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会答应。”
叶向晚弯着唇，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花醉就那么看着她，一下愣住了。
花醉从未见到过这样舒心的笑颜，柳眉轻挑，精致的小嘴微微勾起几分，而最重要的，是叶向晚的那双眸子里，满是对她的信任。
花醉只觉得奇怪，自己明明说了那么多反驳叶向晚的话，她为什么要相信自己？
可越是奇怪，自己心里头就越是惶恐。
自己总觉得，若是不接受，总是对不起她。
“以后的某一天，或许我会回来，但那个时候，我不再是现在孤身一人的叶向晚，而是彻彻底底的从暮。”
叶向晚凝着花醉的眼睛，下意识地抬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
花醉一愣，仿佛真的醉在了这场谈话之中。
“梦魇应该和你说过，我在京都，有一座酒楼，名为思美人。”
“不错。”
花醉刚是说完，心底就有些后悔了。
她怎么，竟是被叶向晚牵着鼻子走了？可她明明知晓不行，还是一味地投身其中，难以自拔。
“思美人长期需要虞美人，而进行联系的农户出现了问题，自此以后，你在此城，替思美人供应虞美人。如何？”
叶向晚的声音里头情感交杂。
听起来冷意十足，可却又让人难生厌恶之情。
“你没有听错，我真的信你。我也知道，你以后会与梦魇联系。梦魇交代我的，我会注意，但我也希望你能留在此处等待梦魇归来。浙东国已然蠢蠢欲动，她在浙东国逗留不久。”
花醉本想说一句“你真是个恶人”，可叶向晚的每一句话里头却没有任何自私，叫她实在难以辩驳。
“思美人的掌柜是何人？”
花醉无话可说，更是不敢对上叶向晚的眸子，生怕连她自己的魂魄都被叶向晚吸了去。
“玉珏姑娘，等我回到京都，我会让她书信联系你！这支钗子，赠你。”
叶向晚从发髻上拔下了那根随身携带的虞美人簪钗。
“这支钗子，玉珏姑娘也有。我和她已经相识，便是没有必要再用此信物，留给你。”
花醉越发愣神了。
不论怎么说来，思美人都该是叶向晚最大的权势之地，可现在，叶向晚居然将这最重要的信物交给她，若是不信，叶向晚万万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花醉来不及思量就接了过来。
“行吧，那我以后，也不会再将你当做敌人了。”
花醉若无其事地说着，试图替她自己找回最后一点儿傲娇的资本。
可她也知道，她在叶向晚面前，根本骄傲不起来。
叶向晚的风采，完完全全将她克制了。
“我后日和那两位公子一起走。”
“他们又是什么人？”花醉下意识相问。
叶向晚扭过头，故作玄虚：“两个与朝廷有关的人。所以，你可以多注意浙东国的动向，若有问题，便可以供应花卉为名前往京都见玉珏。若能帮助上那两位公子一分一毫，你的下半辈子都是衣食无忧了！”
“切，没必要。我在这儿种种花，看看姑娘，也是衣食无忧！”
花醉哼了一声，对她这等利益之说有些生气，便是直接撂下这样的话往外走。
叶向晚坐在桌子边，抬手抵着下巴，只是望着她的背影轻笑。
叶向晚明白，现在的自己，不会看错人了。
叶向晚也相信，自己以后定能再与梦魇见面，也不知道那个时候，梦魇是否找到回到那个世界的方法。
·
翌日天未亮，曲娘果然领着一群护卫，用马车护送曲凌笑的尸身返乡了。
那一列撒白绢的人刚走一个时辰，百花阁却是点了烟花爆竹，不少的人过来观看，再看百花阁上的大红大紫绸带，皆是伸出手进行中伤。
“这都会什么人啊！凌笑姑娘死了，婧姑娘被抓了，这些人居然在放烟花庆祝，是不是有病？”
一个挎着篮子的妇人朝着身边的小摊贩臭骂道。
她那爱喝酒的丈夫当初就拿着家里头最后一点儿银两走进了百花阁，眼见百花阁群龙无首，她自然是要进行一番诋毁。
一旁的人也被煽动了气氛，皆是朝着百花阁的大门啐道：“对嘛，都是什么人啊！这样放烟花，怎么能够让冤魂好好安息！”
“凌笑怕是死不瞑目咯！”
老人家们也来起哄。
可就在人越围越多的时候，二楼长廊忽地降下两道大红色的绸带。
众人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待看清了那只是绸带之后，愈发忿忿破口大骂：“你们这是搞什么鬼？想要关门大吉也不用这样吧？”
“就是就是，曲娘都返乡了，把你们这些姑娘丢在此处，一定是想要逼良为娼！”
有些男人们开始摩挲下巴流起涎水。
一旁的女人们本来想要痛骂他们几句，但是现在，一致同仇敌忾。自然就将那些训斥臭男人的话都给咽进了喉咙里，她们再蠕动着瘪瘪的红唇的时候，脸色皆是青一块、白一块。
“什么逼良为娼！这百花楼，本来就是娼妓楼！”
“你们说错了吧？百花阁明明只卖艺不卖身！”
一旁有个书生涨红了脸进行反驳。
可刚说了两句话就被旁人的口水沫子淹了。
“就你一个人知道卖艺不卖身？你又不是百花楼里头的人，你怎么会知道？”尖酸的女人尖叫在书生的耳畔显得更外响亮。
众人吵得越来越不可开交，长廊上悄然走出一个身着大红色宽袍的女人来。
女人一脸艳丽的桃花妆，脸色却是冷得比冬日还要冰凉。
这样突兀的反衬让人觉得她妖媚得很。
众人刚一扭头，瞧见她的那一刻，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人啊？百花楼里头什么时候出现了这样一个人？”
“就是，这是什么人？”
“该不会是鬼吧！”有一个人尖叫了一声，周围一两个小姑娘立马开始扑腾，吓得那一片的人皆是一阵惊慌。
年纪颇大的妇人挺了挺肥硕的胸脯，不屑地朝着那群正值年少芳华的姑娘们一眼：“小姑娘们就是没见识，白天哪里有鬼！有太阳光的时候，就不会有鬼！”
那些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听到这话这才松下一口气，可软下的双腿怎么都直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