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晚?”
被秦桑榆这么一说,宁致远也反应了过来。
眉头一皱,迅速的从秦桑榆身上抬起头来,只见外面的秦非晚飞快的转动着车轮,转身往车流里走了去……
“非晚!”
惊痛的怒吼从宁致远口中爆发,秦桑榆僵硬住的身子一颤,没来得及从他身上下来,宁致远已经推门出去,将她扔在了驾驶座上……
“啊!”
整个人狼狈的摔下来,趴在座位上,下巴磕到了方向盘上,双腿伸到了门外,疼得秦桑榆眼泪都要出来。
可一想到秦非晚,又担心,赶紧爬起来,急急忙忙的跟着去追……
“非晚!非晚!”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秦非晚一个人推着轮椅向苍蝇一样乱窜。
她的轮椅行走的速度不快,可是让经过的司机,还有旁边看着她的人都心惊胆颤,万一一个不小心……
“非晚!”
秦桑榆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看到这情景,险些吓得半死,一颗心紧紧地提到了一起。
车子太多,她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时,正好一辆车从眼前倏地一下飞了过去……
“啊!”
没有鸣笛的车,她没有注意到,车开过来时,她下意识地后退,人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等车走了,她惊魂未定看过去时,宁致远已经拉住了秦非晚……
“你做什么?你放开?不要忘了,你是我姐夫,你管姐姐就够了,你凭什么来管我!”
宁致远要把她拉回来,可秦非晚使劲的打着他的手,不肯让他动轮椅,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秦桑榆隐隐约约听着秦非晚的话,正要走过去的脚步一顿,不知道还该不该往前。
她好像每次一出现,秦非晚就会变得更加尖锐,更何况今天这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非晚,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这里很危险,真的很危险的!”
“不要,你是我姐夫,你去管姐姐就好了!你为什么要管我!”
宁致远跟着秦非晚,耐心的哄骗、解释,可秦非晚仍然像一个执拗的孩子。
他往左,她就往右,两人在马路上兜兜转转,许多的车子因为他们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堵在了路口……
“姐姐说的对,我是一个残废了的人,我是一个没有了腿的舞者,我根本就是个废人了,我是个废人了!”
秦非晚一遍又一遍地妄自菲薄,重复着秦桑榆对宁致远说过的话,宁致远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头一次,秦桑榆看见宁致远对秦非晚发脾气,直接将她从轮椅上抱了起来,“谁跟你说你是个废人的!”
低吼的话让秦非晚一愣,反应过来后,使劲的开始打着宁致远。
“你放开!你放开!我说的是事实,你们虽然没有那么说,可我知道的,你们就是那么想的!”
泪眼朦胧的眼就那么看着宁致远,一字一句的全是控诉、不甘、委屈、忧伤,它们深深地纠缠着人的心……
跟宁致远闹,是秦非晚才有的权利……
“你们嫌弃我就嫌弃,反正你们也不喜欢我这个残废!你们就干脆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秦非晚!”
自暴自弃的话让宁致远额头上的青筋直跳,目光灼灼的凝着她,一字一句的宣告!
“秦非晚,娶秦桑榆是你的意思,我已经答应了你,你凭什么来朝着我发脾气?”宁致远冷笑。
秦非晚大抵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严肃的他,一时忘记了说话。
宁致远道:“秦非晚,你给我好好听清楚了,这辈子,不管我是谁,不管你是谁,我管定你了!”
“你的腿是伤了,可是还有复原的机会,谁说你残废了!我不允许任何人这么说秦非晚,包括秦非晚自己!”
誓言一般的话让秦非晚一下子忘记了倔强和挣扎,脸上的泪痕犹在,泪水挂在眼角好不楚楚可怜……
两个人对峙许久,宁致远终于败下阵来,把轮椅直接扔在了路上,抱着秦非晚上了自己的车……
经过身边时,秦桑榆清楚的听见宁致远叹了口气,并低声承诺。
“你要是真喜欢跳舞,以后等你好了,我让人专门给你举办你的专属舞会!别再这样说了,好吗?”
秦非晚不回答,可也不再挣扎,紧紧地搂住宁致远的脖子,乖巧的靠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眼里却始终都是泪水……
“你还不走,在那里做什么?”
