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不小心?”
宁致远责备出声,眼里却是无比的宠溺。
那宠溺却像无数根针毫不留情的刺进秦桑榆的心底,让她脸上的笑被迫扬得更高……
她不知道除了笑,还能做什么……
“致远哥,你放开我,我没事!”
秦非晚朝着宁致远歉意地一笑,摇了摇头,又怯怯地看了一眼秦桑榆,弱弱的想要收回手。
手一下子被宁致远拉紧,“别动,再动的话,流血你就别叫!”
话说着,状似无意地看了这边一眼,秦桑榆心头一紧,忙转了视线,找话题跟着芳婶说话。
手无意识的再次捏紧,连着呼吸都发紧……
秦天已经下班了,在屋子里看到秦桑榆进来时,瞟了她一眼,拿着烟袋使劲的敲了敲桌子。
“咚咚咚”的响声唉屋子里响起,弄得人秦桑榆心尖发颤。
芳婶鼓励着看了一眼局促不安的秦桑榆,秦桑榆好像才回神,对着她笑笑,暗暗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屋子里走了去。
见秦天弄着烟袋,恭敬地低头,叫了一声,“爸!”
话到了嘴边想要咽下去,可习惯性的又说了一句,“您怎么又抽烟了?医生不是说……”
秦天的烟瘾很重,平时很喜欢抽烟,尤其是母亲去世以后,他的烟瘾变得更重,秦桑榆劝了也没有用。
知道没用,却还是下意识地想要劝!
只是这话还没有说完……
“哼!过年了都不知道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现在一回来就想管我,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翅膀硬了,可以为所欲为了?”
秦天一转头,严厉的视线扫到了她身上,让秦桑榆禁不住颤了一下,脸上一下子红了起来。
“爸,我不是……”
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
不阴不阳的女声从楼上传下来时,秦桑榆下意识地抬起头往上看去,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中年女人从上面缓缓地走了下来。
方面便似的红棕色头发上戴着一顶白色加黑丝蕾丝边的淑女帽,走起路来妖妖娆娆,颇有点儿风情万种的味道。
“姑姑!”
姑姑,秦天的妹妹,秦晴,多年前嫁出了国,一直没有回来,这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晴睨了秦桑榆一眼,从鼻子里嗯了一声,状似无意道:“桑榆,你说你爸抽根烟,你都不许了,你是不是想让你爸爸快点儿死啊!”
死?
秦桑榆一惊,扭头看了一眼秦天,见秦天也双眼直视着她,反射性的摇头,急急地解释,“爸!我不是……”
她怎么会想让他死?
秦晴见着她这样,一边优雅的笑着坐下,一边道。
“桑榆,亏你还当医生那么些年,你难道不知道这抽烟久了,烟里面的东西就会与人体形成平衡,要是打破了这平衡,人可就……”
没有说完的话让秦桑榆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看着秦晴脸上的笑和秦天脸上的严肃,只能讷讷的低了头去,却忽然听到了秦天的问话。
“听说你前几天跟着致远出国了?”
“嗯?”
听到秦天这稍稍缓了语气,秦桑榆一时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秦天从来不会管她要做什么的,更不会管她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
现在这样说,是不是代表他也开始关心……
心口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凸出来,虽然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甚至是没有,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略微激荡的情绪……
忍不住急切道:“是、是的,那几天致远要出去,他找我当他的秘书,然后我们就……”
“谁问你这个了?”
秦天不耐烦的打断她,话语一转道:“我是问你是不是发生爆炸事件了?怎么样了?”
“我、我没事!”
秦桑榆应着,得到的又是一个白眼。
秦晴看着她,道:“桑榆,你爸的意思是那场爆炸是怎么回事?不是你……有没有事!”
她指了指秦桑榆,“有你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肯定是没事了?要是有事的话,你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跟我们说话吗?”
秦桑榆看了秦天一眼,见他没有其他的指示,只好简单道,“那天,就是俊成误会了一些事情,然后抓了我,不过,致远来了,就没事了!”
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向别人解释。
从李俊成的角度讲,她会成了诬赖李俊成的那个人,要是从宁致远的角度讲,她会成了诬赖宁致远的那个人……
从她自己讲的话,她脑子都还是懵的,也不愿意去回想那天的事情,她不知道应该讲什么……
“那李静旋呢?”
秦天突然又那么一问,弄得秦桑榆有点儿反应不过来,“她……她没事……”
爸爸怎么会问李静旋呢?他难道也认识李静旋?
