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睨着秦非晚的那双眼里看似笑着,可明显的却藏了一丝冷意。
秦非晚脑子一怔,蓦地忆起了那个在牛子路的晚上,她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冰冷得不像她……
心尖微微一颤,秦非晚暗暗地捏了捏拳头,恨声道:“姐,你把“宁太太”的名声搞臭,是想专门等我来收拾烂摊子的对不对?”
“等你收拾烂摊子?”
秦桑榆挑眉一笑,“非晚,想当宁太太的人是你,这个烂摊子又或者不是烂摊子,都是你自己的,关我什么事情!”
“秦桑榆!”
秦非晚不禁低喊。
秦桑榆一直都是任由她搓圆搓扁的,什么时候见她这样顶过嘴?
看到秦非晚的脸色变了又变,秦桑榆心里突然有点儿坏心眼的痛快。
幽幽的一笑,睨着她道:“我可没这个闲工夫陪你们闹着玩!收拾或者不收拾,你们自己解决!”
“秦桑榆!”
秦桑榆说着就要走,被秦非晚一把抓住了。
秦桑榆脸色一变,回过头来,含笑的看着她道:“你确定你不松手?”
秦非晚深吸了一口气,道:“桑榆,我可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害你?你知道我害人是怎么害的吗?”
秦桑榆笑笑的看着她紧抓着自己的手,手慢慢的缩着,缩着,咬牙将秦非晚的手紧紧地一握,似是要用力将她搅碎……
“别跟我提害人,非晚!我会让你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秦非晚听着这话,又看到她暗藏的恨意,还有冰冷又怪异的模样,心尖蓦地一颤。
她反射性的想要抽回手,秦桑榆却是抓着她的不放了,还顺势往回拉……
两人力道相反,暗暗使劲,秦桑榆的手猛然一松,她整个人猛地往墙上弹了去,而她转了头……
“碰!”
不巧的转身,额头结结实实的撞在了坚硬又尖锐的墙角上,光洁的额头顿时出现了一道尖锐的口子……
响动的声音让秦非晚的心猛地一跳,眼睛蓦地瞪大,一阵尖叫声已经响了起来。
“啊!宁太太打人了!宁太太把这位小姐打出血了……”
这声音又尖又大,顿时旁边的人都看了过来,朝着秦非晚指指点点……
原来……原来她的目的竟然是这样……
头像是被打了一棒,秦非晚心底突然一阵了然,心头又恨又慌!
顿时被周围那群异样的眼神看得脸色通红,手足无措!
从小到大,她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冤枉,头一次见到他们这眼神,摇头不禁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
秦桑榆一心想要额头出血,没有留任何的余力,这一下撞得是结结实实的,头晕乎乎的,歪倒在地上一时站不起来。
听着秦非晚这慌慌张张的声音,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桑榆,你没事吧?”
正在跟人说话的殷展楠突然听到这声音,立马紧张的走了过来。
秦桑榆顺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微微的摇了摇头,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心,虚弱道:“我没事,就是头有点儿晕……”
殷展楠眉头一皱,一把将秦桑榆抱起来,看向那个站着的秦非晚,冷声道:“宁太太是吧?”
“你最好祈祷桑榆没有一点点的事情,否则的话,我一定会保留对你的法律追诉权!”
说着,抱起秦桑榆就要走,却被另外一道声音给喝止了!
“殷先生这样说,好像是有点儿不太好吧!”
宁致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朝着秦非晚走去,手还亲昵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秦桑榆看着那握在一起的手,眼中更是冰冷,一双拳头也悄然捏紧了起来。
宁致远看了一眼她那神色,面不改色,说出的话依然铿锵有力。
“我刚刚在楼上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分明就是这位小姐她自己撞到墙上去的,与我太太并没有任何的关系。”
“殷先生,你这样诬赖我太太,我也是可以保留对你的追诉权的!”
秦非晚一听宁致远这话,紧张的心才微微放松了下来,低低的叫了一声,“致、致远哥……”
有些小鸟依人的羸弱之感,引人怜惜。
秦桑榆心中一痛,捏着的手不禁又紧了紧,使劲的朝眼里挤出泪水,哽咽道。
“宁致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想说是我自己撞上去的吗?”
哽咽的声音惹人怜爱,一双眼睛却是倔强不屈的看着宁致远和秦非晚。
“你就算要护着你太太,你也不能找个这么平白无故的缘由冤枉我吧?我……我……刚刚这位太太分明都看到了!”
秦桑榆的手指往那个开始尖叫着的女人身上一指,像是承受不住这些闲言碎语,脆弱的往殷展楠的肩上靠了去,隐隐约约露出悲怆的哭声!
“你……”
秦非晚还不知道原来她也是这么会装的,想要说句话,已经听得那个太太义愤填膺地道。
“对啊!我看到的就是宁太太使劲的抓着这位小姐的手,不肯放,然后这位小姐一挣扎,她不小心就撞到了墙上……”
说着,还生动的做出了表演。
“对啊!对啊!我也看到了……”
“我也看到了……”
在某些场合,人都是喜欢凑热闹的,有些话一个人说不是真的,一群人说,假的都变成了真的!
