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羽微微靠上椅背，抬头望着雪白的天花板。
锦凉一定也很悲伤很无奈吧，董珊珊的自杀更多的像是一种以死相挟，他会妥协吗？
收回凝望天花板的目光，宋小羽淡淡地望了他一眼，转过头，陷入了沉思。
就在此时，突然听见董国华的一声“医生”，陆锦凉与宋小羽立马就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
见是一个身穿白大褂戴着厚厚的眼镜的医生走向手术室，而董国华却是紧张兮兮地上前一把拦着了他各种追问。
“手术还没结束，请耐心等待。”医生不冷不淡地撂下这话，连看都不怎么看他一眼就推门走了进去。
董国华紧锁眉头，担忧地盯着手术室许久，而后才转身默默地走向一旁靠着那一片冰冷的墙壁，黯然的目光足以证明董珊珊的自杀对他有多大的打击。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陆锦凉深吸一口气，抚了抚下棱角分明的下巴就毅然起身。
看着那个充满悲伤的颀长背影，宋小羽眉眼低垂，正若有所思之际，搁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了一阵悦耳的铃声。
宋小羽惊觉自己前来医院居然忘记了将手机调为振动模式，内心一紧，急忙掏出手机。
发现是宋毅打来的电话，宋小羽微微一怔，心里莫名地就紧张了起来。
咬了咬唇，宋小羽利索按下了接听键，手机轻轻地放在耳边，眉梢略一挑起，柔声道：“喂，宋毅哥。”
一听到宋小羽的声音，宋毅显然有一丝丝激动，声音都不自觉地抬高了几个分贝：“小羽。有新发现。”
闻言，宋小羽杏眸睁大了不少，站起身来一边活动下僵硬的脖子，一边幽幽地追问：“什么发现？找到我外公的下落了？”
“no，no，no……只是也是一个重要的线索。我走访了好几个警察局，终于在江城市警察局发现了一条线索。有一个即将退休的老警察，说当年的一个早晨去爬山，看到过乔中山与一个年纪比他大的男人在山坡边谈话，由于隔着一定的距离，所以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从他们的表情能看出他们的交谈并不太愉快。”
听着这番话，宋小羽秀眉不禁轻轻一蹙，连续做了两个深呼吸稳下心神后才温声说道：“那个警察他怎么知道那就是乔中山？”
“哎呀，人家那警察说了，当时的乔中山一表人才，西装革履，看起来像是富豪人家，给他的印象特别深刻，加上现在乔中山是百桥集团的总经理，时不时上媒体新闻，他说就认得是他，那个男人就是现在的百桥集团总经理乔中山。”宋毅见宋小羽有所质疑，急忙解释起来。
宋小羽略有懊恼地咬了咬唇，沉默了几秒后才神情冷肃地问道：“那……后来呢？乔中山跟我外公交谈完发生了什么？”
宋毅叹息一声，略有无奈地沉声表示：“小羽，这……大概就是会让你失望的地方了。当年在山坡边与乔中山交谈的男人，无法确定是不是你外公。只是……依据时间来推断，有一定的可能性而已。还有，那个警察也说了，当时他只是爬山路过，对于不认识的人，自然不会特意去跟踪留意。所以……下文……没有。”
“哎……”听着他的话，宋小羽果然是积攒了失望，轻轻一叹后，转念一想，倒也觉得这算是一线希望。
轻扯唇角，宋小羽自然而然地漾起了微笑：“好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个线索。也许去那座山附近再走访一下，能发现更多线索吧。”
“嗯，我正有此意。好了。其他暂时也没什么了。”宋毅正想要挂电话的时候，猛然想起了陆锦凉，咳咳两声清了清嗓子，而后笑着询问：“锦凉他最近怎么样？”
没提及陆锦凉还好，一提到他，宋小羽当即笑意凝固在了脸上，长长的叹息立马就引起了宋毅的注意。
“他怎么了？”宋毅略有紧张，担忧问道。
“锦凉他……”宋小羽神色黯然，正想要将董珊珊自杀入院的事情告知他的时候，突然之间就从身后窜出了一个冰冷的嗓音：“我怎么了？在跟谁打电话？”
心里当即咯噔了一声，宋小羽下意识地转过身子，抬眸的间隙，扫过了不远处的董国华，随即眸光迅速避开。
低垂着眼眸略有紧张地压低了声音：“我……在跟宋毅说电话呢。”
陆锦凉深吸口气，剑眉轻挑的样子让他更显得冷肃而不羁。
扫了一眼陆锦凉，见他面容微冷，如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宋小羽内心不由得连连哀叹。
这样的陆锦凉，真的给人一种刺骨的寒意，想亲近却又有所忌惮……
“是锦凉吗？”此时，还没挂电话的宋小羽听见话筒那边的宋毅幽幽地询问了一句。
愣了一愣，宋小羽怔然地抬眼看向陆锦凉，一咬唇，轻轻应答：“哦……是的，他……”
然而，话音未落，陆锦凉冷眸瞥了她一眼，而后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
