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忆看着柳海伦一步步逼近，突然觉得自己怎么混到这个地步了？自己不是即将可以拯救人类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吗？怎么会被一个又黑又瘦的小妞推倒在墙角了？
不对，推倒这个词不能用在这里……
石忆胡思乱想着，眼见着柳海伦的拳头越来越近，突然大声叫道：“等一等，英雄，我也要跟你一起发小广告！”
“别吵！”柳海伦一瞪眼，左右张望了一下，看没人注意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没用的废柴，不打你就是了，少来掺和我的事。”
石忆忙说：“我是真心想赚点钱的，你要是有路子就帮我一把呗。”
柳海伦疑惑地看着石忆，半天不说话。
一晚上一百块，对石忆目标的三十万来说，只能算是杯水车薪。但他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无论是想要做什么，都必须要有点启动资金，所以无论如何也得找点钱来才行。所以当柳海伦的拳头无限接近自己脑袋的时候，石忆本能地灵光一现，想到了可以跟柳海伦一起发小广告先赚第一桶金……第一桶水的主意。
“我凭什么要帮你……”柳海伦的拳头终于没有砸下去，但却很是不爽地说道。
石忆挤出一丝笑容：“你要是不帮我的话，说不定明天燕老师就会知道有个学生偷偷发色情小广告什么的……”
“你找死！”柳海伦的拳头又轮了起来。
石忆连忙大叫：“开玩笑！开玩笑！我是真的需要赚点钱用……看在一场同学的份上，帮个忙呗……”
柳海伦的拳头在空中定了一定，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喂，这是什么意思啊？”石忆叫道，“帮不帮的你说句话呀。”
柳海伦扬了扬拳头：“白痴，跟着来。”
石忆连忙跳了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追了上去。
就算是从小在南洄市长大，自以为对附近了如指掌的石忆，也从来没想到过，在这么灯火辉煌的商城背后，居然还有这么多漆黑的小巷。
石忆跟在柳海伦背后，在小巷里七绕八绕，来到一栋看上去已经有点年头的楼房前。
南洄市自从飞跃式发展以来，大量的新楼盘，全都是电梯楼。而眼前这栋楼却只是简单的七层楼，刚好避过要强行安装电梯的限制，与石忆家看来应属同一年代，起码有二三十年楼龄，石忆都可以管这栋楼叫叔了。
这种楼最大的特点就是，一楼不住人，都是低矮的单车房，适应那个年代家庭的需要。
柳海伦没有上楼，直接来到了一个单车房前，伸手敲了敲门。
单车房门吱扭一声打开，透出昏黄的灯光。
石忆伸头看了一眼，单车房内不过十个平方左右，里面塞了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桌子，便满满当当，连立足之地都只有针尖大小。桌子上下一叠叠的，全是各种花花绿绿的小广告，种类繁多，但全是成人用品或者成人场所的广告。
房主是一个一看就贼眉鼠眼的中年猥琐男人。
猥琐男看了柳海伦一眼，凶狠地说道：“你这么早就把广告发完了？别想骗我，你要知道敢骗我绝没有好下场……”
柳海伦扬了扬手中的传单说道：“还没……”
猥琐男立刻打断了柳海伦的话：“还没发完你来干什么？当我的钱是那么好赚的么？”
刚才面对石忆气势汹汹的柳海伦此时却显得有点畏惧，她低下头说道：“我有个同学，也想来发广告……”
猥琐男这才发现跟在柳海伦身后的石忆，恶狠狠地瞪着眼说道：“不知根知底的，谁敢乱用人？”
柳海伦忙说道：“我敢保证，他信得过的。”
石忆听着柳海伦的话，心中不由得有几分感动。两人之前的关系并不算融洽，但柳海伦居然会壮着胆子在这种凶狠的家伙面前为自己担保，差点就让石忆热泪盈眶了。
猥琐男上下打量了石忆几眼，想了想说道：“看在你面子上……试用期，只有五十块一天，试用期多久由我说了算。”
“这还要试用期？”石忆吃惊地说道，“发个小广告要什么试用期？”
柳海伦扯了石忆一把：“别说话，发广告也是有很多窍门的，我等下再告诉你。”
猥琐男伸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叠传单，刚要递给石忆，突然想了想，放下了这一叠，转手从桌子底下扯出来一大叠小广告，塞到石忆怀里：“拿着这些，去商城门口给我发完了，一张都不许少，一张都不许扔，老子可是有眼线在那边盯着的。发完了再来领钱。”
