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云天问道，他不自认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能引人瞩目的地方。
论长相，他平凡不出众，五官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丢在人群中都难以找出来。
论气势，他更是觉得自己一点气势都没有。
轮修为，他才宗武境，在普通人眼里或许很高，但在一个有皇武境的地方，他不认为自己的修为很高。
这次莫语没有回答他，而是紧盯着他的眼睛看，但云天却能从她的眼睛里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一个像自己，对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之所以能看的出来，除了莫语眼神里的那份回忆和迷离，更重要的是他也曾经这样看过别人，只是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他都快忘记有那么一个人了。
“你知道吗，你和他真的真的好像，第一眼看到你时，我还以为自己又看见他了。”莫语低下头，不让云天看见他此时的表情，但她一连用了两个真的，足以可见云天和她口中的那个他相似度了。
“那他呢？”云天主动问道。
听到云天的问题，莫语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他……我也不知道。”
“当初他说他会回来找我的，结果这一走就是三年，没有任何的音信，就像从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你没主动去找过他吗？”
“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他，又怎么找他，后来来了一个尼姑，她说我天赋不错，问我愿不愿意坐她徒弟，一开始我是有点不愿意的，可后来她告诉我只要拜她为师，她会传我道法，到时我便能飞天入地，还怕找不到一个人吗？”
“你答应了？”话一出口云天就觉得自己白痴了，莫语一定答应了，不然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她也不会有灵武境的实力。
“嗯，我答应。”时间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故事一下有了后续。
随后她带她加入了一个名为幻心盟的门派，到了那里莫语才知道原来她不是尼姑，所谓的幻心盟也不过是一个风月场所，她们这些所谓的女弟子也不过是接客的女子罢了。
命运弄人，在那里呆久了，莫语既然开始慢慢习惯了起来，三分抗拒，七分将就，她成了众多接客中的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间就这样过去，莫语开始以为自己会就这样的过完自己的余生，没想到的是她又遇见了他。
那一天，莫语一如往日一样走进一间她不知进多少次的屋子，她能熟悉到里面的每一件物品在哪，有什么用，一切她都记得十分的清楚。
可当她再一次推开那门后，她愣住了，他也愣住了。
他们从没想过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他原本端起的酒杯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了那一刻。
两人都没有想到，六年后的相遇既然会是这么一个场景，一个嫖客，一个妓女。曾经消失在心底的回忆慢慢爬了上来。
“好几不见？”莫语最先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有些仓皇的说道。
六年的时间能改变太多了，他们也不列外，曾经他对她的诺言也淡忘了，如果不是今天遇见她，他都忘了生命中还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道事。
她曾无数次的幻想过两人相遇的场景：在家里的大树下，他迎着夕阳走来，他给她一个拥抱，然后向她讲诉着外面的世界，他的经历。
此刻，无话，无言。
两人都静静地坐了一晚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在想什么，本应该千言万语的场面消失了，留下的，只有一屋子的寂静。
第二天他走时，还是忍不住问了：“你，为什么来这了？”她也忍不住的问道：“为什么你没来找我？”同时出声，他们还是放不下，他或许是内疚，她想要一个答案。
但最后他们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就离开。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结局。
“后来他又来找你了？”云天有些不确定的揣测道。
“嗯，听我讲完吧！”
“后来有一天，他带着金币千个来到了我所在的地方，想要替我赎身或者说是买下我，我不明白这是内疚还是爱？”
他为什么这么做。无论如何，这对莫语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如果一切都是这样发展下去，他和她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当他才说明来来意后，天地间忽然颤抖了起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耳旁。
令人臣服的压力使得他们都匍匐了下去，当喊杀声结束以后，天地间充满了刺鼻的血腥味，他还没来及反应，就被一束白色的光束射中，身体瞬间就瓦解开来。
莫语在这一刻完全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随后巨大的吸引力将她吸入了乾坤袋中，后面就来到了这血石矿场。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是在这血石矿场。”莫语仔仔细细的扫视了血石矿场，道：“本来也想过去死，但最终还是没有去，因为这世间还有一件事等着我去完成。”
有时候比死更难的是活着，因为活着要承受着数不清的压力和痛苦，死了却一了百了。
在血石矿场内天空成了一种奢侈，没有日月，有的只是只是人工的计时，在矿场的中心，有着一口硕大无比巨钟，它一天响两次，提醒着里面的人休息和工作。
“今天的话，你就当作什么也没听见。”莫语站起来，用手轻轻地擦掉自己眼角发泪痕，有些命令似的对云天说道：“好了，你去休息一下吧，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开始工作了。”
拎起自己的铁锤，整放好晚上挖到的血石，云天回到自己的草床上躺下了。但他却无法入睡。
不是因为感慨莫语那有些悲凉的后半生，也不是想着他所挖到的几块血石，而是因为他的一个梦，一个让他即便心里也恐惧的梦。
不受控制地黑色的火焰，永无止境的杀戮欲望，没有一丝生命气息的武门，这让他怎么能睡得着，如何能……安然的入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