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是凝固了一般,过了很久,沈煜宸才轻轻推开了她,看向她的眼底道:以前是我鲁莽了,我不该迫不及待地不问及你的感受求旨娶你,不应该那么粗鲁的对你,不应该让你在一个你不爱的人身边待这么久。现在我放你走,你一定要走的远远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你,我怕,我怕我忍不住将你抢回来。”沈煜宸的手有些颤抖,他极力控制着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念头,“你走吧,去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有一天,要是你不再喜欢他了,你后悔了,记得要回来找我,我会一直在原地等你。”
说完这一切,他移开了视线,背过身走到帐篷外,“你走吧,走的远远的。”
苏锦儿站在他的身后,在那一瞬间里,她只觉得喉咙酸涩的难受,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那种无力感快要将她身上的全部力气抽个干净。
她看着沈煜宸的背影道:“你是要赶我走,要休了我吗?”
沈煜宸的背影隐在夜色里,夜风吹起他的长发,他的背影在黑夜里看起来魅惑无情。
“呵,你说的这一切听起来真是冠冕堂皇,好像一切都是为了我着想,要放我走,放我自由。”苏锦儿眼睛红的厉害,她一眨不眨地看着沈煜宸,肩头不住地颤动,却倔强地不肯掉下一滴眼泪,“可你有问过我的感受吗?你连基本的信任都不愿意给我一点,你总是一个人计较、忍受所有的误会和委屈,你有没有想过,我心里也难受啊。一觉醒来,没有了记忆,第一眼看见的是你,你告诉我你是我的家人,是我的夫君,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开心吗?不管我以前喜欢的是谁,我通通都忘记了,我不记得了,我现在喜欢的,在意的,只有你,仅此你一人而已。可是你为什么都不愿意听听我的解释,就自以为是地为我着想而丢下我,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我是你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我不同意,沈煜宸你听好了,我不同意啊……”
沈煜宸的背影从一开始就有些僵硬,苏锦儿的声音哽咽的厉害,他再也克制不住,回身走近伸手环住她道:“这次不走,以后你都走不掉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锦儿,你……可想好了。”
苏锦儿的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她踮起脚用力咬上了他的肩,狠狠地咬着,像是要将许久以来的不安烦闷通过这种方式释放出来。
沈煜宸只是紧紧抱住她,任由她狠命咬着自己,手却是微微收紧,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待苏锦儿咬累了,沈煜宸抚了抚她的脸,将头埋进她的颈窝低低道:“对不起锦儿,我不该不相信你。对于你,我怎么都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控制不住不去在意,所有的一切都好像在告诉我,我应该放你走,让你去追逐你的幸福。可是锦儿,你知道我又多么舍不得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成为了我的敏感点,你是我的软肋,是我无法跨越的界限。锦儿,对不起。”
苏锦儿摇着头道:“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煜宸,以后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好不好?”
沈煜宸“嗯”了一声,唇轻轻印上了苏锦儿的额头,头复又靠在她的头顶。心里却有些悸动,他没法想象若是苏锦儿就这么离他而去,他往后该怎么办,他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别的男人身边吗?他真的能够对她不管不顾吗?屋外夜风透过厚重的帘子吹进屋里,他有种失而复得,如获至宝的感觉……
白云修一走,皇帝就来看了苏锦儿。陆梦琪吃够了烤肉,一个人在篝火之间乱窜着消食,顺带到处寻找着白云修的身影。
最大的篝火处,数位姿态容貌绝色的舞姬围着篝火在跳着舞,围坐一旁的大臣们,边相互谈笑着,边欣赏着曼妙的舞姿,好不热闹。
苏锦儿甩着马鞭到处晃悠着,看了看舞姬穿着单薄鼓起的胸脯,再看了看自己,平整整的一片,不禁有些暗叹,难怪自己换装这么些年,除了苏锦儿眼神毒辣的女人倒没有其他人看出来。
找了半天没找到白云修的身影,她索性一脚勾住了一把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舞动的舞姬看,边看边不住地点着头。
一舞降至,在座的人纷纷鼓掌称赞。陆梦琪鼓的很是激动,她大喝一声道:“好!皇宫里的舞姬果然不一般,个个身姿绰约,水灵漂亮,还有其他舞曲没有,再来一曲。”
一行舞姬将欲退身下去,见有人提了要求,柔柔朝她一笑,又舞了一曲更为柔弱妙曼的舞姿,柔柔的身姿和熊熊燃烧的篝火映衬在一起,倒别有一番风味。
此次,人群的呼声更高了。
陆梦琪冲为首的一个舞姬笑得张扬明艳。一群年轻意盛的男子从一旁走过,为首的穿着精致带着几分贵气的男子看见陆梦琪,眼里闪过一抹趣味,走了过来。
“喂,娘娘腔,没想到你也喜欢这些庸俗之物。”
陆梦琪左右看了看,发现男子口中的娘娘腔叫的好像是她。她站起身,移了移椅子,男子的视线也跟着她移动过来。她噌地一下怒了,“你叫谁娘娘腔呢?没长眼睛啊,我是你大爷不是你大娘。”
一般没有人敢这么和苏皓翎讲话,随性围着他转的男子都有几分讶异。苏皓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叫你啊,你们看她这个样子,像不像个娘娘腔?”
