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并没有去追林汉，而是走到窗边，撩起窗帘，凝视着楼下。
似乎是感觉到了方晴的目光，林汉仰头看了一眼窗的位置，四目相对，林汉很快低下头走了。
这个时候甩手离开，对于一个刚被他拿走一血的姑娘来说，意味着什么……方晴觉得林汉应该很清楚这一点，即便他社会经验差一些，对人情世故的了解少一些，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既然什么都懂，却还强硬地离开，说明这件事已经不可挽回了。
既然已经不可挽回了，方晴也不会再白费力气，毕竟她在来之前，就已经考虑到了各种状况，其中也包括现在的这种状况——提上裤子就不认人，这种男人不是少数，林汉又不是道德模范，他当然也有可能是这种男人。
只不过现在方晴可以肯定了，林汉就是这种人。
拔鸟无情，人渣！
不过现实却是残酷的，现在是整个方家都有求于林汉，没有林汉，方老太爷很有可能就保不住，毕竟老年人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一定程度了，快接近油枯灯尽了，中西医对方老太爷的帮助，都已经不大了，所以林汉的作用就格外的重要。
所以方晴就算心里恨死了林汉，也绝对不敢得罪林汉，反而，就算林汉在怎么羞辱她折磨她，她也必须要笑脸相迎，小心伺候——别以为豪门世家的女人，就可以高贵、永远高不可攀，必要的时候，她们也可以像下贱的婊子一样。
越是人前高贵，跪舔的时候就越是让人有成就感，卖的就越好。
让方晴比较安心的是，林汉刚才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说明他心中对她有愧疚。
林汉当然不会心虚，他自己也很清楚，方家有求于他，保住了方老太爷，他甚至可以为所欲为……所以林汉才不会心虚，但是对一个刚奉献了一血的女人，他会不好意思。
证明林汉的脸皮还没那么厚，心也没被社会磨的发黑。
所以林汉既然觉得不好意思，觉得对不起她，这就是她的机会。
尤其是，林汉对她好像有特别的好感，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方晴感觉的到——不是各种不堪入目的欲望，而是单纯的欣赏和好感。
方晴不知道原因，但肯定不会是方甯替她说话，这女人肯定说了方家很多的坏话，尤其是针对方晴——可是林汉偏偏就对方晴很有好感，这又是她的机会。
所以即便这件事不可挽回了，但是因为林汉对她怀有愧疚之心，所以别的地方肯定会下意识地补偿她——比如再方老太爷状况不好的时候，林汉会立刻放下手头的事情，不管多远都赶过来。
其实这才是方晴的底线。
否则，就像林汉不信方晴能放得下陈晋，方晴也不信林汉会在方老太爷有需要的时候就立刻赶来——拜托，非亲非故的，谁会为了一个老头子一次次的东奔西走？方家能给林汉的好处，大部分都是别的家族也能给的，那林汉还有什么动力？
但是有了这个愧疚，至少在今后几年里，方晴都有把握，让林汉随叫随到。
能给家族多争取几年时间，方晴也算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倒也没什么值得不值得的问题，陈晋肯定是回不来了，这清白的身子给谁也是给，等到方老太爷一死，再清白、再美好的身子，也根本不值钱，那为什么不趁现在，谋求利益最大化呢？
很简单的道理。
所以方晴说她和方家，都不会给陈晋报仇，那绝对是说真的。毕竟，不揭过这件事就不可能让林汉放心他们，这事关方家的生死存亡，绝对不是玩笑。
可惜，方晴明白，姜慧明白，林汉不明白。
不过方晴也不算没收获，至少最低目标达到了。
方晴轻叹一声，扶着酸痛的腰肢，忍着下面的刺痛，一瘸一拐地去了洗手间，把自己的身体清洗干净，然后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
一开门，方晴就首先闻到了食物的香气，然后就看到姜慧正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两脚翘在茶几上，悠闲地玩着IPAD。
“起来了？过来吃早饭吧。”姜慧抬头看了方晴一眼，淡定自若地说道。
“是你？”方晴忽然想起来了，姜慧才是对林汉影响最大的人，跟姜慧相比，方甯对林汉的影响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林汉这么匆忙地离开，是不是因为姜慧在她睡着的时候，背后说了她的坏话？
怀着几分探究、冷漠，和敌意，方晴坐在餐桌前，说道：“不会下药了吧？”
姜慧哭笑不得地扔下IPAD，走过来坐在方晴的对面，把所有的食物都吃了一口，然后说道：“看清楚了？快吃吧……还有，我不是你的敌人，我不怕你，甚至不用在乎你，因为不管谁会最后成为林汉的妻子，前提条件之一，就是必须要接受我的存在。”
