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点儿问题……”林汉眉毛拧着，这表情一看就不是有好事的样子。
“……什么问题？”许胜云顿时有点儿慌了，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听到从林汉的嘴里说出“你没救了”这句话，那等于是宣判了他的死刑。
国外的私人医院也不是那么好去的，人家并不是公立医院，甚至很多是会员制的，并没有一定要给你救死扶伤的义务……要是只做个检查，那还好说，要入院治疗，那就需要有中间人出面了，而且还需要排队。
况且许胜云根本没有入院治疗的打算，做完检查，确诊了，他就撤了。
许胜云没法不走，因为不论他本人还是许家，在欧美的地盘上都没什么人脉，最终还是要通过中间人才行——许胜云能接触到的中间人，家族里的大佬自然也能接触到，所以这就很难保证安全了。
人家都敢买通你的心腹手下，给你下毒了，难道还怕直接弄死你？
死在异国他乡，也是个孤魂野鬼。
许胜云当然不敢赌，他只能回来。
所以，林汉可以说是许胜云唯一的选择，根本没有第二个选项。
所幸小神医的名号并非浪得虚名，林汉的本事不是吹出来的，之前的那一次治疗，让许胜云感觉身体舒服了很多，对林汉也有了强烈的信心——结果林汉大费周章地带他来到京城，他还以为林汉要避开人耳目，准备要放大招了呢，结果却是这个表情。
许胜云只觉得嗓子就像被人给掐住了似的，一时间竟然失声了。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啊。
原本许胜云以为自己就算不能笑对死神，至少也能做到淡然处之，结果一看到林汉凝重的表情，他差点儿就给吓尿了——感觉到小腹传来的阵阵尿意，还有心慌手抖的感觉，许胜云惭愧极了。
看来我真的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只是自我感觉意志坚定而已。
自我感觉害死人啊。
林汉正低着头考虑呢，其实如果不算石种因素的话，这次的治疗的过程是比上一次更成功的——药效催发的更充分，对人体器官的损伤也更小，耗费的时间也更短，打入病灶更加精准……而且药是方家内药堂精心配制的好药，比上次林汉自己随便胡搞的药更好，这怎么看都是比上一次更成功才对。
可事实上，治疗效果却是完全相反的。
即便治疗没进行到最后，但是林汉已经有预感了，治疗效果甚至比不上第一次。
客观地说，如果不考虑石种的因素，关键原因就是病毒在一刻不停地复制自己，并且还在不断复制的过程中，不断地变异。
我们人类的基因信息片段，大约是30亿对，我们吃的玉米，有20亿对，而病毒，平均只有1万对……这特么简直是大自然设计中的极简主义了。
这么短小精悍的家伙，它们变异起来的手段可就太多了，就算没有外力灭杀，它们自己也会随时随地地变异——比如基因重组。
简直防不胜防。
这特么的……
林汉当然不懂得什么基因信息片段这样的知识，不过他有金手指啊。透视左眼带给他的早就远远不止是隔墙看物，隔衣看人了，而是更深层次的观察能力，以及由此而带来的对未来的观察——反应到实际当中，就是某些人和事的第六感。
虽然现在林汉还看不见那些病毒，但是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这些可怕的家伙，正在一刻不停地复制着，变异着。
所以他还是按照上一次的手段，直接对病灶进行精确打击，哪怕他用了更好的药，手段更纯熟，但是其实，他已经落后了。
因为病毒已经变异了啊。
要是没见识过那块石种的威力，林汉还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感觉，但是见识过以后，林汉就深刻地感觉到差距了——石种在手，他就是神祗，感觉就没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但是没有石种，他就是个棒槌，眼睁睁地看着病毒在一刻不停地壮大，他却无能为力。
难道那个石种就那么神奇？
算了，现在的问题是，这一次已经失败了，顶多只能延缓一下病毒发作的时间，给许胜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反过来说，第二次还没彻底杀死病毒，那么第三次，病毒就会变得更强大，彻底解毒的难度就更大。
也就是说，如果林汉还让许胜云活着，还想有这么一个忠实的盟友，第三次解毒，他就必须要用石种。
甚至林汉都担心，搞不好第三次用了石种，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东西谁也不敢打包票啊，天晓得第三次的时候，病毒会强大到什么程度？他这种皮肤渗透，直接精准打击病灶的手段，怕是不可能会变了，那就只有更大的强度——石种简直就是标配啊，不用也不行啊。
