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府医离开之后，叶常旭和叶向杰二人才陆续进来，叶向晚正要起身，立马被叶向杰给搀扶了住。
她往外头扫去，半掩的窗子外，叶婉玉正咬牙切齿地离开。
“爹爹，兄长，没事的！府医说了，我只要想休息几日就好！”
“那就好！”叶常旭眼底顿时充满了欣悦，而叶向杰眼眶微红，应当是着急坏了。
她的脸惨白至极，说话也是有气无力，惹得叶常旭连连叹息。
叶常旭这几日脸上终日挂着忧愁，双目无神，平日珍惜的长须也乱糟糟的，叶向晚只瞥见一眼大抵就明白了。
“爹爹，是不是朝廷里出了什么变故？”
“晚儿在这种时候出事，真是让您费心了！”叶向晚脸上顿时带了些许愧疚，但看向叶向杰的时候，眼底又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没什么，你还是好好养伤吧！爹爹只是不太知晓如何处理晴芳院的事罢了！近些日子，后院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断出事！”
叶常旭叹了口气，抬手盖上她的小手，“我以前待你冷漠，那也是因为你不欢喜同我在一块儿，以后，我一定好好弥补你们三个！”
“对了，小叶子呢？”叶向杰扭头探了探，略显困惑地问着。
的确，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小叶子了。
自从发现他是府中少爷之后，众人都在关注着如何处置李柔雨，如何知晓叶婉玉是否牵扯其中，关注孩子的，除了左氏，还有谁人呢？
叶常旭心里满是愧疚，叶向杰则是愤恨，而叶向晚烦恼愈多。
“应当是在祖母的康寿院吧！”叶向晚猜测道。
说罢便是晃了晃脑袋：“爹爹，我错手杀了李姨娘，会不会惹来大姐的愤恨……”
“她敢！”
叶常旭忽地从床榻边蹦了起来，大声喝道，“我本就是觉得她不知羞耻，她若是敢找你的麻烦，我定是要她好看！”
“是啊，晚儿，别多想了，如果婉玉是个明事理的人，就该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错！”叶向杰催促道，让她赶紧趴着休息。
刀口从后背扎入，还差一寸就刺中了心脏，所有人都奇怪她当时怎么还有气力把匕首拔出来再杀了李柔雨。
叶向杰一想到这儿浑身便是发凉。
“没事的！”叶向晚慢慢悠悠地趴了回去，猛不丁又是一阵咳嗽。
叶常旭心里头的怒火越发汹涌了。
“对了，爹爹，这些日子，晚儿想好好休息，还是不要让人进来探望了！”叶向晚抿了抿唇道，声音显得清冷了几分。
叶常旭只是点头。
再与他们闲聊了一阵，叶向晚便是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心口也闷闷的，好像在等待着某一个时刻将鲜血迸溅出来。
叶向杰眼见她脸色的不对劲，赶紧又让人把张府医给叫了进来，他们二人除了关切几句外，什么都做不了。
“父亲，小小姨娘竟敢刺杀府中小姐，这件事情，是不是没有那么简单？”
二人刚走到门外，叶向杰上前一步将叶常旭的脚步给拦了住，眼底颇具质疑之色。
“向杰，难道我在你心里头就那么愚钝吗？我难道不懂？”叶常旭将目光往房间里猛地瞥了一下，随即压低了嗓音，“只是我觉得，晴芳院和灵舒院的问题是从上一辈开始的，既然上一辈都已经香消玉殒，下一辈该怎么活，就怎么活，冤冤相报何时了？”
“不可能！”
叶常旭怎么都没有想到一向乖巧的叶向杰居然会当即反驳了自己。
毕竟，叶向杰一向谨慎，更别说胡乱道下这样的话。
什么不可能？
“向杰！就算婉玉做了些什么，难道你还要同她计较不成？”叶常旭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向杰，试图从他那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些许心虚。
怎么兄长都要和妹妹为敌了？一向品性敦厚的镇国侯府，怎么突然间成了这副样子？
“可若是不同她计较，她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父亲，晚儿的性子你也明白，拿不到证据，她永远不会说婉玉的坏话，可是呢？婉玉定是在你面前提醒了不少晚儿的缺点吧？从前如此，是童言无忌，可现在，她都快及笄了，难道还什么事情都不明白吗？”
“而且，我已经查到了，当初勒令轿夫将轿子抬到荒山僻野的人，就是婉玉！”
“啪”！
叶向杰正是说着，却猛然挨了个耳刮子。
他不敢相信地抬头看着叶常旭。
“不可能！”叶常旭同样愤愤道，二人的脚步一下停在了幽深小道之中，“婉玉心底善良，就算是妒忌晚儿的身份，也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李柔雨做了！”叶向杰声音越发洪亮。
叶常旭这才定睛看着他。
以前跟在自个儿身后，说要给自己舞枪弄剑小娃娃，怎么一晃眼竟是比自己还要高大威猛，那双眼睛里头，充满着的竟是对自己的怀疑。
这还是叶向杰吗？
“是，是爹爹以前太宠了她们，以至于她们忘了自己的身份，可向杰，以后你就会明白这是为什么！”
当初，可只有李柔雨才能在他难受时加以安抚。
当他知晓李柔雨死的那一刻，多得是难受与悔意。
他觉得，只要自己当初发现了她的问题，就不会造成那些恶果，更不会让李柔雨走上这样一条歧途。
可叶向杰只是用那样不信的眼神看着他，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天真的为了爱情不惜一切代价。
“罢了，父亲，我只是这样提醒你，若是叶婉玉再做什么对晚儿不客气的事情，我不管你要如何，是我，就不会放过他！”
叶向杰瞪了一眼身边翠色的高树，捏紧了拳头从岔道的另一头走了过去。
那是通往康寿院的小道。
叶常旭望着他的背影迟迟未动，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明白很多事情是弥补不了的，但他也明白，叶向晚以后不可能再受人欺辱了。
那双眸子里偶尔乍现的冷漠与恨意足以将所有人震慑住，包括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