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李锐被带到一座废弃的旧工厂。
说是旧工厂，其实也跟小作坊差不多，从地上零乱的材料来看，这里以前应该是个皮带厂。光线很不好，厂房这边有些暗，只有办公室那边才灯光明亮。
他们将李锐带到这里，绑住手和腿，给他一张椅子坐，还留下一个人看管，其余人在办公室那边打扑克抽烟喝酒。
看管李锐的人颇为无聊地在那玩手机。
“能让我上个厕所吗？”李锐询问。
那人放下手机，瞧着李锐：“想趁上厕所的时间逃跑？还是想拼死打翻我然后逃跑？小子，我们可是有枪的，省省吧。”
“我是真想上厕所。”李锐貌似诚恳。
那人无动于衷：“哦，那拉裤裆咯。”
“你认识桑姐吗？我是她表弟。”李锐试探道。
男子神情微讶：“你怎么不早说，明哥！明哥！！！这小子说他是桑姐的表弟！”
“什么？！”先前用枪胁迫李锐上车的那人从办公室出来，身后跟着几名壮汉。
“你是桑姐的表弟？你说说看桑姐的弟弟叫什么名字。”
“你是指阿威吧？”李锐的表情相当平静，装作很熟的样子，“你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桑姐，就说我是李锐。”
明哥皱着眉头，不断打量着李锐，似乎在衡量什么，很是头疼。
“你们看好他，我去问问袍爷。”
明哥掏出手机到外边打电话。
不多时，他回到里边，脸上尽是轻松之色：“小子，你最好不要给你表姐找罪受，这次你表姐也救不了你。你们看好他，等会儿人马上就到，不要出篓子。”
李锐明白几分形势，不能利用桑姐的关系解决掉这个麻烦，说明这个麻烦的根源来头很大。谁会有这样的手下，结合刚才明哥提到的袍爷……
幕后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李锐不动声色，默默等待。
“杨家的人，应该也快要过来了吧。”
杨威当时就跟在他身后不远，但是没有现身，足以说明，杨威还是有脑子。杨舞必定会知道这件事，也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借用杨家的手，将背后的麻烦一举清除，这样一来，也算提前收点儿利息。
没过多久，旧工厂这边过来一批人，明哥他们亲自迎进来的。
一个手臂纹龙的男人搂着一个女人大摇大摆走进来，跟他一起进来的还有几个人。
白小花、方帅林。还有那个跟方帅林颇为相似的中年人，应该就是方帅林的爸爸了，而搂着白小花的男人……应该就是袍爷了。
“方帅林，好久不见。”李锐朝着方帅林打个招呼，又看向白小花，“还有你，白小花，你什么时候跟在袍爷身边了？”
李锐一开口，就连袍爷都露出讶异的表情：“你见过我？”
“第一次见，猜的。”李锐无所谓耸耸肩膀，笑了笑，“我还当是谁想在背后找我的麻烦，原来是方家，方帅林，你就不怕我公布视频吗？”
方帅林当然怕，所以他不敢吭声。
袍爷朗声一笑：“你叫李锐对吧？有趣，真是有趣的小子。都这样了你还敢放肆，难怪方我老弟的会这么生气。今天把你抓来呢，一是让你交出视频，二嘛，就是问问你为什么打人。”
“那我要是不交呢？”李锐反问。
袍爷神色一敛，凶威毕露：“那你就是自寻死路。”
“李锐，你省省吧，在爷面前，劝你收起那套斗智斗勇的心思。小心爷把你打成植物人或者脑瘫，到那个时候，你浑浑噩噩，又能有什么威胁？”白小花依偎在袍爷身旁，颇有优越感。
李锐看着她，狠狠往地上吐一口唾沫：“白小花，从前你虽然贪慕虚荣，但至少还算干净。看看你现在，黑化的速度真是超乎我的想象。”
白小花瞪着李锐，眼神充满恨意。
“我不像你这么死脑筋。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跟你分手吗？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但是总有人能给。我是依附男人，这个社会，哪个女人不依附男人？谁不想过更好的日子。”
“还有，你以为你就干净吗？还不是天天天天跟在王可后面献殷勤，你敢说，你不是看上王可家有钱？”
“说到底，我们都一样，你不用在这里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标榜自己的伟大。”
“不，我们不一样。”李锐摇头道，“是你自己的心黑，就觉得谁都跟你一样黑。”
白小花冷哼一声。
“李锐是吧？我觉得小花说得对，你就是个伪君子，平时装作老实学生的样子，你要是真老实，就不会拍我儿子的视频作为要挟。”方爸冷笑道。
这些人挨个上阵，粉墨登场，简直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活典范。
李锐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笑。
“你、你、还有你……”李锐抬起手，一一指着白小花、方帅林、方爸、袍爷等人，不无嘲弄道，“知道你们在我眼里是什么吗？”
“是什么？”方爸问道。
李锐嘴巴里挤出四个字：“跳梁小丑。”
方爸忍不住笑：“我是跳梁小丑？”
李锐点头。
“那我呢？我也是跳梁小丑？”袍爷指着自己的鼻子。
李锐再度点头，郑重道：“你们都是跳梁小丑，这一点不用怀疑。因为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在跟谁说话。”
“嚯，口气还真不小，被绑住手脚还这么狂，小子，我不如你。”袍爷伸出大拇指。
随后，他大笑起来，随着袍爷的大笑，其他人也都哈哈大笑，一个个笑得眼泪都快出来。
旧工厂里充满着愉快的气息。
“一个马上就要被痛打的人，居然还说我们是跳梁小丑……哈哈哈哈……我不行了……快笑死了……”
“很好笑是吗？”李锐问他们。
没有人不点头，因为此刻李锐在他们眼中，真的跟一个神经病没有任何区别。李锐的自信，在他们看来就是无知，乃至是愚昧。
李锐又何尝不是这样看待他们？一群垃圾，他根本不屑于跟他们交流。
但是李锐很有耐心，想再等等看。
“十分钟，十分钟后，我把视频删除掉。”李锐对袍爷等人说道，“放心，我言而有信。”
十分钟后，如果杨家的人再不到，那么他就放弃为杨爷治疗。
如果杨家连他的命都不放在心上，那他何必为杨家做什么事情？
这其实是一场博弈。
在这场博弈中，袍爷、方家、白小花、乃至是明哥等人……都不过是李锐与杨家对弈的赌注。
从始至终，李锐就没有把自己视为弱者。
因为他手中握有最大的一张王牌，那就是地府微信群。有地府微信群在，他知道，自己天然就立于不败之地。
如果愿意，李锐随时能眼前的这些人一粒销魂丸，然后趁乱服上几粒大力丸和疗伤丸。背水一战，就算他们有枪，李锐又有何惧？到那时，什么意外不意外的，谁又会去管。
只管杀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