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身旁的阮溪似乎已经吓傻了,坐在台阶上双目呆滞,一动不动。而站在门口的常成志和蓝婷也没有动静,他们是他在楼下遇到的,乘坐电梯时,他还一直笑着质问两个人怎么可以把阮溪一个人留在房间呢?
没错,他是担心阮溪才开车回来的,乌桥镇那个烂摊子有小飞处理,他也很放心。
他原本以为打开门会看见小脸满是郁闷的阮溪,或者是看到他满脸惊喜的阮溪。
却唯独没有想过,他看见的竟然是被其他男人抱在怀里的阮溪。
至于阮溪是什么反应,他没有注意,因为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他有种像小丑一样被埋在鼓里的感觉。他开始怀疑常成志和蓝婷也是知情者,他们搬出去不过是腾空间而已。
想到这里他下手更重了,一拳拳夯在柯以贤脸上和身上的拳头发出锤击钝物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打了多少拳,反正心里的痛已经达到顶峰,所以他无法感受手上的疼痛。
他觉得被打的那个人一定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才有了将死之人的求生意识,发出了垂死的挣扎。很快他由施暴者变成了挨打的人,身体被一股力气掀翻在地上,摔倒在阮溪的脚下。
是错觉吧,他似乎从阮溪眼里看到一丝心疼。
他想笑,想嘲笑自己!
但是来不及了,因为柯以贤已经追了过来,一拳头打在他的鼻子上,瞬间一股子酸痛混着血液的味道直冲脑海。耳畔传来阮溪的惊呼声!
“柯以贤,你住手!”
住手?不需要!李思齐挣扎着起身,顾不得鼻子上的鲜血,飞起一脚将挥起拳头的柯以贤狠狠的踹开!
柯以贤撞到了身后的沙发上,整个人翻了过去砸在茶几上后,才滚落在地上。
“够了够了,不要再打了!”常成志终于反应过来,跑到李思齐面前拦住挣扎着跑过来的柯以贤。
场面终究被常成志和蓝婷控制住了,打斗的两个人都挂了彩,阮溪忍着尾椎的疼痛,站起来想要拉住李思齐,检查他脸上的伤。
却被李思齐狠狠甩开。他冷冷的看了阮溪一眼,那一眼仿佛在看一个仇人一样,带着刺,冰冷刺骨的。阮溪抬在半空中的手愣住了,整个眼神仿佛受到惊吓一样,呆滞木讷。
李思齐木然的移开目光,甚至懒得抬手擦一擦鼻子上的血,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常成志的询问:“你去哪儿?”
他没有回答,不想回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说一句话,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李思齐,你听我说。”阮溪再次追了过来,她拉着李思齐的手,小心翼翼的目光带着恳求。
李思齐冷漠的想要抽开自己的手,却几次都没有成功。终于他不耐烦地看向阮溪,哑着嗓子用愤怒和厌恶的目光盯着她说:“滚开!”
阮溪再次被推下了悬崖,那种濒临死亡的痛苦让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双手缓缓离开李思齐的胳膊,眼睁睁的看着他迈着双腿跨出那道门。
阮溪回头看着鼻青脸肿还穿着常成志睡衣的柯以贤,以及站在他身边满眼同情但是也带着不解的常成志和蓝婷。
她哭着捂着脸跑回自己的房间。
忘记自己哭了多长时间,只觉得喝退烧药还只是刚才的事情,明明有六个小时的药性,怎么到现在体温又上来了?
阮溪揉了揉哭的发酸的眼睛,才从床上下来便头昏的难受,只好又躺回床上,拿起手机再次拨打着李思齐的号码。
依旧是关机,阮溪挂掉电话后,打给了小飞。
“阮医生,哥哥还没有回来。我已经开车沿着在乌桥镇高速口等着他了,等会儿一见到他,我就让他给你联系。”小飞一接通电话便说道,声音在风中被吹的忽隐忽现。
“不用了。”知道李思齐现在不愿意见她,所以她拒绝道,“等会儿接到他后,你给我发个信息就好。但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联系过你,拜托了小飞。”
“好的,阮医生。”察觉到阮溪的不对劲,小飞犹豫着问道,“阮医生,那个,你和哥哥是不是吵架了?”
