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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金鱼

石忆离开学校。

高中部的校门与初中部正好相背而开。初中部校门正对着河堤公园,高中部的却向着一条主街。

石忆如果回家的话,顺着主街走下去就是近道。但不知怎地,出了校门,他的脚步还是鬼使神差地向河堤方向走去。

踏上走了三年的河堤,石忆才觉得心里似乎安定了许多,忍不住看着夕阳放声高歌起来。

他会唱的,也只有唯一那么一首《我的太阳》。

歌声灿烂如阳光,飘荡在河堤上下,周围的草木盈盈起舞,像是被他的歌声所动。

石忆引吭高歌。

歌声之中,他只觉得身体由内至外散发出暖洋洋的热量,说不出的舒畅。

以前石忆唱这首歌的时候,都是如录音机般将帕瓦罗蒂师公的歌声完美重播出来,歌声自然华美之极,但却总是缺少了一丝丝的灵魂。

随着演唱的次数增加,石忆渐渐对这首歌有所感悟。今天兴之所至,随口唱来,石忆便无意之间将自己的心情代入到了歌声中。

如果仅从艺术角度来衡量,加入了石忆自己心情的歌声,反而质量下降了许多。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世界顶级大师的演绎,原本就已经是无法超越的完美,无论你加什么进去,都会让歌声质量下降,更何况加进去的是石忆这么个音痴?

但,就是石忆这么一点点的添加剂,却让这首歌有了灵魂。

歌声丑陋,但却动人。

石忆脚下,一棵原本已经衰败了的野草,在歌声之中,沐浴着来自石忆灵魂深处的阳光,竟然渐渐地伸展开了叶片,努力挣扎着,为石忆绽放出了一朵……狗尾巴花。

沉浸在放声歌唱中的石忆,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点的小变化,依然信马由缰地随意唱着。

隐藏在石忆脑海深处的索尔大神,原本还在惯常的沉睡当中,此时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惊醒了过来,也仔细聆听起石忆的歌声来。

“这……这么难听……”索尔大神第一反应就是想去捂住早已不存在的耳朵。

但他听了几秒,却开始暗暗吃惊。

“这种歌声……似乎把龙语的精髓与地球人的歌曲结合到了一起,产生了新的变化……连我这个金龙法圣都不知道的变化……”索尔大神感觉到了一丝隐隐的紧迫感,“这样下去,这小子还会做出多少我无法控制的事?难道我对地球这个法力荒漠的地方太过轻视,以致终于发生了超出我掌控的意外?不行……必须要更加抓紧时间了。可是……要怎样才能弄到一吨黄金呢?这可是最重要的时刻,千万不能操之过急打草惊蛇啊……”

又要限制石忆发展不能脱出掌控,又要让他尽快按自己指定的路线发展。索尔大神顿时也觉得有种虚弱无力感,甚至有几分怀疑自己舍弃了一切逃脱到地球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石忆看似柔弱,却每每能干出些出乎索尔大神意料之外的事,一点也不像索尔大神最初预计的那样听话。这种感觉……就像是养了一条狗,本以为是乖巧的拉布拉多,却长成了撒手没的哈士奇。

“不行,必须要把主动权掌握在我的手里……”

索尔大神强迫自己从石忆似乎有魔性的歌声中摆脱出来,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去。

石忆根本不知道索尔大神又出来活动过一次,只觉得越唱越舒服,越唱越开心,自己似乎也随着歌声飘到了天空之中,融化在了阳光里……

一曲终了,石忆竟难得地生出了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有想再唱一次的欲望。

就在他刚张开嘴,第一个音将发未发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有人说道:“行啦,好好的歌都被你唱跑调了,看来这个暑假没少偷懒啊。”

石忆睁眼一看,大喜叫道:“李教授!”

玛莎拉蒂·李依然是那副打扮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好像随时都可以去参加非什么勿扰的相亲节目一般。

“刚才你的歌虽然跑调跑到索马里去了,但是……”玛莎拉蒂·李上下看着石忆,眼中却有几分欣慰,“但是,却有了自己的灵魂。如果能坚持好好练下去,以后必定会大有前途……或者……可能……也许……吧……”

显然说到后面,他也想起了石忆那无可救药的五音不全。连这个世界顶级的音乐大师,都已经想不出办法来挽救石忆的音乐天赋了。

石忆自己却没有感觉,只当玛莎拉蒂·李是在夸自己,顿时欣喜不已。

“给,祝贺你考入理想的高中……”玛莎拉蒂·李说着,把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了石忆,“虽然没有去读音乐学院有点可惜……呃,或者……可能……也许……不算太可惜……”