方晴顿时睁大眼睛，没想到姜慧对林汉的影响力，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对不起，姐姐，是我心情太恶劣了，所以说话有点儿冲，我想你道歉。”方晴立刻站起来，深深地朝姜慧一鞠躬，客气的不行。
“我不知道林汉对你说了什么，不过，从陈晋失踪以后，我就赞同你嫁给林汉，因为这是双赢的最佳选择，”姜慧淡淡地说道：“但是林汉有自己的主见，我的意见他只是参考，而且我也不敢去影响他的判断……所以你明白就好，我不是你的敌人。”
“姐姐，如果请你支持我当林汉的妻子，我需要付出什么？”方晴干脆地问道。
姜慧的嘴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
果然，方晴不仅是个聪明人，而且还是个非常有魄力和决断力的聪明人，如果她不是个女儿身的话，方老太爷多活几年，好好地栽培她，方家的未来很值得期待啊。
可惜。
姜慧忍不住叹道：“这世间对女子的歧视，何其多也。”
方晴也非常的有感慨，跟着叹道：“没错，慧姐，说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话，我要是个男人，可能现在的族长已经是我的了，没我爸什么事儿了。”
姜慧顿时咯咯娇笑起来，看向方晴的眼神也更有兴趣了——这女人竟然秒懂了她的一声叹息，人精啊。
“慧姐，你支持我，肯定有你的理由，你说吧，无论什么条件我都能接受。”方晴坦然自若地说道。
“聪明！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说实话，能有你一半就算不错了。”姜慧不由得又是轻叹一声。
不过姜慧马上就收拾好了情绪，说道：“我要掌管汉子所有的生意和投资，还有，将来我和汉子的孩子，会继承这一份家产。”
好大的胃口！
方晴淡定自若地说道：“就这些了吗？那你能给我什么？”
姜慧心中暗赞方晴的冷静，小小年纪就这么沉得住气，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啊。可惜姐姐我比你更有眼光，更有魄力，认识林汉也更早，先得手为强啊。
“我会尽最大努力，帮助你成为林汉的妻子，帮助你成为方家的下一任族长。”姜慧淡淡地说道。
“什么？”方晴顿时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惊讶地又站了起来。
让我成为方家族长？
开什么玩笑？
别看爷爷最疼我，但是我一个女人要当族长，第一个反对我的人就是爷爷……老顽固老顽固，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别着急，你先听我说，”姜慧不为所动，慢条斯理地说道：“别的任何人成为方家的族长，对汉子来说都是不可控的局面，方老太爷总有死的那一天，到时候你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方家这个关键盟友何去何从，对林汉来说就太重要了，如果汉子和你结婚，他就不可能关注这个问题。”
“而对于你来说，你存在的价值和方老太爷是绑定的，没了方老太爷，你一个女人还有什么价值？如果方家再和林汉关系走远，你更加里外不是人。”姜慧悠悠地说道：“所以不管对汉子，还是对你，你成为方家族长，是唯一能接受的结果。”
方晴的十根手指像麻花一样绞在一起，紧张的手心儿都出汗了。
“那怎么实现呢？一个女人，当族长？我爷爷会是第一个反对我的人。”方晴有些焦虑地说道。
“很简单，林汉把这个作为结婚和结盟的条件，不然就不给方老太爷治病，”姜慧微微一笑，说道：“可以留一年，甚至两年，作为缓冲，让你逐步接手家族事务，这期间林汉还整出地为方老太爷维持健康，等到一两年以后，哪怕方家想反悔……”
姜慧又是一笑，说道：“首先两年以后，方老太爷的身体会更糟糕，他们更不希望失去林汉的救治，而且你有了这一两年的缓冲，应该也不会毫无还手之力吧？”
方晴用力咽了咽口水，两眼发红地看着姜慧，沙哑着嗓子问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很简单，你今后一两年时间，要全力以赴在家族里抢班夺权，你没时间管我，而我则有充足的时间布局和筹划，到时候我会有比现在更多的筹码，却又不用担心会出现新的竞争对手……或者姐妹。”姜慧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也不用嫉妒我要走了汉子全部的经营和投资，你有方家的产业就足够了，那个体量可比我手头这点儿小生意，强的太多太多了。”
方晴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话可说，只有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