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题，小明你每天忙不忙啊……”石忆一边翻看着卷子，一边无声地抱怨着。他已经非常确定，自己搜过大脑记忆库里的所有角落，这二十道题，勉强只能找出四五题有相似的题目，其它的除了“小明”之外一个关键字也没找到。
石忆叹了口气：“我该给自己脑子里装个谷歌还是百度搜索引擎才行……”他尝试着将类似的那几题胡乱填写了进去，已经用去了超过一半时间，然后再次陷入以痴呆的状态看着卷子上的其它题目。
“一只蝙蝠以a的速度向前飞，同时它的口里以b的速度发出超声波，超声波在c距离以外碰到一棵树，再以d的角度反射到另一棵树，再以e的角度回蝙蝠耳中，问蝙蝠需要多长时间才会撞到树上……这蝙蝠有病啊，明明声波都反弹回来了还往树上撞……”石忆看着一道题目里乱七八糟的内容实在忍不住吐槽起来。
石忆突然觉得眼前一亮，脑袋就像是被禅宗老和尚拿着木棒狠狠敲了一记，在漫天星星之中立刻顿悟了一个秘笈。
“我真傻，真的……”石忆祥林嫂般暗暗自责，“我单知道声波传出去可以反弹回来，就没想到可以反弹再反弹，甚至可以反弹反弹再反弹……”
石忆抬头看了一下教室的结构，微微张开口，龙语地元音无声地向前传出，在正前方的黑板上反弹后，向教室内扩散开来。无形的波动春风一般扫过整间教室，在各种物体上碰撞着，汇聚起一切可以携带的信息，涌入了石忆的脑袋中。
“轰！”石忆只觉得自己脑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样，海潮版的信息杂乱纷纷，复杂得让他根本无法理解，也来不及分析整理，就像是一台手机被塞入了巨型计算机才能处理得了的信息流，没有立刻死机，已经很给面子了。
石忆连忙收窄收细，大大降低了能量级别，才将反馈回来的信息削减到勉强可以一看的幅度。然而在这以前，石忆所练习过的龙语探测术，都是直接处理正面的信息，从未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信息。需知道，声波每反弹一次，便会携带这一次反弹表面的信息，再扫描过下一次的物体，信息就会双重叠加，必须要经过精密计算，才能将其中的无用信息过滤掉。
比如石忆正面的黑板，磨砂玻璃制造，骤眼看来似乎平滑如镜，其实表面全是坑坑洼洼，而且塞满了粉笔末。这样的表面，反弹起声波来，尽管大方向上似乎没有差别，但究其细节来，自然是杂七杂八，如同一团乱麻。
这一刻，石忆真的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数学和物理，要不就能根据声波的特性计算出哪些信息可以过滤，哪些信息应该保留了。
当然这只是石忆的想法而已，真想无比精细地得到足够的信息，石忆恐怕得有超级计算机般的计算能力才行。
“这样……还不够，还必须更加细……”石忆努力控制着声带，不知不觉，将玛莎拉蒂·李教授给他的各种发音技巧全部用上，才将声波控制得如同针尖般细小。声波在磨砂玻璃面上反弹过，稍稍有了一点点分散，反馈回来的信息，总算到了他可以清晰理解的程度。
这样一来，可以探测的范围就只有几厘米宽度。如果拿来做大范围搜索就未免不足，但拿来扫描别人的卷子的话，却已经够用了。
石忆思索了一下，该抄谁的卷子好呢？
他的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名字，就是陆鸣。
陆鸣的成绩一向名列前茅，字迹又整齐漂亮，辨认度非常高，不抄她的抄谁的？要是抄麦包的，麦包那一手烂字，直接用眼睛去看，都未必能分辨出他写的是啥，更别提用声波扫描了。
选定了目标，石忆面向着黑板，努力回忆着座位的排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声波从黑板反射后一点点地扫向陆鸣的位置。
声波扫到了陆鸣的桌面，一个反弹折射，从她胸前掠过。
陆鸣似乎有所察觉，本能地挺直了腰，疑惑地向前方扫视了一眼。
石忆被脑海里反馈回来的信息吓了一大跳，顿时脸红心跳，差点没把课桌上的卷子和笔盒扔到地下去。
“平心……静气……”石忆深呼吸了几次，努力控制着让自己噼啪乱跳的心平静下来。
在讲台上用鹰一样锐利的眼神巡视着所有同学的数学老师，看到石忆的动作，不禁皱了皱眉，低声骂了一句：“有病……”
石忆花了好几分钟，才重新收拾好了心情，可以再次聚集起龙语的声波，在黑板上反射之后，扫向陆鸣的桌面。
这一次，他控制得格外小心翼翼，几乎是以厘米为单位地向前推进。
因为注意力集中，石忆的表情就显得更加呆滞，双眼看向黑板，却没有焦距，一副痴呆的样子。本来就不喜欢他的数学老师，更是一脸厌恶，扭过头去，再也不看他一眼。
