我的手腕，拽着我往前走。
头顶上电闪雷鸣，照着柏南修苍白的脸一下子出现，一下子又隐没。
他着头，就这样盯着他。
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变态，明明是那么苍白，看起来一点都血色都没有，但为什么我就觉得这么好看呢？
在这以前，我可一点都不喜欢死人啊！
“你看什么？”柏南修的表情有点不太愉快，“就算你这样看着我，我也不会去帮助他的。”
我退了一步，问他：“那，精神病院里的鬼魂，缠着他的那些，会不会杀了他？”
“你那么关心他做什么？”柏南修反问。
“同事，校友，我稍微关心一句怎么了？再说了，他能见鬼，还不都是因为我？”
柏南修说：“他是死是活，不关你的事。你以后得跟他保持距离。”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脸上表情也带着绝对的命令。
我一阵无语，这货原本就小气，自从恢复了一部分轮回前的记忆以后，就更小气了。他一定是生气我没跟他打招呼就来看学长，并且还跟他有肢体接触。所以，现在说什么也不肯回去原他了。
“我只是因为对他有所愧疚，所以才会来看他的。对他半点别的意思都没有！”想了想，我又补充了一句，“你也算是在现代社会活过一世吧？现代社会，男人女人还是能有点正常交往的。对吧？”
我这么诚恳的谈话态度，果然令柏南修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告诉我：“你有没有听过‘信则有，不信则无’的说法？每个医院都有鬼魂，但大部分人都是无神论者，所以才不相信。黄烨自从进了‘维也纳酒店’的另外一个空间见过鬼了，沾了些阴气，削弱了他原本的阳气，所以变得体偏阴，能够见到一些鬼被他们缠住也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