脑子里存了疑问,秦桑榆还没有想明白,已经听得秦天严肃道,“桑榆,我是为你好,你还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少跟别人接触得好!”
“是啊!”
秦晴抠着指甲,也插嘴道:“你自己的事情你不是不知道,宁家肯要你,已经是你前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你这辈子就安分守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不该接触的人,不该接触的事情,你就自己长个心眼,别让你爸爸和你妹妹为难!”
两个人轮流说的一番话下来,让秦桑榆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了,只得讷讷的住了嘴,“我、我知道了……”
“自己的事情”?
什么才是自己的事情?
秦桑榆生来不详,天生就会为人带来灾难,这就是“自己的事情”!
很难想象,二十一世纪的今天,在这样的家庭里,还有人相信着这样的话,但是这话在秦家就是被人相信着……
且好像一直在验证着,让她自己都快要相信了……
宁致远今天特地带她回来,是为了庆贺秦晴从国外回来。
秦晴在国外嫁给了一个有伯爵头衔的皇家商人,这次回来,一是探亲,二是打算在秦家住一阵子。
在秦家人的眼里,她是耀眼的,也是光宗耀祖的,秦家很是欢迎。
秦天是几个兄弟姐妹中最大的,没有父母,秦家的很多事情都由他主持。
一同回来吃饭的,还有秦桑榆的二叔秦明、三叔秦梁一家子,满满的一屋子人坐在一起吃饭,是很久都没有的事情。
秦桑榆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可又胆怯着,只能低头吃饭,听着他们说话,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代表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桑榆,你说你作为姐姐都结婚那么久了,怎么也不帮着我们非晚找一户好人家啊!她还是跟你一样大的呢!”
一家人正和和乐乐的吃着饭,二婶刘氏突然说了那么一句,瞬间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
秦桑榆一口饭还在喉咙里,不知该怎么回答。
秦非晚是宁致远青梅竹马,之前还有娃娃亲,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后来,因为她和宁致远结了婚,他们就分开了。
如今,她来给非晚介绍……
三婶李氏看了看刘氏,又看了看秦桑榆,状似无意道:“是啊,桑榆!你妈去世得早,但长姐为母,你怎么都该帮衬着点吧!”
“这榕城有钱人家的少爷,要是看得上眼了,就带回来给我们瞧瞧!我们也一起帮帮出出主意!”
两个人的话让秦桑榆赶紧把那一口饭咽下,低低的应道,“……好、好的!”
“我不会结婚的!”
她这话刚应下去,一边吃饭的秦非晚就坚决的否定了。
刘氏一听,像是嫌不够闹腾似的,道:“这怎么行呢?一个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你可是我们秦家的女儿!”
“别说女孩子嫁人的事情!”
听着这话,秦晴也开了口,“榕城的这群公子哥儿,我还就觉得致远是好,别的那些,我都瞧不上,偏偏呢!”
说着,看了一眼宁致远,又瞟了一眼秦桑榆,继续低头状似吃东西,口中却是没停。
“我们家桑榆眼睛利,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把最好的都抢走了,让我们非晚上哪里找人啊!”
这不阴不阳的一段话像是无意说出来的,可让听的人却是刺进了心尖里,整个屋子里连掉根针的声音都听得到……
秦桑榆手心被自己的捏得生疼,可又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向来笨拙,不善于应对这种事。
秦非晚放在桌上的手也捏了捏,低着头许久,再抬起头来,眼里尽是坚决。
“我早就说过我不结婚了,要结的话,早就……”
说着,又朝着宁致远若有似无的看了一眼,继续对着刘氏和李氏道:“二婶、三婶,谢谢你们了,你们不用替****这个心了!”
“这……”
刘氏还想要说什么,秦非晚已经对着秦桑榆了。
“姐,你也不要来凑这个热闹,我是不会结婚的,你只要和致远哥幸福就好了!谁都别管我!”
一句话听着是柔弱无骨的,可里面的坚决却让让听得心酸。
秦非晚眼睛已经红了,眨巴了眼睛,使劲的咽下喉咙中的哽咽,放下筷子道:“你们吃吧,我吃饱了!”
“唉,非晚!”
秦天想叫一声秦非晚,可秦非晚已经说着,带上轮椅,转身往电梯处走去!
“你们吃吧!”
秦桑榆一走,秦天也突然把筷子一甩,秦桑榆抬起头来,就对上了他那严厉的眼神,心中一颤,头再不敢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