“没,没有。”被人看穿的慌乱,让阮溪连忙否定。确实没有吵架,他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只吼了冷冰冰的两个字“滚开”
一想到那一幕,阮溪的心就撕裂般的疼起来。挂掉电话后,她打开微信开始编辑信息,想要解释清楚。
却等到手端颤抖都没办法敲出一个汉字。此时阮溪才知道世界上最容易说的话就是许诺,最难说出口的竟然是解释。
就这样盯着屏幕直到昏昏沉沉进入睡眠,楼下小声的谈话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阮溪再次醒来时,只觉得房间异常的安静,安静的仿佛床头橘色的灯光都带着一丝冷意。
阮溪只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十分难受,想要起床给自己倒杯水喝,又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正斗争着要不要起来,忽然感觉到放在枕头上面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忍着身体的酸痛,翻身接通了手机,那算传来小飞急促的呼吸声。
“阮医生,哥哥是什么时候从家里离开的?”小飞着急的问道。
“八点多吧,”阮溪无法记得具体时间,只知道好像是自己刚下班时候的事情。
她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面显示的是凌晨一点多。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涌起,她问道,“李思齐还没有回去?”
“没有,我一直等在高速口,都没有看见哥哥下高速,酒店那边也问过了,没有回去。剧组也没人看见他。大哥派人一路寻着高速从兰市这边找过去,也没有在高速上看见他的车。现在我和大哥派的人一起回到兰市了。虽然确定哥哥在兰市,但是不知道他到底在哪儿?”小飞的叙述有些混乱,但是阮溪还是听明白了,李思齐也玩起了失踪。
“阮医生,你想一想哥哥会去哪儿?”小飞问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阮溪有些手无足措,眼泪顺着红肿的眼睛缓缓流下,打湿了耳边的枕头。
“我和他才刚刚在一起,我对他还没有你了解的多。”阮溪喃喃的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刚在一起就要分手了,一想到分手两个字,阮溪的痛苦又加深一分。最主要还是细细想起,她确实不够了解李思齐。
不仅不知道他会去哪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自己。
挂掉电话后,阮溪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枕头里,本想在睡一会儿,但是烧的糊涂的大脑忍不住开始回忆起和李思齐从认识开始的点点滴滴。
机场的初见,咨询室的剑拔弩张,以及爱情岛上初次面诊……
是什么时候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呢?看到他深陷舆论攻击,却依旧卖力工作?还是他深夜带着自己出去吃夜宵?还是,那次在酒吧里对自己的一脚之恩?
对了,酒吧!阮溪兴奋的拿起手机,想也没想便拨通了小飞的电话,却在小飞接通的一瞬间,阮溪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挂断。
那次在酒吧里只看见李思齐一个人,而且他还是戴着面具,显然去这里是他个人的行为,说不定连小飞都不知道。
如果这样的话,她肯定不能告诉小飞,看来只有她自己亲自找去了。
依旧夹杂着些雪花的街道上,很冷的夜风从背后吹来,推着人在积雪的光滑地面上踉跄着,好几次阮溪差点滑倒,还好紧急关头稳住了身体。但是发烧带来的无力和酸痛在也夜风的侵袭下更加严重起来。
已经忘记那间酒吧的名字了,当时也是跟着蓝婷闷头苍蝇一样钻了进去,随机率太大,时间也隔的很久,现在只能凭着记忆中的路径和店面装潢寻找了。
尽管夜晚如此寒冷,靠酒吧越近,路边在夜风中迷醉的人越多,阮溪拢了拢羽绒服,咳嗽了几声,目光飞速扫过街道两旁林立的酒吧。
灯红酒绿的酒吧在夜色中招摇着晃眼的色彩,不知道为何,阮溪忽然失去了任何记忆,仿佛每一个酒吧都像那天晚上遇见李思齐的酒吧。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沿着酒吧一条街晃悠了好几趟,最终硬着头皮进了一家感觉上最像的酒吧。
已经分辨不出来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男的,多少女的了,只知道在昏暗的灯光和震耳的音乐下跳动的是一个个不安分的灵魂,不知道为何,阮溪忽然觉得有些恐惧,仿佛他们像是魂魄一样,朝她扑面而来,紧紧的贴在她的周围,掠夺她的空气,让她呼吸都变的困难。
勉强自己在舞池绕了一圈,她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感觉到外面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将她包围时,心里竟然有说不出的舒畅。
她深吸一口气,钻进旁边的第二家。
第三家、第四家依旧是无功而返,都是陌生的面孔,带着虚伪的“面具”,他们冰冷的看着阮溪,眼神里有戏谑,有不耐,还有探究。
大半夜独身一个来酒吧的女人,很难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请问您是一个人吗?”这是第五间酒吧了,阮溪进去后,守在门口的服务员礼貌的问道。