“哦……”石忆随口应着，低头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只觉脸红心跳口干舌燥。
柳海伦此前发的小广告不过是成人用品，猥琐男递给石忆的这一叠，却是漏骨的色情传单，直接写着各种诱惑的词语，印着近乎****的美女照片，以及联系电话和价目表。
“这……这样也行？”石忆吃惊地问道。
柳海伦伸头看了一眼，立刻脸红地扭过头去，质问猥琐男道：“这种传单不是已经不准发了吗？会被警察抓的。”
猥琐男哼了一声道：“其它传单都有人承包了……还是说，要让他分你的份？”
柳海伦咬了咬嘴唇，硬气地说道：“那就把我的那份分给他，总不能让他去发这种。”
石忆这才明白，原来这个发小广告的组织，还有不同的分工承包，应该是每人每天发某种传单多少张，才可以领到当天的收入。如果他分了柳海伦的，就等于直接是抢了柳海伦的钱。
“不……不用，我……我就发这种就好……”石忆连忙阻止了柳海伦，转对着猥琐男说道，“不过，发这种的话，怎么也不能只给五十吧？”
猥琐男上下打量了石忆几眼，犹豫了片刻说道：“算了，看在小黑的份上，今天就给你按正式工开，不过要是发不完，以后可没这待遇了。”
石忆连忙点头应承下来，又偷眼看了柳海伦一眼，心中暗想：“小黑？嘿嘿……”
柳海伦用眼神杀了石忆一次，才拉着他离开了单车房。
“就这么拿去站在路边发就可以了吧？”石忆捧着厚厚的传单一边走一边问柳海伦。
柳海伦突然伸手闪电般在石忆脑袋上敲了一记，面对石忆疑惑的目光却不解锁，只是说：“首先，你得把衣服换了，穿着校服去发广告，你是想被校长在大会上点名吗？”
石忆低头看了看，点点头。此时已经入夏，他只穿了一件短袖校服，却去哪里找衣服换？稍一思考，他马上想到了方法，一把把手中的广告单塞给了柳海伦，飞快地脱下上衣，翻过来反着穿，再接回传单抱在怀里，粗看之下果然看不出校服的样子了。
柳海伦点了点头：“这一身的排骨，真是可怜的娃……罢了，你至少得把脸遮一下吧。你家就在这附近，肯定有认识你的人会来这个商城，你不遮脸不还是没用？”
“这个……怎么遮……”石忆可没带什么道具。
柳海伦摇了摇头，取出一个口罩塞给了石忆：“拿着，借给你用，回头买个新的还我。”
石忆看了看，是个一次性医用口罩，随便哪个药店都能买到，一块钱一个。他接过来撕开包装，罩在了脸上。
柳海伦又点点头：“算了，就这样吧。你第一次入行，自己多长点眼睛，别得罪人，别人不要别硬塞。”
“那见人就塞一张还是要筛选目标客户，找有可能光顾的再发……”石忆苦思着自己读过的商业方面的书籍。
柳海伦叹了口气：“唉，想那么多干嘛？你才收他多少钱，还想做市场分析啊。见人就发吧。不过你这个现在可是严打的，小心点，见到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跑……还有，别把我扯进去！”
说话间已经回到了商城附近，柳海伦又把她的帽子眼镜口罩三件套戴了个齐全。幸好这里距离河边不远，夜风还有几分清凉，也不至于热出痱子来。
在柳海伦的强势争取之下，她为石忆从众多发小广告的人中抢到了一块黄金地盘。
安置好石忆之后，柳海伦自己就走到了数十米外的角落去了，那里明显不是最佳地点。
石忆看着柳海伦的身影，心中暗暗感激，想不到这个黑妹居然如此仗义，以后自己有机会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一番才行。
七八点钟，正是商城客流量逐渐增大的黄金时段。石忆拿着广告传单，不管男女，只要从他面前经过就塞过去一张。
大部分的人都是随手接过广告传单，根本不会看上面的内容。有的人走不出两步就扔在地上，有的人会扔到商场门口的垃圾桶里，有的人却会放进口袋，偶尔也有几个人一边走一边看，对着上面的内容发出会心的笑容。
被扔到地上或者垃圾桶里的，立刻会有老大爷或者老大妈收走。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地盘，谁也不会越界一步，显然都是多年的默契。
“谢谢你啊啊啊……”
“请拿好吧啊啊……”
这种时刻，石忆还不忘随时锻炼自己的龙语，果然是个刻苦耐劳的好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