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算你觉得配不上我，要离开，也不会选在那个时候。我以为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你，结果你却无影无踪了。廖燕燕，你最好别再给我扯谎，说你逃跑了，你廖燕燕若是连陪我的勇气都没有，就不可能一个人去找发哥了。”
他把她算得清清楚楚。廖燕燕最终败在了他面前。
她无力地抓握着衣角，却不知道如何说明真相，真的要把他母亲拉扯出来吗？
“看来，是有难言之瘾。”洪远何等厉害，轻易看了出来，“是谁给了你下马威？”
“这……”她说不出口。
“不管怎样，我们之间的差别是存在的，你高高在上，我如泥土一般，我……跟你只会让你丢脸，颜面尽失，也会让你们家族蒙羞。”她重复着洪母说过的话。
洪远的脸色已经不好看起来，“我高高在上？我怎么没发现自己高高在上呢？还有你，你没偷没抢，没有犯罪，为什么会让我丢脸？让我的家族蒙羞？”
“这……”
她被洪远这话问得堵在那儿，半天作声不得。
“这些话到底谁跟你说的？”他倾身过来，再次将她压住，“你只有两条道选，一条，老实交待，一条，被我睡了后老实交待。”
横竖，都是老实交待。
“到底是现在交待，还是等我把你带到我家去时交待？”他问。
廖燕燕几乎跳起来，“不要，我不要去你家，不要！”她不要见到洪母，不要看到她鄙视的目光，不要听到她的质问声。
洪远点头，已然明白，他没有再追问下去，长指落在她脸上，轻轻捋去她脸庞的发丝，“廖燕燕，我难得喜欢一个女人，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今晚这两个男人，你自己把他们赶走还是由我动手。”
他的跳跃性太大，廖燕燕一时没有跟上，半天都没反应。洪远点点头，拿起手机，“叫汪城的，还有叫肖何的男人，我再也不想见到他们。”
“别！”
不知道他要对他们做什么，廖燕燕急了起来，忙拉他的手阻止。
洪远的脸更沉了，“廖燕燕，你可真是了不起啊，竟然为这些男人求情，活得不耐烦了？”他的表情，分明是不满于她对别的男人的袒护。
廖燕燕急得话都说得不利索，“他们不是我的什么人，你这么弄他们对他们不公平。”
洪远的怒火终于降下，“这还差不多。”她的“他们不是我的什么人”终于让他舒服了些，却不忘捉住她的下巴抬高她的脸，“我呢？我是你什么人？”
几个月不见，洪远愈发地霸道，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高冷范儿。廖燕燕看着他，嘴张了张，终究不好定义，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洪远最终只是一声叹息，唇印在了她的额际，“廖燕燕，真拿你没办法。”
他本是想要惩罚她的，但她这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让他舍不得下手了。正如之前，她一失踪就是几个月，他生气过，甚至愤怒过，想象着若是找到她，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块，可是真正见到了，只想揉到骨子里去疼惜。
几个月没见，她没有胖，没有开怀快乐，反而瘦得让人心疼，脸上愁云布满，忧心忡忡。
他拾起那条早已撕破的礼服裙，满意地扬起唇角，“还留着？”
廖燕燕点头，“嗯。”好贵的啊。
“想必那两件也留着吧，上次没有看够，记得下次我来时穿上。”
廖燕燕的脸轰一下子红了个透，她可没有忘记那两条裙子是如何地暴露。
“没留，退了！”她撒谎道。
因为不善于撒谎，她的眼睛乱眨着。洪远定定地看着她，几乎要把她看透，廖燕燕差点就要举手投降，他却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什么都不穿更直接。”
哧——
廖燕燕只觉得一口老血喷了出来，鼻血都要冒出来了。洪远……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她急急扭开脸，不敢再与他对视。洪远看逗她逗得差不多，也不再为难她，抬身下了床，“我还要忙几天，忙完了再来找你。那两个男人，最好你自己处理干净了，别等着我动手。”
这话，听得让人发颤，廖燕燕只能用力点头，生怕他后悔，自己去处理了那两个人。
洪远没有留下，不久后便离开。廖燕燕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头又甜又紧张，已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洪远当晚就回了家。
“哟，儿子啊，这是刮的什么风啊，竟然能把你刮回来。”洪母看到儿子回家，欣喜不已，却不忘开玩笑。
洪远看着自己的母亲，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应她，只是大步走到沙发里坐下。
“妈，廖燕燕，是你让她离开我的吧。”