宁致远的声音响起时,秦桑榆还在发呆,被这样一吼,她也不敢耽误,赶紧收拾好心情跟上。
再一次来到秦非晚的公寓,秦桑榆在外面徘徊了很久,不敢进去,直到……
“去厨房烧点热水来,非晚要洗脸!”
“哦、好!”
卧室里传来宁致远的声音,秦桑榆才像是一个木头人被推动了一下,烧水给她。
从小秦非晚就是一个精致的人,要把自己打扮得妥妥当当才会出门,做事有条有理,吃饭穿衣各有讲究。
可她不一样,活得很粗糙,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穿什么,只要能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就好……
秦非晚的厨房跟她的人一样精致,她很喜欢,却有点儿不适应……
“好了,水!”
秦桑榆端着一盆热水到卧室时,秦非晚正坐在床上,抱着宁致远哭,默默地流泪的模样纠缠着人的心,让人也跟着一块儿难受。
“放边上吧!”
宁致远摸着秦非晚的头,开口时头都没有回,秦桑榆放下东西,手中一空,就有点儿手足无措了,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
“那……那我先出去了!”
秦桑榆别扭的说了那么一句,却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默默地退出房间,给他们留下了一个安静的世界……
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跟秦非晚沟通,秦非晚心思细腻,她是个粗人,没法安慰她,这事还是留给宁致远去做吧!
呆在屋子里难受,胸口上像是压着这一块巨大的石头,有点儿呼吸不过来,随手拿出口袋里的便利贴,写了一张贴在了茶几上……
“秦医生?”
秦桑榆刚走下电梯,就听见了这个熟悉的称呼,回头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程曼妮!
“程小姐好!”
打招呼是礼貌,秦桑榆跟自己这么说。
程曼妮笑得很是大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试探着道,“秦医生难道也是住……”
“哦!不!”
秦桑榆反射性摇头,“我不是住这里!我是……我妹妹在这里,我只是过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人,可秦桑榆就是抬不起头来,对秦非晚如此,对程曼妮更是如此……
“真是谢谢程医生了,我们多多在秦医生的手里,越来越好了,前些天还给我说,要我给秦医生买礼物呢!”
“这个是我应该做的,他能好就好了,真的不用的礼物!”
程曼妮见她伸手不自在的撩耳边的头发,也笑了一下,“秦医生不用那么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视线在秦桑榆朴素的身上转了一圈,笑道:“致远一向是一个有主见的人,他和秦非晚的事情,我们一直都看在眼里,只是……”
语气一顿,话语一转,视线再一次一转,“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和你结婚,真是让我们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提到重点问题了,秦桑榆的心不自觉的跟着一紧。
“我之前没有见过秦医生,这一次回来见着了,就更是不了解了!”
“……”
是啊,宁致远和她结婚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不但是程曼妮口中的他们,还有她自己……
她从没有想过嫁给宁致远,甚至想都不敢想,她从来只敢远远地看着他……
但是,面对别人的挑衅,她要认输吗?
秦桑榆深吸了一口气,镇定自若道:“程小姐言重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入了他的眼,只是感情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是吧?”
“听说好像是秦小姐向致远求的婚,是吗?”
程曼妮似笑非笑地补充的一句话,秦桑榆落荒而逃……
原来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了……
人在失去面子的时候,就不要极力想着挽回,否则只会越失越多!
关于那一次生死一线的求婚,要不是秦非晚突然出现的话,估计她这条命早就让宁致远掐死了!
“她就是残废!残废!”
那晚,被掐着脖子的秦桑榆紧紧地盯着秦非晚眼中的泪水,使劲的咬牙重复着这句话,空荡荡的脑子里好像也只剩下了这句话。
“不要!不要!放开我姐,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尖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传进耳朵里,让秦桑榆回神,看到轮椅上,那张布满了慌张的笑脸时,她好想笑……
剧本是这么写的,她们也没办法,她们都是很好的演员……
“你在做什么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秦非晚从走廊处推着轮椅过来,哭着拍打宁致远的手。
宁致远这才像是回了神,眼中的暴戾褪去,手一松,她一下子失去支撑,整个人狼狈的落到了地上……
“咳咳!”
喉咙中的难受让她忍不住使劲的咳嗽。
秦非晚哭着道:“她是我姐姐,她就算是犯了死罪,也有我给她顶着,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得这样子?”
秦非晚使劲的拍打着宁致远,宁致远一动不动的任由她打,眼中全是宠溺和隐忍,“非晚……”
“致远哥,你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