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刚上大学那段时间,她性子孤僻,不易合群。
那时候节假日,她总是窝在家,抱着一堆零食在电视面前看一整天。
孟庭之拉着她出去跑步,她没跑几步便喊累。
最后孟庭之倒也不勉强她了,甚至经常和她一起窝在家里看电影。
挑几部片子,两个人窝在沙发上,看一个下午。
有一次一起看《恋恋笔记本》,讲述的是古典式的浪漫爱情。里面的瑞秋·麦克亚当斯性.感又纯真,40年代初期,富家女爱上了穷小子诺亚。二战爆发,他们因此离散错过。故事结尾,女主角已然白发苍苍,患上了老年痴呆,诺亚每天都过去给她讲他们从前的故事。最后他们终于记起彼此,相拥着,一起死去。
邹沫那次看得泪流满面。
“你就是我故事里的主角,
我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忆我们的故事,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演绎我们曾有的生活。
所以,我要用一生去爱你。
就算你不记得我,我也不会停止爱你。”
这是网上的影评。
邹沫念给孟庭之听。
孟庭之沉默半晌,在夏日的午后,给了她一个长久的拥抱。
那时候,她已经很爱很爱他了。
凌晨一点。
午夜的酒吧门口依旧热闹非凡。
邹沫站在门口,有点犹豫。手袋里铃声响起,是Estelle。
“沫,我晚上不回去了,你先睡吧。”电话那头Estelle的声音显得比平常轻柔妩媚很多。
“好。那你注意安全。”
“Estelle——”男声从电话里传来,接着是Estelle咯咯咯的笑声。
通话结束,邹沫缓缓收回手机望天,不禁叹一声,连Estelle都来刺激她这个孤家寡人。
酒吧门口的门童好奇地往她这张望,形单影只,似乎是奇怪了一点。邹沫耸耸肩,既然回去也是一人,管它深夜买醉矫不矫情呢?
推开门,一阵跳跃的音浪袭来,邹沫点了杯mintjulep,清爽的薄荷茱莉普,散发出无法抗拒的爽快.感。酒精度在她可承受范围内,如今一个人落单,她可不想第二天上报纸横尸街头。
邹沫蜷在卡座里,一只手支腮,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搅动着桌上的酒水。
“您好,这是那桌的客人点给您的。”酒保将一杯酒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向邹沫示意。邹沫一怔,跟着酒保所指的方向,不远处的男子对着她举起酒杯点点头。印花衬衫,故作潇洒地解.开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不是那么养眼的胸膛,邹沫一阵恶寒,收回目光,不再搭理。
台上的酒吧驻场歌手,轻柔地唱着歌儿。是薛凯琪的《betterme》。
“远处海港传来阵阵船笛
我一直飘零到被你拣起
为你我变成了Betterme
甚麼距离都不算是真的分离
想念和默契能代替一切言语
有一天生命会老去还好谢谢有你”
她从前就很喜欢唱这首歌,唱给孟庭之听。
如今她已回国,想念却更加浓郁。
人说近乡情怯,故土对于她来说,牵挂的人也唯有他和阿妈而已。
她是怕见到他的。那****的话说得决绝,却也知道自己说出一字一词都犹如在心尖剜肉,他再也没找过她。
她以为他们会就此天各一端,再无联系。
可现实偏偏还要纠缠。
她其实是骗不了自己的,自己对他,仍旧有浓郁而强烈的爱。
否则怎么会听着这首歌,在陌生的酒吧里,无声地流泪。
有一天,生命会老去,还好谢谢有你。
孟庭之。
随意从桌上拿起酒杯啜饮一口,惊觉味道不对,才发现拿错了酒,竟喝的是刚才酒保送来的那杯陌生男子赠的酒。
不远处的男子仍盯着邹沫,吹着口哨,笑得猥琐。
邹沫敛下目光,不理。
这个地方看来是不宜久留了。
也罢,这会儿回去洗个澡好好睡觉,明天下午还要正式和孟氏集团的各单位负责人碰头。
邹沫到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脸,似乎是酒精的作用渐渐发散,脑袋越来越昏沉。
从卫生间出来,到底还是被人堵了个正着。
是刚才那位送邹沫酒的男士。
“美女,这么好的夜晚,要不要一起玩儿?”
邹沫没有理会,紧紧捏着手袋,径直低头想走。
那人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这么急着走干嘛?刚才哭得那么梨花带雨,到底是要哥哥好好安慰安慰你。”
“你放开!我叫人了。”邹沫厉声警告,却觉得脚底有些发软,竟微微有些站不住了。
邹沫心下暗叹不好。
那人还想倾身上前,手正要伸过来摸邹沫的脸。
邹沫吓得闭上眼睛,却发现似乎再无动静。
“嘭——”地一声闷响,邹沫睁眼,眼前的猥琐男已经倒在地上,面前站着的是两个月不见的孟庭之,阴狠着脸,手里拿着长棍,上面有点点血迹。
邹沫想过再见孟庭之的样子,应该是在高.耸入云的孟氏大厦,她以项目负责人的身份与他接触,再见时她该还是唤他“孟先生”。两人公事公办,再无交集。
却不想会是在这样的夜晚。
她的样子实在狼狈,邹沫闭上眼睛,若有地洞,她定是要钻进去的。
他却神色阴郁地看着她,向来沉静的眼眸里蕴着仿佛要将她拆皮剥骨的怒火,拽着她往外走。
邹沫手腕被拽得生疼,却不敢言语。
“叫人过来处理一下这里的事情,敲击的不是致命部位,就是会让他躺上几天不能出门罢了。”孟庭之边走边打着电话吩咐着,斜睨一眼低头不语的小女子,又冷冷地加一句,“这件事情务必妥善处理,最好让他多吃点苦头。”
电话收线,他将手机放进裤兜,看着长发低垂盖住姣好的脸庞的她,面无表情地训斥:“刚回国就来这种地方,邹沫你好样的,长能耐了?”
他今日正好应酬,远远瞧见有一女子长得像她。
走近一看,果然是她。
倘若他今晚不出现,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孟庭之的怒火就往上窜。
邹沫只觉得头重脑轻,精神混混沌沌地,仰着头看他。
他平时极其温文尔雅的一个人,极少能有这么生气的时刻。
月色下,他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皱眉头一点儿也不好看,”她嘟哝着,伸手抚平他的眉心。
孟庭之心理蓦地一震,却还是站着,脸上并无波澜地瞧着她。
“这样才对嘛。”她看着他,满意一笑,伸手紧紧地抱着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口,鼻腔里充斥着温暖的、熟悉的、充满安全感的味道。
“我是在做梦吗?庭之,我好想你啊。”她埋在他胸口,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