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敢骗我。”
眼望着慕白羊，手指着泗水，九相怒意难忍道，“你没有杀死他。”
“他是春秋三院之一天玑楼的教习，我是春秋三院之一天权府的教习，我与他同朝为臣，岂能互相残杀。”慕白羊目含笑意，他几年前去过一次天玑楼，在天玑楼诸多教习中见过泗水一面，他方才出手杀泗水那一掌本来就毫无锋芒，但九相却自负眼力不错，又认为有遗世书秘密的引诱，慕白羊会全力帮他杀了泗水，才以为那一掌是锋芒内敛。
在拍出那一掌的同时，慕白羊朝泗水使了个眼色，好在泗水读懂了眼色，隐忍怒火，配合演了这一出假死的戏。
泗水没死，意味着他就要死，才以为逃出生天的九相一时怒不可歇，瞪着慕白羊阴测测说道，“你出尔反尔，骗了我，你当真以为我会将遗世书的秘密如实相告。你若想知道遗世书真正的应召之人是谁，我限你在三息之内帮我杀了他。”
“一，二，三。”慕白羊一口气数了三息，并未对泗水动手，促狭笑道，“九相尊主，你若将遗世书的应召之人画成别人，我或许真会相信，但你却偏偏将这个应召之人画成了杨铁钢。再者，你画出了杨铁钢之后，更不该装作不认识杨铁钢。这是你最大的破绽。杨铁钢近二十年来在江湖中的盛名胜过我，你既然都听说过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杨铁钢。”
身在长岁山，九相确实听说过剑道天才杨铁钢的大名，但凡天才，都身具大气运大造化，他将遗世书的应召之人画成是杨铁钢，就是为了增加可信度，想以此骗过慕白羊，但哪里预料得到这会是一个败笔。
心计被戳破，九相笑得愈加阴沉，“你猜到杨铁钢是假的应召之人又能如何，你若不帮我杀了他，不护送我安然回到长岁山，就别想知道真的应召之人是谁。”
慕白羊捋了捋白山羊的毛发，似笑非笑道，“你长岁山作恶多端，至无数信徒的生死如草芥，早就臭名昭著，你这位长生宗尊主本来就该以死谢罪，更何况泗水教习与你有深仇大恨，他不杀你，我也会杀你，注定你此行回不了长岁山，至于真正的应召之人是谁……”
慕白羊的话尚未说完，九相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九相就是死也不会说出真正的应召之人是谁。”
九相下定决心一死了之，至少能保住遗世书的秘密不被外人知晓，如此以来，才能保证让他的儿子八念得到遗世书，让八念能够手持遗世书入天朝神国。
慕白羊却说道，“九相尊主骗我说遗世书的应召之人是个少年，实则应召之人是个姑娘吧？”
九相有了不好的预感，正要开口否定，慕白羊接着笑眯眯说道，“堂堂长生宗尊主怎会将一张无关紧要的女子画像随身携带？泗水教习从你身上拿走的那张画像，你骗他说那张画像是他的女儿，实则那张画像上的女子，才是遗世书的真正应召之人。”
“不是她。不是她。”遗世书的秘密可以说是九相最后的保命依仗，如今全然被慕白羊猜中，连番折磨、心志大不如从前的九相一时乱了心神，矢口连连否定。
九相的否定让慕白羊越发笃定泗水身上那张女子画像就是应召之人。慕白羊转身望着泗水如沐春风道，“泗水教习，你可以去手刃你的仇人了。”
泗水掏出匕首杀气腾腾走向九相，九相见状转身往前跑，没有了流云符加持，他岂能快过泗水。
泗水飞身一脚踹在了九相的后背，同样是一道巧劲，九相刚刚愈合的胸腹再次被外扩的肋骨硬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内脏流了一地。
九相栽倒在泥水中，巨大的痛苦冲击着他不甘悲愤的心绪，他气若游丝的说着，“你不能杀我，我一死，长生宗便能通过秘法推测出杀我的凶手是谁，三日后，你必死无疑。”
泗水不顾三日后是生是死，提起匕首准备割下九相的头颅，白山羊却在这时冲上前来，抬起一双前蹄子，踩在了九相的后脑勺上，将九相的头颅踩得稀烂，脑浆迸射。
泗水收起匕首，灼热目光看了一眼白山羊，片刻之后才落在白山羊身旁的慕白羊身上。
“长生宗的秘法真能推测出杀死九相的凶手，泗水教习，你手刃仇人虽然痛快，但三日后就将遭受长生宗的追杀难逃一死。春秋三院正是用人之际，天玑楼岂能失去一位你这般优秀的教习，所以我才让白羊替你报了仇。”慕白羊正色道，“天下白羊多得是，长生宗的尊主被一只白羊踩死，长生宗推测出杀害九相的凶手后，就让他们去追杀天下所有的白羊吧。”
慕白羊刚说完这句话，白山羊撅起后蹄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哎呦……”慕白羊单脚跳起，抱着脚背痛呼一声。
大仇得报，泗水心中只有快意，更是在九相死前折磨了九相一番，所以他对最后是白山羊踩死了九相并没有任何不快，抱拳对慕白羊恭敬行了一礼道，“多谢白羊贤者。”
“同朝为臣，无须客气。”慕白羊放下脚，掩嘴笑道，“泗水教习，可否将那张女子的画像拿出来给我一看。”
画上的女子不是他的女儿，他的女儿早已经死了，泗水心痛难当，取出了藏在身上的那张画像递给了慕白羊。
慕白羊将画像展开，然而，白纸浸了水，墨迹已经散开，画像模糊难辨，不成人模样。
慕白羊问，“泗水教习可还记得画上女子的模样？”
泗水点了点头。慕白羊也没让泗水将女子的画像当场画出来，而是说道，“泗水教习能否陪我走一趟洛安城，你身上的伤我会帮你治好。”
“好。”泗水也不去想慕白羊将他带去洛安城的用意，随着慕白羊一人一羊北行。
与此同时，他们身后，冰冷的雨水将九相的尸体冲入奔腾的洛河中，淹没在浪涛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