陆梦琪气鼓鼓地双手叉腰,俨然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随行之人哈哈大笑道:“岂止像个娘娘腔啊,以我们看啊就是一泼妇。”
苏皓翎挑眉道:“纯爷们谁像你这样啊。”
陆梦琪这才发现眼前笑的张扬得意的人正是那日救下自己的苏皓翎,她气呼呼道:“喂,你不要以为你救过我,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嘲笑我,我陆梦琪也是有尊严的。你再笑,休怪我教训你。”
“就你这小身板,碰得到我,算你赢。”
“士可杀不可辱!看鞭!”陆梦琪气的不行,手上的马鞭已经用力甩了出去,那马鞭在火光之中划了一道弧线,直直地朝苏皓翎身上招呼过去。
苏皓翎的头略略闪躲过,迅速伸手抓住了凌空而来的鞭子,他用力一拽,陆梦琪来不及反应,在突然受力的作用下,朝前摔了过去,摔了个狗啃泥。
周围是哈哈大笑的声音。陆梦琪气得握拳锤地,但在下一秒她的眼底闪过狡黠,抓住一团黑泥朝朝苏皓翎砸过去。
苏皓翎反应极快,侧身闪过。可那黑泥本就不凝固,是一团散泥,分成数份朝他砸去,躲得了这块,随同而来的还有下一块。他可以挥手去挡,却又觉得脏,躲来躲去,洁净的衣摆上还是沾上了泥印,连同行的各家公子哥也无一幸免。
陆梦琪也顾不得脏,抓起地上的泥块就尽数砸过去。苏皓翎闪来闪去,却躲不过散掉的泥块,最后他也顾不得其他了,任由她砸着,直直朝她走过去。
陆梦琪一见不妙,撒开腿就跑,只是她还没跑几步,就被苏皓翎给逮住了。
他一把拉住她后衣领子,就将她提了起来,恐吓道:“娘娘腔,我记得你最怕什么来着?呵,对了,好像是蛇,不知那种五颜六色,极细级长的花蛇你怕不怕呢?我见你胆子似乎变大了,我那正好养了一窝蛇,花花绿绿的,十分漂亮,不如带你去观赏一番如何?”
陆梦琪听到蛇的名字头皮就发麻,更别说蛇窝了,她立即没了骨气道:“恩人,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一次,我以后见您绕道走。你的手快松松,要勒死我了。”
苏皓翎放开她道:“绕道走,我有这么可怕吗?要我放过你也可以,你得给我把我这身衣裳洗干净,洗干净了我就放你走。”
“你不是皇子吗?有那么多人帮你洗,为何非要让我洗?”
“来人,带她去蛇窝,看看我的小花蛇长的怎么样了……”
“我洗,我洗还不成吗。”
陆梦琪苦着一张脸,想着等苏皓翎放松了懈怠,她立即就跑,只是每次没跑几步,就被他抓了回来。
她只能收了逃跑的心,一路老实地跟着他朝他的帐篷走去。
进了帐篷,苏皓翎就开始脱衣服。陆梦琪瞪大了眼睛,有些发愣道:“你、你要干什么?干嘛突然脱衣服?”