“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儿？”洪母一怔，问道。洪远住院这么久，他从没有问起廖燕燕的下落，跟忘了这么个人似的，她一度还暗自庆幸，他对廖燕燕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洪远淡淡地嗯了一声，“她是不会主动离开我的，除了您，我想不到还会有谁会动这个手脚。”
洪母却不相信这是他的猜测，冷了一张脸，“你去找那个女人了？是她告诉你的？看来，她早就急不可奈地想要告状了吧。”
“她什么也没有说。”洪远如实回应，免不得想起她那副委屈又不愿意说出真相的样子。能让那么单纯的一个女孩子为难成这样的人，并不难猜。他清楚，自己的父亲不会管自己的私事，那么只有母亲了。
果然，一猜就准。
“那个女人根本不适合你。”被儿子点破，洪夫人索性也不再隐瞒，“她的身份只会拉低你的档次，更重要的是，她会让你和你父亲都抬不起头来。你们好歹都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是军政要人，跟一个毒贩的女儿扯上关系，算怎么回事？就算不怕别人戳脊梁骨，难道前途也不要了吗？你可别忘了，你的婚姻是要打报告，征得领导同意的。廖燕燕那样的身份，你想让谁同意？别婚没结成，最后闹得自己一身骚，名誉扫地。”
“不管征得谁的同意，都没有人敢阻止我的婚姻，就算领导，也不会这么做。”他淡淡地道，语音不高，但气势非凡，“妈，和廖燕燕在一起与我的前途无关，更不会丢脸。”
“怎么不会丢脸？人家日后一开口就说我们家娶的是毒贩的女儿，更加会猜测我们家跟毒贩有什么勾连，否则怎么会走到一起，到时候怎么交待？更重要的是，她妈妈是发哥的老婆，这些，你都不考虑的吗？”
“这些，您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她知道廖燕燕父亲是毒贩时，他就觉得奇怪了。
“这……”洪夫人狠狠僵了一下，没敢接话，只道，“这军区大院里，多得是姑娘，她们优秀，身世清白，跟你相搭。阿远，听妈的，不要再去找那个廖燕燕了，找个适合你的吧，如果你自己不好出面，妈出面，把她们领过来一个个让你瞅。”
“我不是选妃。”洪远不客气地打断了自己的母亲。他少年老成，极少说话，更是这种打击自己母亲的话。洪夫人脸都白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想选那你指定一个吧，如果都不熟悉，我来指定。朱俏跟你很早就认识，你们知根知底，她人漂亮，各面都很优秀，是最理想的人选。”
“关于燕燕父母的事情，也是她向你转达的吗？”他的目光无比锐利，脑子更是灵光得不行，所以轻易猜测出来。洪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竟再次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儿子的敏锐机智她是一直都知道的，他能从一点点蛛丝马迹上面推出全部，自己在他面前否认什么是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的。
洪远看她沉默，已经了然，点了点头。
“你别去怪朱俏，她也是为了你好。你从小到大什么都优秀，从来没有让妈操过什么心，却怎么在婚事上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幸好她提前告诉了我，否则，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弄出什么事来呢。”
洪夫人的话并没有听进洪远的耳朵。近三十年来，他的心从来没有在谁身上动过，唯独廖燕燕。
“那个女孩子除了长得漂亮些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傻乎乎的，根本就配不上你嘛。”
洪夫人也是见过人的，更何况能在特种兵大营里混的女孩子个个优秀，廖燕燕单纯又平凡，放在那些姑娘里面，简直可以忽略不计。她跟洪远差得太远了。
人就是这样。
当没有的时候，就会放宽条件，只要有就成。一旦拥有，就会百般挑剔，觉得这不好，那不行。
当初，洪远谁都不找的时候，她担心不已，即使觉得廖燕燕不是理想人选也认了，但时间一久，再在发现廖燕燕的背景身世后，就彻底接受不了了。
“我就喜欢她那样儿的。”洪远淡淡地道，眉眼却柔了一柔。他见多了能说会道也能干的女人，早就审美疲劳，更何况，那些个女子，哪一个能像她那样，保持着单纯的个性，却对所爱之人那么执著。
她执著于自己的母亲行踪，执著于对他的爱，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要笨手笨脚地保护他，青涩又爱红脸，平日里胆小如鼠，真正面对危险时又那般冷静自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