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车，沈湛的脸色变得更加冷厉，他在生气，气自己，也在气封楠。
封楠沈湛面无表情的侧脸因生气而变得格外棱角分明冷厉。本就慌乱无措的封楠更加不知所措了，她该怎么办？
封楠紧张的攥着自己的衣角。
沈湛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身旁的人，冷哼，“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封楠茫然，她不知道还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去说，她想说今天遇见封悦是她没想到的，可是他会信么？
封楠始终清楚的记得沈湛之所以和自己在一起的诸多迫不得已，不敢越界。
沈湛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车里沉闷的气氛让封楠心情莫名的压抑，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车猛的一个急刹车，封楠条件反射的侧头看向沈湛，“怎么了？”
“到了。”
沈湛又回复了他们初识时候惜字如金的模样。
封楠知道沈湛是在生气，却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又或者可以说是不确定沈湛在气什么。
封楠转头把视线投向车窗外，那瞬间竟然有几许恍惚，车窗外是一家饭店，周围陌生的一景一物都在告诉封楠这个地方的陌生。
已经先一步下车的沈湛发现封楠还没有下车，冷言催促，“下车，不是饿了么。”
虽然沈湛的语气冰冷，封楠的心还是感觉到了丝丝温暖，不管怎么样，他也都是为她好，不是么？“知道了。”
跟在沈湛身后的封楠低垂着头，却用眼角的余光细细的打量着这家饭店的装饰。原来他喜欢这样的餐馆。
“沈少。”侍应生认出了沈湛。
很显然，沈湛肯定是这家餐馆的常客，不然侍应生也不会如此熟稔的把沈湛和封楠两人领进一个包厢。
身后似乎有客人在争吵。
“为什么他就有包厢而我没有？我明明比他先来。”
那人说的是沈湛。
侍应生满脸抱歉，“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沈少的包厢是直接包年了的，因为本餐厅包厢数量不够，所以……很抱歉给您带来了不便。”
门恰好关上，后面的嘈杂声也被关在了门外。
封楠回过神，沈湛已经坐下了，沈湛把手上的菜单递给一旁拿着纸笔的侍应生，“老规矩。”
侍应生接过菜单之后，沈湛才看向封楠，“不坐吗？”
封楠，“昂？哦。”
拘谨的坐姿让沈湛眉头一跳。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他很不喜欢封楠在他面前这种拘谨的模样。
沈湛突然变得更加冷漠的脸色让封楠更加懵了，她是哪里得罪了这人吗？心里愈发忐忑。
相对无言直到侍应生进来上菜。
沈湛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沈湛微微皱了皱眉，是封家。
“喂。”
打沈湛电话的是苏怀玉，听着电话里沈湛沉稳的声音，苏怀玉看了眼自己身边衣衫不整满是青紫并拿着纸巾擦眼泪的封悦，心里添了几分犹疑，真的是那个男人做的吗？
“喂，我是苏怀玉，封悦的妈妈。”苏怀玉第一次以封悦的妈妈的名号自称，因为她和封楠之间的尴尬关系，因为沈湛的太太是封悦而不是封楠，她没有底气。
沈湛挑眉，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什么事？”
“封悦她……”苏怀玉看看泪眼汪汪的封悦，心一横，“封悦说她今天和你一起了？”
一起？沈湛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是要强行缠上他么？“没有。”
苏怀玉尴尬，“怎么会？可是封悦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啊，我的女儿我知道。”
想起之前的情形，沈湛冷言，“不是那么随便的人？什么随便？随便爬上别人的床么？”
苏怀玉听沈湛这么说自己说女儿，瞬间激动了，脸涨得通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封悦？”
“哦？”沈湛嘲讽，“不是你自己说的？我刚刚有指名道姓么？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还有就是既然你电话已经打过来了，我就省的找人再通知了，你转告封悦，今天的事情，没完。”
沈湛率先切断了通话，徒留苏怀玉一人握着电话听筒，满眼茫然，耳边回荡着沈湛最后一句话，你转告封悦，今天的事情，没完，语气狠厉，苏怀玉疑惑，自己的女儿究竟怎么得罪沈湛了。
