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梁雨悠紧接着又递过来一叠单子，那是流产证明。
“你到底要干什么？”她有些不耐烦了。
梁雨悠点了点B超单，“这是我和景佑寒的孩子，当然，是曾经。后来，打掉了。”她指指流产证明。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相信梁雨悠这么做并不是想跟她纯聊天。
梁雨悠勾了勾唇角，“我只想告诉你，景佑寒是个没有心的人，他跟你在一起只谈现在，不管将来。别以为你是特别的，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也相当温柔，但我最终还是被他抛开了。他说视我为妹妹，那都是假的，你见过妹妹上哥哥的床吗？”
她把那张流产证明压在方沁语面前，“就算流产那天，他对我都依然温柔，但我无论怎么求他，他都不动心，只摸着我的发顶，告诉我，我是个好女孩。讽刺吧。”梁雨悠的眼底有了泪意，十分伤感的样子，让方沁语不得不怀疑，这事儿真的发生过。
“不能怪他，他被女人伤害过，伤得那么重。从那时候起，他就不再相信女人了。他说过，这辈子都不打算结婚，能跟你协议结婚，不过是因为景奶奶需要，当不得真。哦，你应该没有跟他上过床吧，否则一定能听到他梦里叫人，叫的是他的初恋，也是伤害了他的那个女人。在他心里，若真要有人，也只能是她了。别的人，休想走进他的世界。”
“说够了吗？”方沁语这几天本来就心里乱乱的，被梁雨悠一说，更乱了。梁雨悠颤起了眸子，“你不相信我说的话？方沁语，我是出于好心才来劝我的，别闹到最后变成我这样，成天带着一张孩子的B超单和流产证明缅怀过去！”
“这是你所选的人生，不必要跟我说，小林，送客。”不想再听下去，她径直让人把梁雨悠请出去。梁雨悠不服气地冲过来，抓住了她的臂，她刚要推开，对方举起了一样东西，“不管信不信，听听这个总是没错的。”
方沁语还未弄清楚那是什么，她已经按下，原来是录音笔。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我不可以吗？我也可以啊。”里头，传来了激动的声音，分明是梁雨悠的。
方沁语定在那里。
“方沁语有什么好？你都不了解她，让她跟你结婚，她万一把事情说给奶奶听了呢？还有，她万一是江榆灏派来的奸细呢？你怎么可能相信那样一个女人？”
“她不可能是江榆灏的奸细，你忘了吗？她被江榆灏当众抛弃了，是最不可能成为奸细的。”回答的，竟然是景佑寒。
“但我还是不服，舍近求远，你这是为什么？我也可以啊。”
“你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只有她不会对我动情。她心里有江榆灏，又忌讳着我的渣名，即使跟我结婚也是被逼无奈。我要的就是这种各取所需的婚姻，这样我们分开的时候才能无牵无挂，谁都不给谁找麻烦。你要清楚，我要办的是真的结婚证，而我的人生不可能被捆绑。”
“是因为那个女人是不是，因为你心里有她，所以不接受任何人，就连找结婚对像也找不会对你动心的女人！”
“这是我的事！”
“可……这是事实……”
“……”
“她已经离开了啊。”
“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的。”
“所以你要等她吗？”
里头一阵沉默。随着这沉默，方沁语的心也沉到了谷底。原来，他还在等着那个伤了他的女人回来。
“都听到了吗？”梁雨悠关上了录音笔，“这是不是景佑寒的声音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他明明可以选我但最后却选了你，正是不想对你动情，不愿意跟你有将来。”
坦白说，虽然知道在当时的情境下说出这种话并不过分，但她还是被挫到了。时间变了，情感变了，她在无形中早就对他产生了感情。
以前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到了今天她才明白，景佑寒选中自己除了自己无路可走之外，还因为她不会动心。
可她偏偏却动心了。
她没有让梁雨悠看出不快来，只淡淡地抬头，“我都听清楚了，可以离开了吗？”
梁雨悠被她的冷静气得眼睛直鼓，好一会儿才忿忿收回录音笔，“你要是执迷不悟地走下去，一定会后悔的，别怪我没提醒你！”
有如喝了一杯苦酒，只有方沁语自己知道究竟有多苦。早在之前的接触中，她就知道，景佑寒对初恋有着很深的感情，即使那人害得他坐了三年牢。
现在，事情揭开了，再瞒不住景奶奶，他，也该放开自己了吧。
只是让方沁语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景佑寒竟然出现在了她的工作室。看着几天不见的人，方沁语心里只是一阵恍惚，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
想到录音里的内容，她的一颗跳跃的心急剧冷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景佑寒走到她面前，“抱歉，那天是我太冲动了。”
“没关系。”她表现得很冷淡。
