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秦经年站在原地,等着医生朝他走过来。
“乔一现在的情况基本算是稳定了。”赵主任摘下口罩,看了一眼秦经年。
“她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毛病?”秦经年冷声。
一个正常的人绝对不可能瘦成这个样子。
“秦先生,如果现在不是上班时间的话,我想我肯定会狠狠揍你一顿。”赵主任神情透着认真。
秦经年的眸子因为他这话闪了闪,眼里透着几分薄怒。
“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秦经年眼底已经没有半丝温度。
“她怀孕了。”赵主任定声。
“你说什么?”秦经年的瞳孔忽然放大,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道惊雷,身子都不由得定住了。
“她怀孕了,已经有五周了,因为母体的关系,孩子的情况有些不稳定,这一次晕倒也是因为动了胎气。”赵主任解释。
怀孕了?
秦经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之前他和乔一做的时候却是从来没有戴套。
“她……真的怀孕了?”秦经年再次询问了一句。
“我是一个医生,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赵主任定声。
秦经年站在原地,眼底的神情涌动的厉害,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
赵主任双唇动了动,正准备开口,乔一却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了出来,秦经年的视线当即看了过去,赵主任来到这边的话也重新咽了回去。
这件事情或许他应该等到乔一醒过来之后亲自跟她说。
乔一清醒的时候,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了,她动了动手指,只觉得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鼻端充盈的消毒水味道提醒着她又来了医院。
乔一想,她应该再多撑一会儿的,撑到秦经年离开,撑到她回到房间,这样的话也不会有人送她来医院了,或许她就能早点和他爸妈相聚。
乔一这细碎的声响惊醒了坐在一侧的秦经年,他当即起身打开了病房的灯。
突如其来的亮光让乔一有点不适应,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去叫医生?”秦经年看了一眼乔一,出声问到。
等到乔一适应这一片亮光,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秦经年。
“不用了,我没什么事,我现在想回庄园。”乔一撑着身子就准备坐起来,然而秦经年却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的身体我知道,我没什么事,我不想呆在医院。”乔一蹙眉。
这浓浓的消毒水味道让她浑身都不舒服。
“乔一,你再怎么任性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你知不知道他差点就没了!”秦经年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你……你说什么?”乔一愣了好一会才听明白秦经年的话。
孩子?
什么孩子?
“你怀孕了。”秦经年眉头紧蹙,眼底的情绪有些复杂。
“怀……怀孕了?”乔一瞳孔豁然放大,喃喃重复了一遍秦经年的话。
“医生说已经有五周了。”秦经年开口。
孩子?她真的有孩子了?
乔一有些不置信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这里面真的孕育了一个生命吗?
她……
乔一有些颤抖的伸出手抚摸了下自己的腹部,她有孩子了?