一人一句,投过来的视线鄙夷的、讥诮的、看戏的数不胜数!
殷展楠紧紧地抱着哭泣着的秦桑榆冷冷的看着宁致远。
宁致远一双拳头捏得死紧,恨不能把那个女人抓起来,狠狠地教训一顿,但是……
“宁先生既然没有什么说的了,我们就不奉陪了!还有问题,请跟我律师解释!”
殷展楠冷冷的扯了扯嘴角,说着话,抱着人转身就走了出去,唯独留下宁致远和秦非晚站在原地,两人眼里情绪翻涌……
“好了,别演了!”
车里,殷展楠把秦桑榆放到副驾驶座上,看到那个还在流泪的女人,淡声的说了一句。
秦桑榆这才抬起头来,抽了几张纸,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疼是真的,泪水却是假的!
殷展楠看着利索的把眼泪擦干的女人,又捏过她的下巴,看了看她额头上的刮痕,嗤笑道:“你这女人可真是不要命了,也不怕自己破了相!”
秦桑榆把用过的纸巾往垃圾桶里一扔,毫不在意道:“横竖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破相和不破相又有什么区别?”
“呵!”
殷展楠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看了她一眼,开动了车子。
额头上撞得不算严重,可也不算轻,缝了两针,以后估计也是要留疤的!
秦桑榆包扎晚,回到家里时,宁致远还没到家,可等她刚打开灯,准备换鞋子时,身子就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了!
心头一惊,秦桑榆拉起包包就往他的身上砸……
宁致远不管不顾,直直的将她往墙上一压,秦桑榆这才看清楚来人,心瞬间松懈了下来。
看到那张又黑又沉的脸时,兀自笑了笑,手往他的嘴角边捏了捏,道:“宁致远,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笑起来的时候更帅吗?”
看到宁致远的眉头动都不动一下,秦桑榆又颇觉得无趣,这人有时候就是块石头,撩不动!
她想要推开他,却是不被放开,两人暗暗较劲,互相瞪着!
他似乎很喜欢这面墙,也特喜欢把她往墙上压,真是……
幼稚!
下巴处捏上来一只大手,秦桑榆这才看到宁致远皱了眉,正要一笑,却是听得他紧盯着她额头上的伤。
“为什么要这么做?”
话没头没尾,秦桑榆只觉得好笑,故意道:“什么为什么?”
宁致远抿了抿唇角,睨着她道:“我在楼上都看到了……”
“所以呢?”
秦桑榆一听,心里的那股气不自觉的就放了出来,“所以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是想为你的非晚来找我报仇吗?”
手使劲的将他一推,讥诮笑道:“你要是想要为秦非晚报仇的话,都可以!我等着你!”
秦桑榆拿着包包要走,却是被宁致远一把抓住了手,“秦桑榆!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对不起,我不想跟你谈!”
秦桑榆一回头,扯着嘴角,冷冷的凑到他的耳边道:“现在的我比较想看到……你和秦非晚是怎么死的!”
带着恨意的话让宁致远心底狠狠地一震。
往那边看过去,只见秦桑榆那张依然红肿的脸微微勾着笑,竟出现了一丝鬼魅般的妖娆……
……
“宁先生,请您看看这个!”
翔云会议室,李董事把一张报纸往众人面前一放,掷地有声地道。
“作为集团的女主人,宁太太起码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才是!像这样的负面新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受伤害的终究还是我们集团,我想关于这件事情,宁先生是不是该请宁太太出面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交代才是?”
摆在宁致远面前的报纸,正是昨天晚上在宴会上的“宁太太打人事件”。
再加上这段时间,炒得火热的“宁太太风流史”,对翔云的声誉已经造成了极大地损伤,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外界对翔云的评价。
他们这些人并不是每个都是光鲜亮丽的,只是人家做,都是在暗地里做,像“宁太太”这样高调的,还真是少见!
宁致远一看到他们把这份报纸给他看,就沉了脸,“你们说的这些东西有什么事实依据吗?”
岑冷的视线扫了坐着的一众人一眼,沉声道:“报纸上的东西无非是看图说故事,我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我会不知道?”
严厉的声音一出来,众人一时都噤了声,面面相觑。
宁致远却是朝着Ella吩咐道了:“去查清楚,看看是哪家报社发出来的,交代律师,让他们直接起诉!”
冰冷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意,让在座的人都是一凛。
Ella心中也是一紧,应了一个字,“是!”
……
“对,故事很精彩!你是榕城最好的编剧!”
秦桑榆一边打着电话,一边从医疗所里出来。
流产休息以后,她已经不在仙瑞工作了,她找了另外的一份工作。
坐进车里时,手边正好放着宁致远看到的那份报纸,唇角勾着笑,俏皮地道:“嗯,谢谢你了!”
