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柯以贤难以理解,再他看来,阮溪学历高,有能力,长的漂亮,是母亲最喜欢的学生,爸妈也见过她,态度也很友好,怎么忽然就说不同意呢?
爸爸将一份资料摆放在办公桌上,那是阮溪研究生入学时,学校例行的心理测试。以及爸爸托人提取的阮溪家庭关系档案。
柯以贤瞟了一眼说:“这些我都知道。”
柯局长眉头高高挑起,难以置信的看着柯以贤说:“你脑子没病吧!”
“老祖宗说的门当户对,你当是放屁么?”柯局长说,“不一样的生长环境,造就不一样的性格和生活态度。你们俩生长环境不同,接受的父母教育不同,怎么能生活在一起?”
“那是她父亲的错,不能强加在她的生上,她只是个孩子,没办法去选择谁当自己的父母,选择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柯以贤据理力争。
“我承认,阮溪是一个好孩子,努力上进,思想端正。”柯局长说,“作为一个学生,你妈妈很喜欢,很器重她。但是她的心理测试结果,你看了吗?及格。仅仅是及格,对于很多问题,她都是偏激的。特别是对待婚姻,和男女关系上,她有着障碍性的偏执。”
“我说了,这是她爸爸抛弃她,造成的,和她无关。”柯以贤有些愤怒,“这段经历已经给她带来了许多噩梦和伤痛,请你们不要在拿来伤害她。”
“你这是同情吗?”柯局长冷笑道,“年轻人,婚姻是过日子,是一个共同利益载体,不是你同情就可以过一辈子的。”
“利益载体?”柯以贤郁闷了,“爱情呢?”
“爱情能当饭吃?”柯局长没有了耐心,他从儿子的眼里看出一种执拗,“想要组建一个家庭,爱和好感是无法缺少的,但是任何一个家庭,如果没有孩子的存在,那么能走到头的寥寥无几,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责任!孩子的出现,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种利益和责任。所以捆绑了一个婚姻。保存了一个家庭。所以说有爱情的婚姻是不存在的,你所为的爱情和同情,更加不可能维持一段婚姻。当你和阮溪在一起,你对她的爱情消耗殆尽了,你将如何面对她内心的偏执?也许孩子会让你选择保存这个家庭,但是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对你,对阮溪,对未来的孩子都是一种折磨。”
柯以贤震惊了,他看着父亲因为着急而涨红的脸,他想起母亲因为失望而略微泛红的眼睛,他遇见了人生第一次和父母的冲突。
这一天一夜,是他长这么大,觉得最难熬的时光。
“阮溪第一次去咱们家吃饭,你们明明是开心的。”柯以贤表示不理解,他忘不了父母当时眼中的欢喜。
“是,不理解她的心里状况和家庭状况时,她确确实实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柯局长沉沉叹口气说,“放弃吧,爸爸了解你,你在一个正常的家庭长大,你有着最健全的人格,你现在喜欢阮溪,只是被她的不同所吸引,但是时间久了,你会排斥这些,会讨厌,会害怕,会恐惧,因为她的人格和你格格不入。”
“不,我不是同情,我喜欢她。”柯以贤大声反驳。
“不要感情用事。”柯局长大声呵斥道,“从今天开始,你的车和驾照都扣下了,还有,你私自征用警车,逆行造成交通堵塞,影响急坏,我和你的直接领导商量了,先暂停你的工作,在家里反思吧。”
“爸爸。”柯以贤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印象中的父亲,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干涉自己的选择,哪怕是不同意,也会循循善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不是这样强制性的干涉。
最主要的是,他觉得自己选择没有错,他喜欢阮溪,想保护她,和她一起生活,他坚信自己的爱情可以帮助阮溪走出伤痛。
他坚信!
所以当柯局长让司机半监视的带他回家时,趁着母亲不注意,他偷跑出去,来到医院。
将阮溪一个人扔在医院,他的心很痛,所以当看见阮溪略显低落的神情,他觉得是他的错。
“我今天忙了一天。”柯以贤试图解释,却看见阮溪依旧落寞的坐在了床上,他将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
“你晚上吃过饭了吗?”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露出轻松的笑容。
“恩。”阮溪点点头说,“医院食堂派人送上来的。”
“你没吃吗?”阮溪忽然抬头,看着他,柯以贤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即摇摇头说:“吃过了。”
阮溪撇撇嘴说:“不是忙了一天吗?还有空吃饭?”