乔一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滑下,瞬间打湿了她面前的被子。
“你现在不能哭,医生说孩子的情况不太稳定,必须要好好休息。”看着她这副模样,秦经年当即抽出纸巾替她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那种,动作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孩子,我真的有孩子了?”乔一抬头看着他,再一次确认。
“对,你有孩子了。”一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
乔一豁然挤出一丝笑意,眼底满满的都是惊喜,她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之前眼里的那么空洞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生无可恋的人,忽然之间找到了一个可以活下去的信念。
秦经年看着她这个样子,眼底的神情愈渐愈浓。
第二天早上,秦经年回去换衣服,赵主任就挑了这个空隙来了乔一的病房。
他进来的时候,乔一正逼着自己吃早餐。
因为前段时间她一直没什么胃口,所以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可是现在不一样,她肚子里有了一个小生命,就算是为了他,她也必须要好好吃饭。
“乔一。”赵主任出声喊了一句。
“赵主任,你来了。”乔一眼底涌上一抹亮光,让她那张憔悴的脸看上去也生动了不少。
“嗯。”赵主任应了一声。
“赵主任,你知道吗,我有孩子了,他已经有五周了。”乔一像是一个得到玩具的孩子,跟身边的每一个人分享她的喜悦。
“我知道。”赵主任点头。
“我能够感觉到他,感觉到他的脉动,他的呼吸。”乔一看上去很开心。
“乔一,我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赵主任看着她眼底的那抹笑意,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什么?”乔一抬头看了他一眼。
“如果是从一个长辈的角度来看,我应该恭喜你,但我还是你的主治医生,从医生的角度,我建议你……放弃这个孩子。”赵主任最后那句话说的有点艰难。
看得出来乔一很喜欢孩子,她脸上的每一份神情都在诉说着她的喜悦。
“你说什么?放弃?你这是什么意思?”乔一脸上的笑意慢慢的定格了,最后只剩下一片骇然。
“乔一,你的身体并不适合受孕,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我昨天给你做过检查,你身体情况现在很糟糕,我们必须要马上进行下一步的治疗计划,这个孩子不能要。”赵主任缓声。
作为一个医生他希望能够两全,但是很多时候不得不放弃,他必须给出一个损失最小的方案。
“不可以!”一听到赵主任说要放弃这个孩子,乔一当即惊呼了一声,双手更是紧紧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乔一,你现在还年轻,等到你把身体治好了,孩子还会有的。”找出人努力的想要劝服乔一。
“不会了,如果这个孩子没有了,我也没有以后了。”乔一喃声。
“你……”赵主任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他听明白了乔一话里的意思。
乔一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眼底多了几分初为人母的慈爱:“赵主任,你知道吗,其实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意愿了,但是老天在这个时候给了我这个孩子,我想他是想要给我一个希望。赵主任,求求你,你能不能帮我留住他?我现在就只有他了。”
看着乔一那充满恳求的视线,赵主任只觉得喉咙里被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的厉害。
他算是从小看着乔一长大的,算是她的半个长辈。
“乔一,你真的是给了我一个最难的选择题,如果你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以后怎么去见你爸?”赵主任叹息道。
“赵主任,你相信我,为了他我都会好好活下去的。”乔一神情坚定。
赵主任并不怀疑他这话,他很清楚一个母亲的力量有多大。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坚持到孩子出生,你自己要怎么办?到那个时候,你的身体可能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治疗了,你忍心让孩子一出生就没母亲吗?”赵主任给她设想了以后。
“我……”乔一眼底划过一丝挣扎。
可是当她感受到腹部传来的那股温暖后,她却没办法改变自己的决定。
“赵叔叔,当年我妈妈也是明知道生下我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这些年我过得很幸福。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的东西,我希望他能够像我一样感受到。”乔一连称呼都变了,这一刻她不再是一个病人,而是一个恳求长辈的晚辈。
“你啊,从小就这么倔,你这么做让你哥哥怎么办?他要是知道该多心疼?”赵主任这话算是已经松了口。
哥哥?
听到陆少元的名字,乔一眸光闪烁了下:“我想我哥哥也会尊重我的选择。”
“算了,我说也说不赢你,我们先暂时看一下,如果后面你的身体实在是受不住了,我还是会遵循医德,结束你的妊娠。”赵主任开口。
“不会有那一天的。”乔一定声。
“你先好好休息,我这边医疗小组研究一下你接下来的治疗方案。”赵主任长叹了口气。
“谢谢。”乔一喃声,随后又想起什么,开口,“赵主任,谁跟秦经年说了我的病吗?”
“没有,我只告诉了他你怀孕的事情。”赵主任摇头。
“那就好,我希望你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他。”乔一要求。
“为什么?他是孩子的父亲,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要和你一起努力。”赵主任蹙眉。
“我……我不想让他知道。”虽然乔一知道秦经年并不爱她,可她仍旧有点害怕他会让她拿掉孩子。
她不允许只有任何伤害她孩子的事情发生。
哪怕只有零点零一的几率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