石忆的声波在陆鸣的卷子上逐寸逐寸地扫描过去，卷子上清秀整洁的笔迹清晰地印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呃……”虽然看了陆鸣的答案，但石忆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解题步骤，只好埋头苦干当起了搬运工。为了防止被人一眼看穿是抄袭，石忆还故意丢三落四，时不时扔掉几个步骤，再把陆鸣用的所有代数符号全都替换掉，比如陆鸣用了x、y、z做未知数，他就改成α、β、γ，力求尽可能地面目全非。
不过时间有限，石忆连抄都没抄完，就听到下课铃响。
平时总要再拖个三五七八九分钟堂的数学老师，动作比齐白还敏捷，蹭地一下蹿到了石忆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卷子上，冷冰冰地说道：“时间到，全部停手！”
教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懊恼的声音，显然没有一个人对自己的答卷感到满意的。就连陆鸣也抗议道：“时间这么短，我才做了十二题……”
数学老师将卷子从石忆手中抽了出来，哼了一声说道：“像你这样的……就别白费劲了，这份题你要是能做及格，我就把这张卷子吞下去……”他话语中含糊掉了一个词，但石忆自然能够领悟，肯定不是什么好词。
按照惯例，每一排最后一人帮忙，将整排的卷子收上来，汇总了交给老师。
数学老师一边等着，一边不屑地看着石忆的卷子。
只看了两眼，数学老师脸上的表情就变了几变，脸色也一阵红一阵青，半天说不出话来。
石忆的确没有完成所有二十题。但就连陆鸣这样的优秀学生，也只做了十二题而已。石忆不但抄了陆鸣的答案，还凭自己记忆回答了好几题，光从数量上来说，居然比陆鸣的完成率更高。而且数学老师可以看出，虽然石忆的答案丢三落四，但大部分步骤都是正确的，要拿高分不太可能，但只是想要及格却绰绰有余。
按照数学老师原本的设计，这套题目能拿到及格就已经可以算得上中考尖子级别了。像石忆这种以往普通测试都只能在及格线上晃荡的，能做出三五道题已经顶天了，没想到居然……
等所有试卷都交上来后，数学老师把石忆的卷子“啪”地拍在最上面，恨恨地说了句：“也不知道是抄谁的……”
不过他刚才就坐在与石忆咫尺相隔的位置，石忆的一举一动都映在他的眼里。除了最开始的时候石忆向旁边扭了扭头，就一直是痴呆状地面向前方，哪里有机会偷窥别人？
“老师你可别吃我的卷子，我还得拿回家给我妈签字呢。”石忆故意装作怯生生地说道，心里其实早就爽开了花。
如果是面对燕丹丹，石忆肯定不会这么刻薄。只是数学老师平时就看石忆不爽，没少冷嘲热讽，石忆看对方自然也爽不到哪里去。憋了这么久的气，突然可以一口喷出，石忆根本连大脑都没过，这句话就直接脱口而出。
看着数学老师更加铁青的脸色，石忆有了一丝后怕。但马上就想到，忍气吞声被你羞辱了三年，反正就剩下最后一个月，中考完大家就拜拜再不相见，还怕你什么？这么一想，石忆立刻有种身心畅快的感觉，脸上也不经意地带上了一丝微笑。
这一丝微笑，在数学老师的眼中不亚于一记火辣辣的耳光。他哼了两声，收起卷子夹在腋下飞快地逃离了教室，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咕：“这不可能……这不科学……”
“哇，呆石头，你今天成老师杀手了啊？”麦包鬼一样出现在石忆身边，肥厚的巴掌重重地拍在了石忆背上，差点没把石忆拍吐血。
石忆翻了翻白眼，回手给了麦包肚皮一肘子，却好像砸到了棉花里，软绵绵被弹了回来，一点也不受力。
“老师杀手算什么？哼哼，我今天就是蝙蝠侠啊……”石忆在心中默默说道，却不敢喊出声来。
脑子里的小天使和小恶魔携手作伴，抛却了道德上的自责感之后，寻找到了可以轻松解决困然自己许久的中考难题的方法，让石忆觉得自己一下子轻松得像是可以飞得起来一样。身上的压力，至少减少了一大半以上。接下来这个月，就可以把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搜集那三十万现金上了……
尽管今天被棒槌主任断了倒卖零食的路子，石忆依然觉得信心十足，似乎未来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自己的脚步。
毕竟他还只是个没有见识过世面的孩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