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朝之前的历代皇朝，虽有律法，却并不完善，以强者为尊的江湖之人无不将之当成笑话。
春秋朝取代西楼朝立国之时，在中州传承了万载的十大道门宗派，因浮云之约，隐匿于苍茫，孔庙借此完善了中州律法，完善的内容大致就包括，君权乃是神授，庙堂统御江湖，强者可为尊，却须受制于法度……
这部由孔庙撰写的新律法，闻人春秋大力推崇，甚至连无相山的两位神使都赞赏至极，并在两位神使的提议下，朝廷特设了教化司，无相山的门人就任职其中，与刑部一起，在中州执行这部新的律法。
在执行之初，有不少江湖之人仍然以强者为尊，我行我素，以武犯禁，漠视律法，轻视庙堂，最后遭来的却是血腥镇压。
最初执行新律法的那三年之中，中州各地教化司的大门下，无时不在当众凌迟处死犯上作乱、罔顾律法的江湖之人。
一时之间，教化司在江湖之中臭名昭著，也令江湖之人闻风丧胆。
自此之后，江湖之人才在无奈之下接受了这部律法，也才让庙堂逐渐统御了江湖。
江湖多变化，新人换旧人。一代江湖人故去之后，这部律法也就深入了人心。
江湖还是那座江湖，只是多了一部律法，江湖人仍然吟唱着“江湖笑鞍马，庙堂苦筑墙。”却有无数的江湖人削尖了脑袋，想置身庙堂，为官一方。
莫木鱼当年的作为无视君权，漠视法度，让在中州不可一世了三百余年的闻人春秋，一度成为了不少江湖人的笑柄，作为春秋帝皇的闻人白羽怎么能不恨。
这位帝皇没有吃人肉的喜好，但当年，当他望着一千余具闻人皇室之人的尸骨，和那坍塌的三十堵宫墙时，就立过毒誓，要吃尽莫木鱼的肉，饮尽莫木鱼的血。
当年在得知莫木鱼被神使罗辰重创之后，他更是让御厨候命，只等抓到莫木鱼，就用莫木鱼全身的肉，做一桌堪比满汉全席的人肉宴，他要佐酒食尽。但是当年，并没有找到莫木鱼的尸体。
闻人白羽拿过太监手中的酒壶，一口饮尽壶中的烈酒，上涌的酒意没能掩盖上涌的恨意，反而让恨意愈深。
他望了一眼沽名星，笑得极为阴冷的说道，“莫木鱼，当年，朕没能食尽你的肉，饮尽你的血。但当年御厨为朕制定的，用你的肉做宴的菜谱，朕还留着，你迟早会被朕下锅烹煮食尽。”
说罢，他起身回殿，却看见长廊之上，他的帝后正笑着朝他走来。
除了那个过世的女儿，帝后罗岚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母亲，看上去却如同正值韶华时光的少女，但也有着少女无法企及的成熟和风韵。
帝后罗岚美到无可挑剔，美到惊心动魄。闻人白羽与罗岚成婚数十载，仍然在每次面对罗岚时，都忍不住下腹欲火，想将之粗鲁的抱上床榻，云雨一番。
或许这就是帝后罗岚的魅丽，或许这就是闻人白羽作为中州帝皇只专情这一人的原因，罗岚对于他的吸引，始终犹如初见。
闻人白羽也曾自问过，倘若江山和罗岚，他只能选择其一，他该选什么？
而他自问的答案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罗岚。
当然，闻人白羽从不曾面临过这样的选择，所以他的自问是否真实，有待考究。
望着长廊上走来的罗岚，闻人白羽的腹中自然而然的生起一团难耐的火焰。夜雨巫山，确实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此刻，他早就将对莫木鱼的仇恨抛之脑后，不是他心宽淡忘，只是当他在面对罗岚时，天下所有的事情都只是小事。
闻人白羽迎了上去，帝后罗岚的身边并没有宫女相随，只有正值豆蔻年华的沐香草跟在罗岚身后。
沐香草也很美，但在闻人白羽的眼里，沐香草的美比之帝后罗岚的美，不及十之一二。
沐香草见闻人白羽走近，欠了欠身子问安，并喊了一声，“父皇。”
沐香草并不是闻人白羽的女儿，闻人白羽却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一声父皇，而后他望着帝后罗岚，笑着说道，“都快天亮了，你怎么还不歇息，跑过来干什么？”
帝后罗岚与之相视一笑，闻人白羽拉起她的手，走入大殿，坐在龙榻上，守夜的太监上了清神醒目的茶水，恭敬的退了下去。这时帝后罗岚才温柔的说道，“过来看看你。”
“都是七十年的老夫老妻了，大半夜还跑过来看朕？朕不信。”
闻人白羽本想说句夫妻之间的私房趣话，却碍于沐香草在场没有说出口，他喝了一口茶后问，“有什么事，说吧，就将天亮，要准备早朝了。”
帝后罗岚双目转动，故意流露出似少女一般的俏皮，“陛下方才在廊上对月独饮，可是因为莫木鱼？”
“知朕者，帝后也。”闻人白羽挑眉说道，钦天监的密奏他早就看过，已然知道莫木鱼复来中州，也知道莫木鱼入了江南。
“我就是为此事而来。”帝后罗岚含笑说道，与这位帝皇相伴七十余年，她熟知这位帝皇的性格。“昨日正午，新任的天枢阁院判何渊阁又传讯给我。”
闻人白羽问，“可是公皙荣与何渊阁连手，当着江南诸多侠义之士的面，挑破莫木鱼的身份有了结果？结果如何？”
“结果在意料之外。”帝后罗岚苦笑道，“公皙荣与何渊阁本想当着江南诸多侠义之士的面挑破莫木鱼的身份，结果却当众证明了莫木鱼不是莫木鱼，而是杨铁钢。”
“杨铁钢？”闻人白羽微沉着眼色说道，“神将杨狮虎的那位天才儿子杨铁钢？”
“对。”帝后罗岚点了点头。
“莫木鱼是杨铁钢？究竟是怎么回事？”闻人白羽皱眉问。
除了以春秋笔法掩盖了几位学子身死在苍梧山，何渊阁将昨夜苍梧山下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写成密奏，传讯了过来，帝后罗岚已经看过。
沐香草适时将重新抄录好的密奏从袖中拿出，递给了闻人白羽。
闻人白羽看了一遍密奏，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惊艳天下的三份聘礼，大器师孙女的连理佩，大器师所铸的当归剑，杨铁钢额心独有的似剑胎痕，和只有终南山杨家血脉之人才能修炼的《南山星雨》，这些都足矣证明他是杨铁钢，而非莫木鱼。朕也相信了他是杨铁钢，甚至在为盛世春秋又多了一位贤者振奋不已。只是这世间真有两个长得如此相似的人？如果杨铁钢和莫木鱼不同时站在朕面前，朕不敢信啦。”
沐香草拍了拍手，随之，两位体态婀娜、面容娇美的韶华女子走入了大殿，跪拜在闻人白羽面前，异口同声的说道，“奴婢春花，奴婢良玉，拜见陛下，拜见娘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