看着自己母亲握着听筒发呆，拿着纸巾擦着眼泪的封悦心里一空，是失败了么？
封悦本想，和苏怀玉说沈湛要了她，然后苏怀玉找沈湛闹一闹，凭苏怀玉的手段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只是，事情怎么和自己的想象不太一样？
苏怀玉这是第一次被人威胁，没有反应过来，嫁入封家之前，她是苏家的大小姐，在上流社会之间如鱼得水，根本就没有人敢得罪她，嫁入封家之后，更加没有人敢指着封家的少奶奶的鼻子说什么事情。
直到封崇安遇见了谢瑾，不，也许是苏怀玉遇见了封崇安，三个人的命运便开始发生巨大改变，交织在一起，几欲，不死不休。
苏怀玉许久才从恍神中缓和过来，以她对沈湛的了解，也不至于如此不给自己面子，封悦究竟做了什么？
苏怀玉严肃的对封悦说，“你今天究竟做了什么？”
封悦条件反射的讶然，“没做什么啊？”不会吧？她知道了？可是沈湛不像是会把这种事情随意说出来给别人听的人啊，更何况这件事还涉及到了封楠，这事说出去怎么说也对封楠的名声会有一定影响。
封悦眸底满满的犹疑毫无疑问的落入了苏怀玉的眼里，苏怀玉眼神一凛，自己是不是真的对这个女儿太好了，以至于她连自己都去利用？
能爬上封太太这个位置苏怀玉自然是有自己的本事，没点手段也坐不到这个位置，毕竟封崇安眼里的谢瑾是那么重要。
苏怀玉一直很清楚自己和谢瑾的差距仅仅只在于家世，谢瑾的容貌甚至胜过她些许，对于这点苏怀玉还是有点自知。
只是沈湛今天的话让她莫名的心里发慌，看看身旁沙发上盘腿抹眼泪的封悦，心里突然多了几分烦躁，转身走上旋转楼梯上楼。
见母亲一言不发的走了，封悦心里突然涌起几分不甘，为什么所有都向着封楠？就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对自己遇到这么大的事情都置之不理，想起谢瑾还在世的时候，自己无论怎么欺负封楠，都始终陪在封楠身边的模样。
尽管当时的封崇安尚且还没有抛下一切和谢瑾走的心思，也没有那么有勇气，对于自己和母亲欺负谢瑾母女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仅仅只是事后安慰，但是不管怎么样，谢瑾始终陪在封楠身边。
想起谢瑾陪伴封楠身边的模样，封悦眸底突然多了几分羡慕，那个温婉的女人，虽然性子如水，但是一旦遇到自己女儿封楠的事情便强硬如铁。
封悦羡慕封楠，有一个对自己好到没原则的母亲，有一个躲避伤害的港湾。
就算封悦今天仅仅是想借苏怀玉的手去把沈太太的位置抢过来可是苏怀玉的反应却未免过于让她伤心。
想必沈湛那样的人，在电话里仅仅是只会提苏家或者封家怎么样的，封悦就算不是很了解自己，却很了解沈湛，封悦一直知道沈湛不喜欢自己，可是她的要求不高，只要能做到沈太太的位置就够了，他爱不爱自己不重要。
重要的是，封悦知道自己爱沈湛就够了。
封悦看着客厅里精致的家具，眼神放空，陷入沉思。
封悦爱沈湛，不是喜欢，是爱，却爱的卑微，爱的失去了自我。
想想以前的封悦，只知道去想尽办法驱散沈湛身边的女人，想尽办法让那些女人不再靠近沈湛，为了让那些女人不再靠近沈湛，等于甚至让人传沈湛是断背的消息。
沈湛却并没有阻拦，他甚至默许，封悦曾以为，这是因为沈湛多少有些喜欢自己了，所以对自己纵容，只是封悦没有想到，沈湛不是纵容，而是懒得管。
封悦记得她那天从宴会回来之后，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哭了很久，甚至没有吃晚饭，可是细细想来，封家竟然没有一个人来问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封悦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自己是如此的不被需要么？
封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没有空去管别人，所以封家人都很冷情，只是，封悦想不通，为什么连自己的母亲都那么的不在乎自己女儿的感受？
封悦不要求苏怀玉和谢瑾一模一样，她却有些许期望苏怀玉能学到谢瑾几分，对自己好一点，让自己多少有点存在感。
沈湛的抛弃让封悦整个人几欲崩溃，可是苏怀玉今天怀疑的眼神却让封悦彻底崩溃，就算她真的做了什么，身为母亲的她也该原谅不是么？
毕竟，苏怀玉自己这个封太太的身份来历大家都清楚，她封悦为何就不能如此呢？
想起苏怀玉上楼之前最后看自己的那眼鄙夷，封悦突然觉得天都灰了，究竟为什么？自己究竟哪里不好？到最后才会丝毫比不上封楠，比不上那个出身尚且尴尬的死丫头？
她封悦骄傲了一辈子啊，封悦攥紧手下的沙发套的布料，狠狠咬牙，封楠……既然得不到，就毁掉好了，她封悦也不屑要别人用过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