如果可以的话，林汉是真的不想用石种，那玩意儿实在是太邪性了，关键是他完全感应不到吉凶，也透视不了石种里面是什么——万一那里面藏着一个邪神呢？这样下去迟早他的灵魂会被邪神给夺舍了吧。
很可怕的事情啊，林汉是一万个不想用。
但是林汉又不得不用，除非他要看着许胜云去死。
特么的，太难了。
林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许胜云的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
“大师，我是不是……没救了？”犹豫再三，许胜云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啊？”林汉这才抬起头，看到许胜云紧张的样子。
林汉顿时觉得，必须要跟许胜云说些什么了，否则这家伙没准儿精神上先崩溃了，到时候天晓得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人在绝望的时候，那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反正林汉自己知道，他要是快死了，肯定会先把和自己有仇的人全部干掉。如果全世界的人都和他有仇，那他就努力干掉全世界。
哥们儿发起疯来，连自己都怕。
就这个尿性。
“这个病毒的毒性不算最强，但是生存能力很强，我以为上次就把它压下去了，没想到几天不见，它竟然变得更加强大，还变异了……”林汉当然不能说自己的不是，只能斟酌着用词跟许胜云解释。
第一次，林汉是摸着石头过河，出现什么情况，他自己也无法预料，总不可能让他拿自己当试验品吧？
第二次，林汉是不想养成对石种的依赖，更害怕自己被石种给控制了，所以他刻意跑出来老远……结果却被打了脸。
在林汉的角度来说，这样选择无可厚非，但是在许胜云看来——特么有那么厉害的手段你为啥不给我用？难道你要看着我去死吗？
至于林汉用了石种，会有什么后遗症……那就不管许胜云的事了，命都要没了，难道许胜云还会替别人考虑？
林汉不怕把人想的坏一点，这样他才不会措手不及，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告诉许胜云石种的事情的。
“更强了？还变异了？”许胜云顿时脑子嗡嗡的，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来。
“是了，能让我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在我的身体里潜伏了那么久，生存能力当然不是一般的强。”生死关头，许胜云很快恢复了冷静，问道：“大师，还有什么办法吗？我，还有救吗？”
“有！”林汉果断地答道。
当然要说有，特么就算不得不用石种，林汉也必须要用，否则就不是失去一个坚定盟友那么简单了，万一许胜云死在他手里，许家肯定会赖上他，他这辈子的名声也完了。
什么神医啊，人就死在你手里了，天晓得你是不是对他干了什么坏事儿？
许胜云的眸子里顿时焕发出神采，定定地看着林汉。
林汉叹了口气，说道：“这一趟算是白来了，还是回泉城吧，我需要一个绝对不能被打扰的环境，到时候也许会发生一些不好解释的情况……方家还有求于我，相信他们能给我提供这个便利。”
也是，许家核心层有人要害许胜云呢，怎么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拜托给许家？
袁家也不靠谱，老袁是个好人，但是袁家内部的杂音实在是多，算来算去，最后还是方家比较靠谱。虽然方家内部也有不少杂音，但是毕竟历史短，派系少，方家两代人的掌控能力还是很强的。
许胜云顿时信心更多了几分，林汉越是谨慎，他就越放心……虽然他也搞不懂，林汉为什么要带他来京城呢？待在泉城直接用手段，不是更好吗？
算了，大师这样做，一定有大师的道理，这或许关系到大师师门的机密，要是能告诉他的话，大师肯定直接就说了。
而且看大师一脸尴尬的样子，肯定是有什么情况超出他的预计了——也许是对病毒的生存能力估计有误，这个，大师已经被事实打脸了，他就不要再打一巴掌了，毕竟他只有林汉一个指望了，可不敢得罪了林汉。
两人立刻就开始收拾东西。
特么的，刚来京城，才几个小时，又特么匆匆忙忙赶回去，林汉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特么被打脸的感觉，真不好。
然而林汉林汉不知道的是，他这边刚退房离开酒店，一个相貌平平的娇小女生就跟上了他俩，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的身后，而林汉一向从未失手过的第六感直觉，竟然完全没有觉察到有人跟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