苏皓翎完全没有察觉,继续着手上的动作道:“不脱衣服你怎么洗,这衣服都被你搞的脏死了,臭烘烘的。快去将我的衣服拿过来。”
陆梦琪侧过了脸,随手就拿起屏风上的衣服丢给了他,打着哈哈道:“你先换着,这屋子里燃气太足,好热啊,我出去等你啊。”
只是还没跨出屋子,就被一股力道一把扯了过来,“不行,你偷偷跑走了怎么办?我的衣服谁洗?”看了看她的脸,“喂,娘娘腔,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有那么热吗?”
陆梦琪连连点头,看也不敢朝他身上看,“真的好热,我一热就要流汗,一流汗就要染了湿热,你就让我出去吹吹凉风吧,我保证不跑。”
苏皓翎有一些犹豫,但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还是点了头,道:“你保证不跑?”
陆梦琪眼神真诚,表情真挚道:“保证不跑!”
苏皓翎放开了手,转身就开始穿衣服。陆梦琪小步走出帐篷,出了帐篷就如脱缰的野马,开始飞奔,“谁不跑谁是傻瓜!你的衣服留着你自己洗吧,拜拜咯!”
这片安静的区域都是她高亢兴奋的声音。
“娘娘腔,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不跑的吗?!你有本事就被让本皇子再逮着你。”
“我答应你了,我没跑,我都是用走的~”
“你……”
苏皓翎迅速换好衣服,冲了出去,屋外火把的静静地照着,哪还有陆梦琪的影子。
狩猎大会很快就结束了。
恭送皇帝先行走了之后,并未随性的皇家大臣们,便乘坐着各自的车轿打道回府了。
代曼在短短的三日之内,每日都是不同的着装,早晚各换一次,花色眼色都不相似,只是不同的妆容和不同的服饰穿在她身上都尽显妩媚之感,有些浓重几分,有些清减几分,倒无别样的风情。
苏锦儿过来的时候,代曼也正好朝这边走过来。今日代曼着了一身梢显宽松的孕妇装,头发规整地盘在脑后,看起来像是一个贤良淑德的新婚妻子。
苏锦儿看着她的肚子半晌,淡淡道:“这才几日,你这肚子倒像是大了许多。”
代曼笑道:“姐姐是未有过身孕之人,自然不知道十月怀胎之中的微妙变化。肚子里的孩儿每天都在长大,看着没有变化,其实长的可快了。才不久,这小腿已经有力了,踢得我呀,每晚都睡不着。姐姐没有身孕,不用受这般苦倒也好,以后我这孩子出生了,还得唤姐姐一声大娘。”
代曼说话的语气倒是平和温顺,但说出的话却让时夏听着刺耳。时夏道:“我们夫人不久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苏锦儿这几日心情舒展了许多,只道:“这秋风吹着舒服,倒也有些凉意,穿的太过单薄,对腹中胎儿也不太好,进马车吧!”
代曼柔柔笑道:“无妨,姐姐身子弱,先进去避避风。让妹妹在此恭候将军就好。”
苏锦儿转身进了马车,马车里面铺了厚厚的一层细软,点了香,烘的暖暖的,十分舒服。她进了马车就靠在了软榻上,时夏朝外面看了看道:“公主,我们真的不用在马车外面候着将军吗?”
苏锦儿道:“在马车里也是候着,马车外也是候着。”
时夏复又好奇道:“公主你和将军和好了吗?”
苏锦儿向香炉里投放了几片干橘片道:“何以见得?”
“时夏见公主心情似好了许多。”
苏锦儿笑着捏了捏她的发髻,点了点头。
“真的啊,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都是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将军和公主之间的误会一定会解开的。”时夏揉了揉眼睛道,“但时夏前些日子还是担心坏了,公主身体本就不好,又染了风寒,后来还受了那么重的伤,将军又不来看公主,时夏真的好担心,好害怕。”
苏锦儿碰了碰时夏发红的眼睛道:“傻瓜,我人这不是好好的吗,不会再出事了,我会好好的,时夏也会好好的。”
时夏用力点头道:“嗯,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