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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归零

我在美国呆了两个月,我刚来到的时候,沈衍很意外,他拒绝见到我.我在他的病房外面呆了三天,沈衍才让我进去。

我进去看到他的时候,我几乎都怀疑自己看到的是沈衍吗?他很瘦了,本来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惨白,嘴唇也是苍白的,因为瘦的原因,他颊骨特别的凸出,眼睛也是很大很大,长长的睫毛。不大的脸,眼睛尤其的亮眼。他还是很精美,精美得是水晶雕塑,一碰似乎就要碎了。

那一刻,我感知到心被蛰伤了,逐渐蔓延全身。

我立在床前看了他好久,他好像随时就要飞走了。在我的目光下,沈衍的牙齿咬紧了下嘴唇“你怎么在这里?周梓西呢?”他的声音是虚弱的,沙哑,还有焦急着。

嘴里的对不起,在看到沈衍后,我说不出来了,它太轻薄了。我坐在沈衍的床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也不再问我什么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都是陪在沈衍的身边,但是两个月的时间,他都没有让我看到他被子下那空荡荡的腿,我知道沈衍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呆在沈衍的身边多久,只是守在他的身边,我的心会好受一点。尽管我和沈衍很少说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和沈衍之间好像间隔了什么,我们都明白回不去了,我有自己的身份,而沈衍有着自己的考虑。有一些东西,我们失去了,总是回味着,但是再一次回到你的手上时,你会发现再一次拥有,它不再是以前的那种回忆了。我和沈衍就是那样吧!六年的时间,我和沈衍终究是改变了很多了。

那天还是和往常一样,我站在门外等待着,护理人员帮沈衍整理好一切后,我进了房间。沈衍又坐在了床上了,他的脚下盖了一张毯子,我手里拎着早餐笑着说“吃早餐了。”

沈衍的嘴角淡淡的笑着,早上的阳光照射到他的脸上,我觉得沈衍飘渺得不似真人。我把早餐布置好了,沈衍突然开口说“我们看一下电视吧!”

我有点意外,沈衍一般都是看书或者看报纸,他不是一个怎么看电视的人。我迷惑着,还是打开了电视,沈衍从我手上拿过了调控器,他调到了我都不怎么看的财经新闻。

我看向了新闻,里面还是股市的报道,要不就是投资的事情,本来电视是英文的,他见我太无聊了,后来沈衍让人都调成中文了。沈衍是一个很细心的男人,那种细心总是让人很心疼。

我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正准备叫沈衍吃早餐,沈衍冒出了一句话“你看一下新闻吧!”

回头,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广播员正滔滔不绝,没有什么耐心的我,听到他的口中中国出名的民营企业周氏近来股市不断下跌,Kimwen公司也向法庭提出了诉讼,控告周氏违背合同。周氏也向Sam公司提出了诉讼......

播音员的嘴巴还在不停的动着,可是我的大脑白了,什么话都听不见了。我觉得这个是不可能的,前天我才打电话给周梓西,他和平时没有什么的异常,只是说近来公司比较忙。

“周氏和Kimwen签订了协议一同开发新型半导体,可是就在周氏准备公布研究成果时,美国的出名公司Sam提前一天公布了研究成果,还上市了。”沈衍的语调尽量的平和,可是我还是闻道了暴风雨来临的凶猛和可怕。

周梓西一直以来都忙着半导体的研究,不用说都可以知道,那对于周梓西是多么的重要。事情怎么会就变成这样呢?为什么?我的大脑有很多很多的不解,昨晚他明明还是笑着和我说话呢!我听不出他声音里有任何的焦急和慌张。

“你回去吧!”沈衍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了这一句话,我猛地抬头看着沈衍,他的嘴角还是浅笑。

那样的笑,我不敢得面对。

沈衍继续说“小影,我出事故这一件事,它本来就是一个意外,这个事情和你没有什么关系。你不需要感到抱歉和内疚。他现在需要你在他的身边,你回去吧!”