“啊,其实没有吃。”柯以贤连忙解释到,他似乎从阮溪的话里品出一丝埋怨的味道,仿佛一个女孩子在抱怨男朋友因为忙没有陪自己。
他的心情好了许多,似乎从阮溪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嗔怪,这种类似撒娇的表情,让他豁然开朗起来,瞬间觉得,为了阮溪和爸妈抗争一回,也未尝不可。人这一生,能为爱情冲动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啊。
“你要不要去吃点。”阮溪见他有些奇怪,于是问道。
“不用了,我陪陪你。”柯以贤笑着说。
阮溪没有坚持,低下头无聊的摆弄着手机,翻看着微信朋友圈,想要从上面看到蓝婷和常成志的消息。
但是二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都没有更新朋友圈。常成志倒算了,他一般都更新关于精神障碍方面的知识,但是蓝婷在自己的私人号上,可以经常晒各种自拍。有时候一天会发好几条。
阮溪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她猛然抬头,本想问问柯以贤的,但是却迎上柯以贤略显复杂的眼神。
那种惆怅却又透着甜蜜的眼神,让阮溪彻底傻眼了,她没有恋爱过,所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通过专业知识明白,有着这样眼神的人,内心一定极其复杂和纠结。
“你,没事吧?”她试探着问道。
柯以贤的眼神立马躲闪起来说:“没,没什么。”
“哦,”阮溪也懒得多问,房间瞬间陷入一片安静。良久,阮溪低声说:“明天上午,我想出院。”
“不再观察一天吗?”柯以贤问道。
“不了,也没什么,今天有护士来检查了一下,一切正常,只是脸上的疹子,可能要三到五天才能消失了。”阮溪无所谓的笑道,“反正也没人看,什么时候消失就无所谓了。”
这句话在柯以贤听起来分明是话里有话,他笑着说:“谁说没人看,我以后说不定会天天看的。”
阮溪只当他这是玩笑话,便笑笑没有多说。
“如果坚持出院,明天我帮你办理。”觉得病房里有些热,柯以贤脱下外套,给阮溪倒了杯热水。
阮溪见他这阵势似乎不准备离开便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外面好像下雨了,开车不安全。”
“我没有开车,打车过来的,今晚上我守夜。”柯以贤笑道,“你要是困了,就安心睡觉。”
“你不睡觉,明天上班也没有精神,我都好了,不需要陪护。”阮溪连忙婉拒。
“该忙的今天都忙完了,明天我可以请假。”柯以贤笑道。
“我觉得你晚上还是回去吧。”阮溪说,“就算明天不上班,熬一夜也很难受,对身体也不好。”
“那不有沙发吗?我困了就在沙发上将就一夜。”柯以贤固执的说。
阮溪没有多说,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实在没什么话说,喝点水便躺进被窝。柯以贤将灯关掉,只开了个小台灯,窝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对于阮溪这种有些冷漠的态度,他的心里十分的不安,房间里寂静的空气,泛着药水的味道,让他莫名的担忧起来。
“阮溪。”他轻轻的呼唤,“你睡了吗?”
阮溪睁开眼睛,嗯了一声,表示她还醒着。
“你觉得开一间火锅店怎么样?”柯以贤说。
“挺好的啊,兰市的人似乎都比较喜欢吃火锅。”阮溪翻个身,看着柯以贤笑着说,“觉得当警察不够忙,所以想折腾点副业?”
柯以贤咧开嘴笑了笑说:“男人嘛!总不能被那点死工资捆绑住,总要学会多挣点钱,毕竟以后要养家糊口的。”
阮溪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点头回应道:“你喜欢的话,可以去试试嘛!”
柯以贤点头,看着阮溪略显疲惫的眼神说:“你若是困了,就睡吧。”
阮溪点点头笑着说:“等你火锅店开业,我去捧个场。”
“没问题。”柯以贤说,心里却像是放下了块大石头,他之所以这样问,其实就是给自己考虑了另外一条后路,他知道如何和父母抗争,警局肯定是回不去了,说不定要面对无休止的反思,无业游民,他自己花销倒不大,但是阮溪,他肯定是负担不起的,他想起阮溪晕倒前问的关于工资的问题。
阮溪家庭条件不太好,所以在择偶问题上,一定会考虑对方经济能力,这个柯以贤表示能理解。
他一直认为,既然选择了阮溪,她的一切想法,他都会无条件理解,包容,忍耐,甚至去迁就。
所以他提出了火锅店,算是给阮溪一个承诺吧,他想,阮溪会明白的。
“阮溪,你放心,”他忍不住内心的欢喜,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