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齐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噎死。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阮溪面前说:“不是你说的同理心吗?”
阮溪忍住笑意说:“你要先搞明白他幻想的是什么,再同理啊?”
李思齐哑然,无语的看着患者问道:“那你看自己手心干嘛?”
患者听见李思齐这样问他,忽然站了起来,身体笔直,一只手背后,一只手抚摸着自己下巴下班的空气,仿佛那里有胡子一般,他凌厉的目光看着李思齐道:“吾乃,陈抟老祖转世。小伙子,汝可否算上一卦?”
一行人在李思齐一脸****的模样中,将肚子里的笑意忍的十分辛苦。
接下来,李思齐说什么也不肯和他们一起查房了,常成志便让实习生们自己去查房,他则带着阮溪和李思齐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透过办公室的玻璃窗口,常成志看着缩在角落里坐着的晨雨,顿住了脚步说:“你们先等等,我进去和他聊聊。”
阮溪点头,人越多对孩子的刺激越大,反而不好。
她便拉着李思齐到医院楼下的休闲小花园走走。李思齐吃了点亏,却来了兴致,俩人散步时,他不停的观察着在小花园里走来走去的病人们。
阮溪提醒道:“我再提醒你一次哈,不要和他们交流,否则你会被他们绕进去的。”
李思齐不置可否说:“好歹我也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会被一群精神病给绕进去。”
阮溪见他仍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吓的拉住他说:“我们去天台坐坐吧,那里可以看到后面铁楼里的境况,让你对精神病患者,产生点敬畏心理。”
二人来到方才查房的病房的顶楼天台,选择了一处靠近铁楼的位置,坐了下来,李思齐看着对面铁楼宛如一个被铁栅栏包裹着的盒子,密不透风。偶尔有一两个手脚被铁链栓住的病人,疯狂的拍打着铁栅栏。
李思齐蹙了蹙眉头说:“这是牢房,还是病房?”
“对于那些犯病,具有攻击性和伤害性的患者来说,那就是病房。”阮溪心情有些沉痛。
李思齐不再说话。他继续盯着铁楼看着,阮溪却因为不喜欢这一幕,朝另一面走去。
忽然铁楼那边传来一阵混乱,似乎是医生和男护士的叫喊声,李思齐蹙了蹙眉头,隐约听见他们说:“一个躁郁症精神障碍患者逃走了。”
李思齐心里大惊,扭头看见阮溪正在接打着电话,而一个穿着病号服,手腕上绑着链子的男人,正缓缓朝她靠近。
电话是常成志打来的,他急切的嘱咐阮溪,铁楼里一个病人趁送饭的护士不注意,打晕了护士,逃了出来。让她和李思齐小心。
阮溪答应着,挂掉电话,朝右转身准备叫李思齐走,却迎上了李思齐惊慌的目光。
阮溪瞬间愣住了,刚才转身的一瞬间,她透过自己眼角的余光,似乎也看到自己的左侧出现了一个穿着病号服的人影。
她瞬间石化,浑身的鲜血顿时冲入脑海,李思齐用嘴型告诉她:“不要动。”
阮溪咬着嘴唇,急的眼泪都要出来,早知道就不到天台上来了,现在好了,她还站在护栏的旁边,只要那个精神障碍患者扑过来,那是分分钟掉下楼的节奏。
与此同时,楼下已经有人发现了天台的情况,常成志被告知后,发疯般跑到楼下的空地上,急的几欲疯狂。
“护士呢?找几个有力气的男护士,带上劳拉西半,给老子来个剂量大的。快!”
他怒吼着,几乎红了整个眼睛。
阮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李思齐,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一阵风吹来,带着透彻心扉的凉意。
阮溪有些着急了,一滴冰凉的眼泪再也无法控制,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李思齐咬着后槽牙,精神绷紧,他死死的盯着阮溪身后的患者,计算着他靠近阮溪的节奏,拳头在他身侧攥紧,似乎随时做好了准备,解救阮溪。
“走啊,快。”阮溪小声的用嘴型命令他。
李思齐选择视而不见。
忽然,他大吼着:“跑!”,阮溪被他大吼一声,来不及多想,闷着头便朝前跑去。
与此同时,李思齐整个人在跑字刚出口的时候,已经飞快的奔了过去,一下子将精神病患者扑倒,两个人双双撞到了围栏上的铁栅栏,被弹到地上,然后飞快的扭打在一起。
李思齐将患者死死的压在身下,挥舞着拳头狠狠的砸向他的脑袋。脱离危险的阮溪哆嗦着瘫倒在地上,目光涣散,六神无主。
李思齐回头看了她一眼吼道:“你快走!”
阮溪慌张的爬起来,朝天台门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对着李思齐喊道:“不,不能,你不能打死他,这样你会判刑的。”
李思齐明白她说的是对的,如果此刻他被这个精神病打死,对方也只是依旧被关进铁楼,他算是白死了。
而他若是把精神病打死,那么他就是要把牢底坐穿的节奏。
想到这里,他手下的力度减轻了一些,却在一慌神时,被患者用手腕上的铁链勒住了脖子。
患者双目血红,脑袋上青筋暴起,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嘶吼着,手中不断加大力气,拖着李思齐便朝天台的护栏挪去。
“啊,李思齐!”阮溪大叫着,想要扑过去,却被李思齐挥手制止,他从嗓门里挤出声音说:“快……走……药。”
阮溪明白李思齐指的是第一次在机场时给邢大宇打的劳拉西泮,她想下去拿,却不忍心就此离开。
便拿起手机给常成志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们正在朝楼上赶,才挂了电话。
看着李思齐被勒的满脸通红,阮溪的心忽然就疼了起来,眼泪再也忍不住倾盆而下。她脱掉自己的鞋子,打着赤脚跑过去,想用鞋子袭击患者。
但是患者整个人是躺在李思齐身下的,无论找什么角度,都无法下手。
阮溪急的哇哇大哭。
李思齐只觉得自己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整个眼球似乎都要爆出眼眶,在这么下去,他就要死掉了。
面前是阮溪的哭声,虽然看不清,但是能想象的到这个女人此刻被吓成什么样子了,莫名的李思齐竟然觉得有些开心,死亡,似乎也变的不那么可怕。
“李思齐,撑住,学长快来了。”阮溪哭泣道。
李思齐艰难的点点头,开始凭借最后一丝意志反抗起来。他放弃拉扯脖子上的铁链子,开始反背着手,去抓躺在自己身下的患者的头发。
终于他抓住了,然后拼尽全力扯着,头皮上的疼痛,让患者忍不住松开一只手,却掰李思齐的手。
借着这个机会,李思齐趁机挣脱铁链,将患者压在身下。
这时,常成志也领着男护士们跑了上来,大家纷纷上来帮忙,阮溪终于送了一口气,李思齐被勒的七荤八素,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阮溪连忙上前去扶他,却在手碰触道他胳膊的那一瞬间,患者和男护士们斗争时,一只脚狠狠的踢到了李思齐的胸口。
李思齐人高马大,正靠着护栏站着,被这么一踢,整个人朝楼下坠去。
“啊!李思齐!”阮溪大叫着,眼前一黑,几乎晕倒过去。
“我靠!”常成志大骂一声,将劳拉西泮塞到旁边的男护士手里,连忙扶住因为晕倒差点也贴下去的阮溪。
“李思齐。”阮溪忍不住在常成志怀里瑟瑟发抖。常成志此时红着双眼,紧咬着牙关,不敢想像楼下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