景佑寒明显怔了一下，按他所想，方沁语若是听到他道歉，至少要表现一下委屈的，可她什么也没有做。他感觉很不对劲。
“你怎么了？”
方沁语抬了头，淡冷地看着他，“景佑寒，我们还没有熟到要关心彼此吧。既然只是协议关系，就该分清楚。另外，对于那件事我很抱歉，但既然事情已经揭开了，我们是不是该桥归桥，路归路，各自走各自的路了？”
景佑寒的脸立刻黑了下去，指在袖间弯了起来，“我们不熟？你是这么觉得的？你就这么希望结束我们之间的关系？”
“本就该结束，不是吗？”她心头发涩，却不想让景佑寒看出来。倾注了那么多的感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她特别难受。
景佑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她的工作室。之后的几天，两人彼此都不联系，方沁语也让江姨帮她把东西搬了出来。
江姨将收拾的东西送到她的工作室，嘴里一阵阵地啊哟哟叫着，“不是好好的吗？怎么一说破就成这样了？你们既是有情，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至于老太太那里，我帮着说道说道，不就什么都没了？老太太是喜欢你的，她一定会重新接受你的。”
方沁语苦涩地碾了碾唇角。
喜欢她的只是老太太，这又有什么意义。
她没有回应，岔开了话题，问了些老人家的近况。江姨知道她是有意岔开话题的，只能一阵阵叹息。
她的搬离并没有引来景佑寒。
在意识到这点时，方沁语的心情更加低弱了。原来，自己于他，真的是可有可无。
她赌气般删除了跟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并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工作室的工作当中，几乎废寝忘食。
工作室虽然才开张，但客人却是不少，预估第一个月就能赢利。方沁语很开心，觉得自己的营销策略奏效了。她盘算着，再用不了多久，工作室就可以扩张了。
她似乎忘了景佑寒，绝口不再提起，即使面对凌若寒也不说。凌若寒知道她的事被揭穿的事，多少有些惋惜，但好朋友的决定，她向来支持，便也没有说什么。
方沁语白天看起来没事人一般，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想景佑寒想得发疯。她硬是忍着没有打他的电话。她的心，不可能给一个心里放着另一个女人，等着那个女人归来的男人。
又是一夜没睡好，方沁语带着两个黑眼眶去了工作室。才到门口就看到有人等在那里，她愣了一下，以为是景佑寒，还莫名开心了一下。但在看到那人脸上架着的金边眼镜时，立刻压住了笑容，变得冷淡。
是江榆灏。
她本想避开，但一想这是自己的工作室，总不能因为他而不做工作，于是大步走了过去，“你来做什么？”
江榆灏扬了扬唇角，“我来看你的。”
他的话让她不舒服，他的目光更带足了侵略性，看她的时候更像在看自己的东西，方沁语避开了他的目光，“看到了就该回去了。”
江榆灏笑了起来，“沁语，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吗？还是因为我先前冷落了你，生气了？”
方沁语简直要笑起来。他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要跟他撒娇生气？
“江先生，这玩笑开得可不好，我们不算熟。”
江榆灏的唇瓣一盖，笑容立刻消失，“不熟？我们差点就结婚了，你敢说不熟？”
“只是差点。”她提醒。
江榆灏再次笑出来，“我就说嘛，你在生气。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陪罪，想要什么，我陪你去买。”
方沁语终是忍不住冷笑了出来，“江榆灏，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人？想要就勾勾手指给几颗糖哄过来玩弄，不想要就踹出去吗？在你看来，我就这么下贱？”
“我是认真的。”江榆灏已经不耐烦起来。他从来没有如此费力地讨好过一个女人，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我这么对你低声下气，你该知足了。”
面对这样的人，方沁语都快无语了，“是不是我还得跪下来谢主隆恩？抱歉，我做不到。”
“我说了，可以给你弥补，你要什么，我买。”
“可是我什么也不要。”感情的伤害，不是用买东西就能弥被，同样，感情的建立，也不是买买东西就可以的。
“您还是给对您有想法的女孩子买吧，我要上班了，别影响我生意。”她的心早就冷却，此时再也提不起对江榆灏的兴趣。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觉得风度翩翩，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此时看着，却觉得不过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