“宋毅，你这小子都多少年不来找我了？你居然还想得起问候我？”陆锦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埋汰，电话那头的宋毅先是蒙圈，随即扯着笑容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可是堂堂上市公司总裁啊，这么忙，我可哪里敢天天骚扰你啊。”
“好，记着你的话了。”漫不经心地撂下这话，陆锦凉也没将手机递给宋小羽让她跟宋毅告别，直接就按下了挂机键。
“你！”宋小羽略有不满他的这种行为，可是当她一想到此时此刻的陆锦凉依旧是心情坏到了极点，便也作罢了。
“他跟你说什么？”陆锦凉面色一沉，一屁股坐下在长椅子上，深邃的黑眸猛然一抬，直勾勾地盯着她。
被那种冷厉的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宋小羽撅噘嘴，淡淡地应了一声：“不就是为了我外公的事情嘛，还能有什么。”
顿了顿，宋小羽杏眸一抬，鼓着腮子幽幽地瞅了瞅他，止不住试探：“锦凉……你……”
宋小羽轻咬着红润的唇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此时的陆锦凉压根无意来这种浅尝辄止的对话，幽幽地瞥了她一眼，声音有些许清冷：“有什么就直说吧。”
被他那么一说，宋小羽反倒有些尴尬了，嘟嘟嘴，纤细玉手微微抬起撩拨了一下额前的发丝，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悻悻地看了看他而后转过头直盯盯地看着前方。
静默了一瞬，陆锦凉长叹一声，低头瞅了瞅腕子上的腕表，而后一本正经地询问：“饭点到了，想吃什么？我下去给你买。”
宋小羽略挑眼尾，有些诧异地望着他：“我……清粥小菜？”
陆锦凉愣了愣，略有怪异地上下打量着她：“这么瘦还天天清粥小菜？”
“我什么时候天天……了。”宋小羽略有幽怨地瞅着他，声音不自觉地越来越低。
陆锦凉无意多言，扫过那一张清丽的脸庞，眸光迅速移开。
还没等宋小羽反应过来，陆锦凉猛然起身大步流星地朝着走廊尽头走了去。
而不远处的董国华，时不时有意无意地扭头观察他们，正好看到陆锦凉离开了，董国华眼里闪过了一道犀利的光芒，步履匆匆地就朝着宋小羽走去。
刚一抬眼，就看到面色森冷的董国华朝着她而来，宋小羽顿时心里一紧，总觉得董国华是借着陆锦凉离开的机会来刁难她。
察觉到董国华的不怀好意，宋小羽自然是忐忑不安，不过有了心理准备的宋小羽倒也装得淡定。
那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寒意迎面袭来，宋小羽下意识地抬手稍稍整理了一下衣领，仿佛做好迎战准备似的。
董国华左右张望了一下，神色阴冷的他直勾勾地瞪了宋小羽一眼，随即侧身落座于她的身旁。
见他居然落座，宋小羽顿感压力，明眸滴溜溜地转动几下，朱唇轻启道：“董先生……恐怕是有话想要对我说吧？”
话落，宋小羽扭头看着他，那直视的眼神看起来毫无胆怯畏惧之意。
听言，董国华抿了抿嘴，一丝冷然的鄙夷的笑意扬在唇角：“离开陆锦凉，否则，你只会连累他。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豪门总裁，而你……只是一个名不经传的小编辑。”
稍有停顿，董国华更是掷地有声有理有据道：“生意人，自然需要一个在生意上能对他有所帮助的配偶，正所谓强强联合，所向披靡。你……太弱势了，你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的，早点离开，对你，于他，都是有利的。”
宋小羽镇定自若地瞥了瞥他，嘴角一撇，云淡风轻地笑着回答：“董先生，你确定你了解他吗？你知道锦凉最需要的是什么吗？”
“他需要的是集团的稳定发展，需要的是钱权在手，每一个男人都享受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优越感，锦凉……不会例外。男人，最了解男人。”话落，董国华还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宋小羽不慌不忙，无比淡然地抬眸凝视着他。
盯着面容冷肃的董国华，宋小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满满的轻蔑。
她很讨厌这张狗眼看人低的脸，可以说是由厌生恨。
红唇一抿，轻扯嘴角，宋小羽不禁微微一笑，只是笑意里藏匿着嘲讽之意。
“董先生，你这番话，我承认有一定的道理，不过……我还是忍不住要说一句，你的主观性太强了。不要以你的理念去将锦凉等同于于外面那些世俗的男人。在这个世界上，钱很重要，权也很重要，但是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宋小羽微微一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董国华略有怔然，不过很快就想着用凌驾于人的气场去压她，幽深的黑眸冷然一抬，一道犀利如刀的光芒从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