沈衍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是定定的看着我,还是那种认真和宠爱的眼睛,我对上那样的眼,一时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回应,我发现无论六年前,还是现在沈衍看着我的眼神从来都没有改变过,以前我以为是情人的爱恋,如今我明白了那应该是亲人的关爱。

沈衍抬起了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发“傻丫头,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了。”

那一句傻丫头传进了我的耳朵,我忍不住埋进了沈衍瘦的单薄的胸膛里,我真的很感谢这个男人陪着我走过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日子,还有他带给我的温暖。我哭了,为沈衍哭了,也为自己哭了。很多很多的情绪混淆着,我都分不清那一种才是我致命的疼痛。对沈衍的抱歉,还是这一次的离开注定,我和沈衍连怀念都不可以了,也或者我们终究会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闻到了他身上是一个薄荷和酒精混杂在一起的闻到,很干净,一如我当年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嘴角露出轻轻地笑,眼里就是温和。

沈衍的另一只手动了一下,可是他的手没有抚上小影的后背,他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安抚她,再去给她温柔了。

我的泪把沈衍肩膀上的病房都沾湿了,沈衍只是侧脸看着那个一直在哭泣着的女孩,脸上的表情很安逸和淡淡的不舍得。

很久后,他说“我帮你订了下午五点钟的飞机,你回酒店收拾一下东西吧!”他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沈衍那样严肃的语气和我说话,我离开了沈衍的胸膛,以一种很陌生的目光看着沈衍。沈衍没有让我犹豫的时间,他叫了身边的保镖,吩咐着“你们把周太太送回酒店。”

保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但是动作很强硬,根本就不允许我继续呆下去一秒,我抬眼看着态度异常坚定的沈衍,我一时都不懂得自己说什么才对。

我立在那里,猛地向沈衍深鞠了一个躬“你说那是意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还是要说一声,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对不起因为我,你变成了这样,这一次事故夺走了不仅仅是你的腿,还有你再也不可以握住手术刀了,那可是你一生的梦想。还有谢谢你,一直的疼爱很照顾。

我转身就要离开,沈衍喊住了我,他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我“小影,真正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十三年前,撞到你妈的车子就是我的。”

他的声音在病房里显得尤其的清明,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凝注了。原来事情是那样的,怪不得一直以来,在圈子里都是备受嘲笑的我,一夜之间成为了沈家二公子的青睐,沈二公子会一掷千金为搏我一笑,他所有的柔情都为我一个人而展开。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许久后,我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你不用自责的,那时我妈患上了肝癌晚期了。”

那是我满了十八岁时,从大伯的手里拿到的遗书,以前我总是埋怨妈太自私了,把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扔在了这个世间上,后来我才知道人表达自己爱的方式有很多种,有一些手段太过偏激了,而我的母亲就是采用了最偏激的一种来表达她对我的爱。

我转身离开,在这一刻起,我和沈衍之间所有的爱恨情仇都归为零了。也许还会有回忆,可能连回忆都变成一种奢侈了吧!

眼前的人影,消失了,沈衍闭上了眼睛,他很累了,身体累了,心也累了。

咔!一声门开了。病房的里屋走出了一个女人,沈衍张开了一下眼睛。女人就坐在他的床边,用一种很犀利的目光看着他。

沈衍只是侧着脸看着花盆上的兰花。

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良久后,女人的声音徒然间拔高“你为什么不告诉她,车子不是你开的?”

“没有必要!”沈衍冷冷的应了一声。

十六岁那一年,哥哥送给了他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当时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就邀请上几个好友出去喝酒庆祝。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明明知道不能酒后醉驾,可是年轻人总是渴望冒险着,那时他就坐在副驾驶。亲眼看到车子从小影的母亲身上撞去,鲜血把大路艳红了一片,路边还有一个惊慌得木在那里的女孩。时隔五年后,他再一次遇到了小影,他对她的好,也只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内疚罢了。

女人被激怒了,她伸手把戒指从自己的无名指拆了下来,狠狠地扔向了沈衍“那你为什么不说,你这一枚戒指是你要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女人说出那一句话时,声音是哽咽着的。

沈衍把落在自己床上的戒指捡起来,白色的钻石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美丽如初。

很久后,沈衍淡淡的说了一声“吴嫣,对不起你了!”他的声音尽是无奈。

在他和吴嫣的感情里,他终究是出轨了。两个人在高中就是情侣了,可是遇上了小影,他一开始就想把小影当成小公主那样宠爱着,但是人真的很奇怪,宠溺一个人也会上瘾的,看着她为你笑靥如花,一切都是值得的。

吴嫣的嘴角泛着可笑,然后她起身了,爱情来了,就是爱了,它走了,也就不爱了。这一些道理,她是懂得的,她给沈衍留下一个很潇洒的背影,而沈衍也没有看到吴嫣刻意咬紧的下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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