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一道甜甜的声音传了过来。
“修哥哥,外面又有什么好玩有趣的事儿吗?”
苏皓宇和沈煜宸皆是一愣,转过头去,果然看见是白云修正一派悠闲地朝这边这过来,他的身旁,九公主苏安然正眨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盯着白云修看。
苏安然身后的侍女和一旁候着的侍卫,丫鬟偷偷向白云修,脸上皆微微泛起一抹诡异的红晕。
苏皓宇轻咳了一声,侍卫和丫鬟们吓了一惊,挺直了腰背和姿势,不敢再看过来一眼,以免被迷了心神。
“皓宇,”白云修狭长的桃花眼若有若无地从身旁扫过,眼里荡漾着令人目眩的笑意,声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你这是吃醋了?”
身后是一群抽气的声音。
苏安然两只眼睛里也顿时溢满了光亮,一眨不眨地盯着白云修看,嘴角的口水都快要掉下来。
苏皓宇和沈煜宸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画面,沈煜宸依旧淡定的射箭,苏皓宇身为太子,身份高贵,平日行事皆正常沉稳,且具有皇家风范,但一遇见白云修就会出现别样的画风。
苏皓宇长身玉立,袖口上的金龙纹线在柔和的太阳底下发着浅浅的光芒,他看着一脸坏笑的白云修,心情突然大好,眼里闪了一丝趣味,轻声道:“是啊,修,我都快要酸死了。”
在场之人,除了沈煜宸,皆是一愣。
白云修一听眼里的玩味更加浓郁,嘴角荡起一抹笑意,他眼帘轻轻闭上,再睁开时眼里已经盛满了细碎的光芒,在一扇漆黑浓密如蝴蝶翅膀扫动的睫毛之下,如同闪闪发光的星辰。
这次,所有人都已经深陷了进去。
白云修和苏皓宇这两个始作俑者,看着众人的反映,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个游戏,他们已经做过很多遍了。
苏安然突然清醒过来,噘嘴叉腰道:“你们竟敢捉弄我们,你们太可恶了。”
苏皓宇看着自家妹妹气鼓鼓的小脸,眼里的笑意更浓,手却温柔地摸了摸苏安然的头。
白云修淡淡的眼眸里泛着迷人的色泽,好看的嘴角微微扬起,语气里带了一丝宠溺,“小九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苏安然从小就十分缠白云修,比对她几个哥哥还要更胜几分,听见白云修夸她可爱,她心里立即乐开了花儿,连方才发生了什么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开始围着白云修讲这些日子见过的有趣的事。
身后的侍卫丫鬟们听白云修夸苏安然的话,脸上竟然也泛起了和九公主一般的笑意。
虽然经历过多次这般场景,这样的画面依旧雷的苏皓宇不轻,他抚了抚额,无力道:“九妹,功课做了没有?”
苏安然一听,瞬间垮下脸来,扭头看向自己的大哥,“皇兄,你干嘛要我和修哥哥在一起时提醒我功课啦……”说完,瘪着嘴,不舍地看了一眼白云修,怏怏离去。
现在正是苏安然和所有年级尚轻的小皇子和公主们做功课的时辰,方才,苏安然是见了白云修偷偷跑出来的,没想到,就这么一会,还没来得及多和白云修多说几句话,就要姗姗而归了,这功课真是……恼人呐!
“修,你不早来,可错过了一场好戏。”苏皓宇一旁悠然地对着白云修道。
白云修展开手中的白玉扇轻轻扇着,胸前散落下来的几缕碎发轻轻摇摆,“哦,是吗?我方才可是撞见豫王了,看来豫王的赈灾之事已经办理妥当了?”
“赈灾之事需亲历亲为,稍不注意都会造成饥民暴反,恐怕没有豫王所言那么简单。”沈煜宸射完一篓箭,这才收了箭道。
苏皓宇点头,想起苏皓阳关于赈灾之事无所谓的态度,微微皱眉道:“豫王对权术倒是深谙,对赈灾之事怕是会小瞧,压根不会放在心上,若不是赵真荣,这件事稍稍办理不好只怕是生灵涂炭。”
“但好在是解决了。”沈煜宸看向苏皓宇,眼里透着一抹信任和坚守。
苏皓阳之所以请命全权办理赈灾事宜,是为了得到皇帝的重视,想增加与太子苏皓宇一争高位的筹码,但他之所以能如此顺利的去完成这一切,不都是苏皓宇关心百姓民生吗?若苏皓宇去完成这赈灾之事,只怕是苏皓阳会想尽千方百计从中作梗。
为了尽快将飘流在外的饥民安顿下来,苏皓宇不仅会退一步成全苏皓阳,同时还会暗暗从中替赵真荣疏理一些困难。
沈煜宸和白云修怎会不知其中的道理和苏皓宇的为人。
苏皓宇看了一眼天边消散的白云,眼里有一阵恍惚和释然,“是啊,好在尽快解决了。”
“好啦,”白云修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今日难得相聚,暂且不谈朝政之事,我们找个地方去喝酒去。”
皇家兄弟姐妹众多,却各自有各自的母妃,各有各的心思,自古以来皇家也难以获得真挚纯粹的友情,苏皓宇看着与自己从小就相识相交的两人,灿然一笑,眉目舒展开来,露出了平日掩藏起来的真性情。
“走,喝酒去!”