显然说到后半句,他又想起了石忆的五音不全。

“呀,还这么破费啊……”石忆接过文件袋,厚厚重重的,入手一沉,显然里面东西不少。

“不是什么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吧?我离高考可还早着呢……”石忆嘟囔着打开了文件袋。

“《人类发声史》?这是什么鬼?《美丽的波》这么污的名字……却是本物理书?《声乐技巧入门——傻瓜也能唱美声》?作者法拉利·白?”石忆翻看着文件袋里的几本书,哭笑不得。

他晃着最后一本书:“法拉利·白不是你的老相好……啊不,老仇人么?你居然送我她的书而不是你自己的?”

玛莎拉蒂·李的脸微微一红:“那什么,小白虽然人性格差了点,但是专业水平还是有的。这种入门级别的书,最适合她来写了。我的书只怕你现在还看不懂……”

“您这是夸她吗?我怎么觉得还是在骂她呢?”石忆笑了起来。

“学习声乐是漫长的事,基础十分重要……”玛莎拉蒂·李正色说道,“虽然你有天赋,但是毕竟起步太晚,还是根据实际情况,从入门级的资料开始学习比较好……”

“喂,你这分明是故意岔开话题……”石忆叫道。

玛莎拉蒂·李装作没听到石忆的话:“这几本书都是我认为非常适合你现在进度的,有理论、有实际,没事了还可以看看历史陶冶一下情操。嗯,这个做人哪,一定要脚踏实地,擦亮眼睛,看清楚自己要前进的方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忆难得见到玛莎拉蒂·李教授会有窘意,当然死缠烂打,“反正您也没事,给我讲讲您跟白老师当年的故事呗?别瞒我,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有一腿……”

“咳……咳……”玛莎拉蒂·李有点招架不住,胡乱挥着手,“别闹,今天就这样了,我还有事……你好好看书,记住我说的话,为人一定要光明磊落,千万别走歪门邪道……”

说着,玛莎拉蒂·李几乎是抱头鼠窜地落荒而逃,剩下石忆一个人站在那里哈哈大笑。

“跑这么急,不是去跟白老师约会吧?”石忆嘿嘿坏笑了两声,收起了书,缓步向家走去。

玛莎拉蒂·李刚才说的话,似乎话里有话,但又像是为了逃命胡言乱语,让石忆有几分疑惑。

“光明磊落?不走歪门邪道?”石忆抓了抓脑袋,“是在说我吗?我走什么歪门邪道了?”

石忆突然脑中闪现,想起了自己刮罗盛享黄金的事。尽管他有一万个理由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正当的,但那毕竟是法律不允许的……不过谁家法律有能限制超能力的?

“难道李教授知道这事了?”石忆心头猛地一跳,“不……不可能……这事除了麦包他们几个,谁也不知道。而他们几个绝不可能泄露我的秘密……而且李教授这段时间又不在南洄……嗯,一定是他瞎说的,一定是这样!他一个醉心音乐的教授,怎么可能关心那些八卦呢?”

石忆坚定着自己的信心,握了握拳。

“好,果然是我看好的小同学,就是不同凡响啊!”

一把似曾相识的粗豪声音响起,打断了石忆的思想。

石忆抬头一看,却见一个牛高马大的光头大叔站在前方,正在豪爽地合掌大笑。

这大叔看起来威武雄壮,只是胸前系着一条围裙,围裙上画着一只可爱的柯基犬,下面还写着“小玉子宠物店”几个娃娃体的字样,一下子把他的气势拉低了不少。

石忆先是被这种反差吓了一跳,继而马上从自己的记忆库里翻出了这人的记录。

“咦?是你?大叔你好……”石忆连忙问好。

这人正是石忆中考结束那晚,在南洄商城门口见过的抽奖店大叔,当时石忆就是从他手中接过了二十万的即刮即中彩票的奖金。

对于石忆,这个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救命恩人。没有那二十万,石忆就不可能凑得够钱去买一公斤黄金,没有一公斤黄金,石忆当晚就会因为喉咙溃烂而死……至少他自己是这样相信的。

因此,对于这位大叔,石忆心中始终是有深深的感激之情的。

大叔见石忆一眼就认出了自己,便嘿嘿一笑,努力做出最和善的表情说道:“小弟弟,要不要跟我去宠物店看金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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