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阮溪睡了吗?”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让阮溪听出来了,来人是柯以贤。
“烧的看似不轻,能不睡么?”蓝婷说。
“恩。”柯以贤轻轻哼了一声,却并未离去。
有些担心李思齐那边的情况,阮溪还是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沉重的眼皮使劲抬了许久,才睁开了一条缝隙,还牵扯到眉骨酸的难受。
似乎是察觉到柯以贤有话要说,常成志拉了拉蓝婷说:“让小柯在这里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点饭。”
“慌都慌饱了。”蓝婷嘟囔道,继而便觉得气氛有些不正常,随即改口说,“不过,你要是带我去吃火锅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
“你想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许饿肚子。”常成志弯腰从沙发上拿起蓝婷的黑色方包,挂在了蓝婷的肩上,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病房里剩下柯以贤和阮溪俩人,气氛瞬间冷清了起来,时间在沉默重一点点消失,阮溪觉得有些无措:“那边不需要你去看着吗?”
柯以贤从沉思中回过神,微笑着对阮溪摇摇头说:“交通方面的案子不属于我管。”
“那么你来是有事找我吗?”阮溪情不自禁的蹙了蹙眉头,心底升起不好的预感。
柯以贤微怔,但是想到那件事早晚要让阮溪知道的,心里也放松过来下来,朝着阮溪点了点头说:“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什么事?”从柯以贤眼里看到了一丝严肃,阮溪觉得自己没有心情在躺下去了,她用双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柯以贤连忙按下了床尾的控制按钮,床的上半部分缓缓升起,形成一个靠背的坡度。阮溪靠在上面,觉得酸痛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她微笑着对柯以贤说了声:“谢谢。”
柯以贤没有回答,神色比刚才更加严肃了起来,阮溪知道他是要开口说事情了,于是她的呼吸也忍不住便的轻了起来。
“我先问你个问题吧,你和李思齐现在确定了情侣关系吗?”柯以贤问道,目光里的认真,让阮溪一下子无法看清他内心的想法。
“这个问题和你要说的事情有关吗?”阮溪并没有回答,她有一肚子疑问,自然是想要先弄清楚了。
“算是有关系吧,我害怕我要说的事情会影响你们现在的关系。”柯以贤坦白的说。
阮溪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一旁的白色墙壁后,再次落在柯以贤的脸上,但是他脸上依旧严肃的申请,让她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
她再次深吸一口气说:“你说吧。”
柯以贤点点头说:“李思齐有没有向你提起过他的家人?”
“家人?”阮溪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说,“没有,从来没有。”
柯以贤用一种意料之中的表情点了点头说:“确实是无法开口。”
“什么意思?”阮溪的心愈发的沉重,表情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严肃起来,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也就显得有些生硬。
柯以贤毫不介意的弯了弯嘴角后说:“李思齐户籍上面的父母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而是在李思齐一出生后便将他领养了的养父母。”
所以,在医院的出生证明写的是李思齐养父母的名字。
看见阮溪震惊的模样,柯以贤顿了顿,思考着接下来要不要尽量平淡点叙述。
“然后呢?”阮溪等不及了,主动开口问道,许是这个消息有点出乎意料,阮溪的声音带着点颤抖。
“他的亲身母亲是咱们父母年轻时期正当红的女歌星——郑晓矜。”柯以贤缓缓开口,目光却垂在地面上,他不敢直视阮溪的疑惑。
毕竟,调查李思齐以及将真相告诉阮溪,都是出于他的私心。
“怎么会?”阮溪忽然笑了起来,她伸手想要捂住嘴,却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欲盖弥彰,于是只是用手指轻轻的碰了下嘴唇,便放在肚子上,但是由于内心的无措,她的拇指不停的扣着食指的指甲顶端。