自己有这两个性格各异,但性情相投的友人,是自己的幸运。
白云散聚,阳光将三个气宇轩昂的身影拉的老长。
代曼从傍晚时就穿戴整齐守在了东苑里。
“夫人,这么晚了,您身子不适,不如奴婢抚您回去休息吧?”天早已经黑了,青箩在门外张望了许久,依旧不见沈煜宸归来的身影。
代曼摇了摇头,面色前几日失血过多依旧有些苍白。
临近半夜,沈煜宸才带着几分醉意回来了。
夜色微凉,沈煜宸的肩上,衣摆上粘了些露气,进入府门前,他径直朝自己的东苑走去,走了几步,他站在原地缓了缓神,眼底一阵恍惚,又折身朝梧桐苑走去。
梧桐苑里一片黑暗,只有几盏淡淡的琉璃灯盏在庭院里面发出温黄色的光,落在地上,昏黄的光晕照在沈煜宸的身上,他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沈煜宸独自一人静静地在庭院里面站着,视线的投射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就像苏锦儿失踪那日,他独坐在这里的场景,只是心情已是不同。
小白从墙头上跳下来,依偎在沈煜宸的衣摆轻轻嗔了几下,纵身一跃跳上庭院里的石凳上。
沈煜宸转头看向缩成一团的小白,轻轻地摸了摸它的头。深邃的眼底闪了一丝痛意,漆黑的眼眸看向苏锦儿的屋子,良久,转身朝屋外走去。
屋子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在静谧的夜色里异常突兀,沈煜宸脚步一凝,冰凉的手微微动了动,但只是一瞬,他已经大步向外走去。
树影斑驳,月色盈盈。
沈煜宸隐在夜色里的背影透了几分落寞。
东苑也只点了几盏灯,代曼披着厚厚的外套歪靠在屋厅里面的软椅上,青箩在屋外远远地看了一阵,见似乎有个身影正朝这边走来,连忙进屋子里禀报了一声。
“将军回来了?”代曼心下一喜,瞬间清醒过来,理了理头发,出门守在了院子里面。
代曼今晚特意穿了一身浅色的衣裳,长长的墨发用一根丝带束着,松松地垂在脑后,衬着她略微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娇柔温软。
沈煜宸站在门前,抬眼看向庭院里站着的人,眼底微微一沉,疾步走了过去。
“将军。”代曼见沈煜宸靠自己越来越近,心里一阵惊喜。
沈煜宸漆黑的眼眸里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低头伸手将眼前的人紧紧抱在了怀里。
一阵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环绕在代曼的周围,弥漫的酒气,属于他身上的独特气息,代曼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觉得异常欣喜,她缓了缓神,心怦怦跳着。
等了这一天等了那么久,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终于……他不再厌恶自己,要将自己看成他真正的夫人了吗?
代曼激动的眼眶有些泛红,伸出手来环住了沈煜宸的腰身。
“锦儿……”
当沙哑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时,代曼整个人像是被浸了一身冰冷刺骨的冷水,寒彻人心,原来是将自己当成苏锦儿了吗?!代曼眼里的沉迷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嫉妒和怒气,心里的妒火整个燃烧起来,烧的代曼的眼里通红一片。
一阵凉风吹过来,沈煜宸突然清醒了一些,感受到怀里人的异样,他垂眼看了看,在看清是代曼时,他微微一愣,随即拂袖退了开去,眉头微微皱起。
但看着代曼苍白的脸色,想起前些日子里发生的一切,沈煜宸的脸色又缓和了下来,看着代曼微微凸起的肚子道:“好些了吗?”
见沈煜宸在担忧自己,代曼微微一愣,拢了拢耳旁散落的发丝,抚着肚子道:“好些了,只是这些日子妾身肚子里的孩儿大概是不见将军,调皮的很,一直踢妾身,闹得妾身不得安睡。”
“是吗?”沈煜宸的眼里带了一丝疲惫,道:“早些回去休息,往后我多去你那里。”
“真的吗?”代曼眼波里流转的尽是惊喜,摸着肚子,脸上尽是成为母亲的柔光,“那这孩儿定是会乖顺一些,不会那么闹腾了,将军也早些休息,妾身告退了。”
见沈煜宸道是日后会多去自己那里,代曼的心情又变的好了许多,但想起沈煜宸竟然将她当成了苏锦儿,代曼就浑身都是气。
她瞥了一眼青箩,道:“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让将军将我当成了那个贱人。”
青箩一惊,跪在了地上,“夫人,奴婢见苏夫人经常一副浅色简单的装扮,迷惑了将军的心神,奴婢这才误以为将军喜欢素雅的装束,都怪奴婢弄巧成拙,奴婢该死,望夫人恕罪。”
“起来吧!”代曼心情还算不错,眼角眉梢都是得意,“你说的对,那个贱人是迷惑的将军的心神,这不,将军不是不想再见到她了吗,只是可惜了,她是公主,无法让将军休了她。”
“夫人,”青箩站起身来道:“刀剑无眼。”
代曼面色一顿,看向青箩,“说清楚!”
青箩低声道:“过几日就是狩猎大会,这次狩猎大会皇帝宣布参加的大臣们都可带家属,将军虽不想再见到苏夫人,但苏夫人是一国公主,又是将军明媒正娶的正妻,这次必定会参加。围场上刀剑无眼,错杀误杀个一两个可是正常之事,夫人,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是啊,代曼看了青箩一眼,眼里浮现出一抹狠戾。
围场之上,刀剑无眼,死个一两个人也只能怪她自己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