“……”
“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不过像你这么有钱的绅士,应该不用我这个打工的人出钱吧?”
“……”
“咚咚咚!”
话正说着,秦桑榆的车窗就被敲响了,看外面站着的人是,心口不自觉的一拧。
秦天?
长那么大,不管是在哪里,这都还是秦天第一次主动找她!
秦桑榆跟在秦天的身后一直往翰林轩的包厢里走,看似淡然的脸上,心中却是无比的忐忑!
他来找她,大概也是为了秦非晚昨天的事情吧?
“桑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玩够了,就行了!”
浓浓的茶香飘荡在菊间的包厢里,秦天一边煮着茶,就一边开了口。
秦桑榆心中一刺,捏了捏手指,若无其事的道:“爸爸说得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我说的是什么,你很清楚!”
淡声的话透着一丝坚定,秦桑榆心中一凛,眼里有些止不住的慌乱,只见秦天一边给她倒茶,一边道。
“那些小把戏,你从小玩到大,你不觉得腻了你吗?
从小到大的把戏?
她到底玩了什么?
为什么他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的认为都是她做的?!
秦天看着她隐忍着的模样,一字一句道。
“无论如何,非晚都是无辜的,如果你还在怨恨当年我们把你送出去的事情,你大可以怨恨我们就是,一切都与非晚没有任何的关系!”
“爸!”
秦桑榆听着他的话,再也忍不住了,看着他,坚定道。
“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任何人,事情过去了,我没有再去多想的习惯,可是,爸,你说非晚是无辜的?”
秦桑榆笑笑,使劲的忍下心里的头刺痛,道:“如果她真的是无辜的话,我就不会在医院躺半个月了!”
亲人一直都是她心口的一根刺,只要一提起来,心都在发颤,对着秦天讲话,总是不自觉的会变回那个不淡定的孩子……
自从流产后,她还从来没有跟谁说过孩子的事情,可是现在面对的让人是父亲,她心里的防线就不自觉地开始降低……
“我的孩子,你的外甥,是被你的好女儿,秦非晚亲手杀死的!你说她无辜,那我的孩子到底算什么?”
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到底是伤心和委屈,眼泪一下子忍不住就流了出来。
那个,她连现在都不敢去想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无辜!
秦天看着她那哽咽的模样,脸色变了又变,手使劲的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
“那分明就是你自己勾搭别的男人,不仅让宁家蒙了羞,还让我们秦家蒙了羞!是你自己自作孽,怎么还能怪别人!”
“自作孽?”
秦桑榆被他的一句话弄得有点儿发懵了,看到他那双严厉的眼睛,心中钝疼。
是啊,她是自作孽,连着她那个未出世的孩子都成了自作孽了!
秦桑榆笑笑,擦了擦眼泪,一字一句的道:“爸,既然我是自作孽,那么你的非晚也跑不了!”
秦天被她那脸上的笑,笑得一阵头皮发麻,厉声道。
“秦桑榆!我劝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我已经够容忍你的了!你要是再敢伤害非晚和一根头发,我要是好看!”
秦桑榆点了点头,朝着他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爸爸,我知道了!”
是啊,他们都容忍了她很久,理应不再忍耐她的!
……
“宁先生,刚发布所有的您太太所有消息都来自于不同的报社,但是却都是自同一家媒体……新源传媒!”
Ella的话音刚落,宁致远就皱了眉头,“殷氏?”
“是的,殷氏!”
新源传媒是殷氏旗下的媒体公司,所报道的消息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也因此在业界获得了良好的称誉,但……
“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啦?”
宁致远挥挥手,Ella正要出去,一道声音已经响了起来,秦桑榆走了进来。
Ella看了她一眼,眸光微动,却是退了出去。
秦桑榆看着那关上的门,主动走向了宁致远,手将他的手臂一挽,道:“今晚陪我回家好不好?”
她口中的回家自是不会回他们俩的家,又或者是宁家,而是……秦家!
“致远哥!”
远远地听到了那熟悉的引擎声,秦非晚兴奋地去打开门,可一看到那来人时,脸上的笑就变得淡了。
“姐!”
秦非晚像往常一样叫她叫得亲昵,秦桑榆却不像之前那么委婉,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了句,“真乖!”
从包包里取出来一份礼物。
“看,这是我和你致远哥一起挑的,祝贺你的腿重新能走路的,你看看,喜欢吗?”
庆贺她的腿?
秦非晚看着她脸上的那笑,心中有点儿摸不透,又叫了一声,“姐……”
“哟,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呢!”
两人刚说着,秦晴的声音已经从门口里头传了来,与秦桑榆四目相对时,嘴角一扯,道:“原来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啊!你可真是我们家功臣呢!”
冷嘲热讽的话在宁致远走来时,又顿住了。
秦桑榆无声的笑笑,果然,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一物降一物!
秦晴只怕宁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