“如果是郑晓矜,她是有足够能力扶养李思齐的,怎么会让别人收养他呢?”阮溪自顾自的分析着,似乎想要说服自己一样,她的声音抬高了许多,“对吧,别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你不要告诉我,李思齐养父母的经济能力比郑晓矜更优越。”
柯以贤严肃的摇了摇头,抬眼盯着阮溪说:“不,李思齐的养父母很穷,是来自四川一个山里小镇的农民。过着很是清贫的日子。”
“所以吧,一定是谁的恶作剧。郑晓矜有能力养孩子,怎么会把孩子送给别人呢?就算是送给别人,一般也都会挑选比自己有扶养能力的家庭吧?”阮溪觉得轻松许多,但是脑海中却总有一丝记忆想要跳出来反驳她。
那便是她记得第一次去李思齐海岛上的那个家里给他做面诊时,发现他喜欢喝的竟然是他们小时候常见的那种劣质勾兑的橘子汁。
这种橘子汁很便宜,满大街都是,几乎大部分家庭都消费得起,但是十分清贫的家庭,很显然就是例外了。
阮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
“你分析的都很对,一般的父母都会这么想,但是郑晓矜不是一般人,她是个当红歌星,生下李思齐的时候,她才二十出头,是事业上升期,而且当时的她并未结婚,算是未婚先孕了,在父母年轻的年代,未婚先孕是个很严重的事情。”柯以贤解释道,尽量想要阮溪接受这个事实的一部分。
“那也可以先结婚再生孩子嘛!”阮溪还是不愿意相信。
“如果李思齐的爸爸不能和他妈妈结婚呢?”柯以贤反问道。
阮溪愣住了,这个极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李思齐的亲生父亲是有妇之夫?”话明明是自己说的,说出来后却吓的自己慌乱不已。
她伸手捂住了嘴巴,摇着头想要否定自己的猜测。
看着她此刻的模样,柯以贤心有不忍,但是既然开头了,也只能狠下心说出来了,柯以贤深吸一口气看着阮溪说出了自己的假设,“李思齐的爸爸有可能是个有妇之夫,说不定还是个比郑晓矜更有社会地位的名人。”
在阮溪无比震惊的目光中,柯以贤认真的说:“如果仔细调查的话,一定可以调查出来的。给我时间。”
仿佛一下子坠入了万丈深渊,阮溪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身体飘飘忽忽的失去了所有的感知。
不论是视觉的,听觉的,还是触觉的,都处于麻木的瘫痪状态,而SS公司宣传图片和李思齐的模样,在她脑海里不停的交错着,翻滚着。
搅的她头痛欲裂,几乎吼叫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甚至无法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怎么从这种焦灼的意识状态中回过神来的,只记得耳畔一直回荡着柯以贤担心的呼唤声。
她愣愣的将目光聚焦在柯以贤焦急的眸子里,用嘶哑的颤抖的嗓音,一字一句的说道:“求……求你,一定,一定要保密,不要告诉除了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
柯以贤不假思索的点点头,虽然阮溪在得知事情真相后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他本来目的便知是让阮溪知道真相。
既然目的达到了,阮溪怎么选择,就不是他能够干涉得了的了。
不得不说,柯以贤心里有一丝挫败。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和努力,反而给阮溪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这让他忽然想要重新思考一下,寄来李思齐出生证明那个人的真正意图了。
那个匿名者,到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和缠着绷带的李思齐,以及常成志,蓝婷一起回来时,已经是满月当空,夜空中的圆月将整个房间照的格外亮堂。
三人许是都累了,互道了晚安后各自回房休息,心里有事的阮溪,目送李思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若有所思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没有开灯,沉默着躺在床上,看着深蓝色夜空中的那轮饱满的圆月,回忆着认识李思齐以来的点点滴滴。
阮溪竟然发现,似乎每一次在她需要的时候,李思齐都恰好出现在她身边。是巧合?还是他的用心?
想到这里,阮溪的心开始绞痛了起来,仿佛被人拿到火上炙烤着,火烧火燎的疼!
她缓缓闭上眼睛,忽然想起离开圣诞老人村时,教授给她的那封信,那封李思齐写给教授的信。
阮溪连忙起床,拧开书桌前的台灯,从回国时背的背包里,翻出了那封被塞在内层置物袋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